“都別亂跑!”蘇瑾一邊救人一邊喊道,“衣服著火了就地打滾!”
趙煥見狀不妙,一腳踢碎窗戶。他環(huán)顧四周,連一個水桶都找不到,只得凝神掐訣,引來一股水流撲向火場。然而這點水量對于迅速蔓延的火勢來說,無異于杯水車薪。
“高人救命!這邊這邊!”霜姨一邊拍打身上的火星,一邊大聲呼救。她身后的幾個姑娘已經被煙嗆得直咳嗽,眼淚汪汪地蹲在角落。
微虛微寧正要施法,卻被慌亂的人群撞得東倒西歪。就在這時,船身突然劇烈晃動,前左舷開始傾斜。眾人重心不穩(wěn),紛紛向一側傾倒。
“撲通撲通”的落水聲不斷傳來,伴隨著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蘇瑾將救下的姑娘安置在安全處,又是一記幔帳甩出,將被困在火場中的兩人救出。
她目光一凜,單手結印,一道巨大的水柱從窗外呼嘯而入,重重砸在燃燒的區(qū)域。水花四濺,火勢頓時減弱了幾分。
趙煥看著自己引來的小水流,再看看蘇瑾那堪比瀑布的水柱,默默收了法訣:“小師叔,這邊還有!”他踢開另一扇窗戶。
蘇瑾手腕一轉,又是一道水柱涌入,很快將火勢完全撲滅。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一片狼藉的船艙。
“媽媽,姑娘們全掉下水了!”小丹顫抖著聲音道,“剛才船身傾斜的時候,甲板上的人都掉下去了!”
蘇瑾飛身來到窗邊,夜色中只能看到河面上不斷撲騰的人影,她站在船舷邊,目光掃過一旁紅狐和小丹那踮著腳尖看熱鬧的模樣,心中一陣惱火。
“還在看什么熱鬧,人命關天,快隨我下水救人!”蘇瑾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紅狐下意識后退半步,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為難:“這救人的因果太大了,我還是……”她的目光閃爍,顯然在權衡利弊。
話未說完,蘇瑾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毫不客氣地將她扔進了河里。河水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閃爍著銀光。
“你來歷練不就是為了沾染因果嗎?現(xiàn)在倒怕起因果來了。”蘇瑾的聲音里帶著幾分嘲諷。
撲通一聲,紅狐沉入水中。雖然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卻也乖乖潛入河底尋人去了。水面上泛起一圈圈漣漪,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蘇瑾轉頭看向小丹,后者立刻緊張地攪動著手中的帕子,眼神躲閃。月光下,她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
“我……我是凝香樓的,要是被人看見,怕是要誤會成水鬼找替身……”小丹的聲音越來越小,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攪碎了。
“明日天師府的人就到了,你還在乎這些?”蘇瑾一腳將她踹下水,語氣冷硬,“今夜過后,你與凝香樓再無瓜葛。”
說罷,蘇瑾也縱身躍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間包裹全身,刺骨的寒意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屏住呼吸,運轉內力形成一個小小的循環(huán),這樣能讓她在水下堅持更久。
河水渾濁,視線受限,連伸手都看不清五指。蘇瑾索性閉上眼睛,掐訣引動水中靈氣。她能感覺到周圍的水流在緩緩流動,夾雜著細小的雜物。
靈氣如漣漪般擴散開來,很快便有回響傳來。就像是黑暗中的回聲定位,蘇瑾立刻轉向右后方,不多時便在河底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影。那人已經失去了意識,隨著水流緩緩飄動。
她剛抓住那人準備上浮,又感應到不遠處有另一道靈氣波動。來不及多想,蘇瑾立刻轉身,在最后一口氣將盡時抓住了第二個人。肺部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她知道必須立刻上浮。
一手一個,蘇瑾迅速破水而出。夜風撲面而來,她大口喘息著,感覺肺部像是要炸開一般。她提氣而起,帶著兩人飛回船上。衣服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閃爍,紅狐和小丹也各自救上來一人。
“沒有呼吸了!”孟林楊等人立即上前查看。船板上躺著五個渾身濕透的人,有男有女,都面色發(fā)青。
霜姨一見其中一人,立刻撲到蘇瑾腳邊嚎啕大哭:“韓老爺啊!高人救救韓老爺!”她的哭聲尖利刺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凄厲。
蘇瑾耳膜震得生疼,將韓老爺交給孟林楊,自己則專心救治手中的女子。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穿著華貴,此刻卻狼狽不堪。
她先清理口腔異物,隨后一邊按壓心臟,一邊輸送元力刺激心脈。汗水從她額頭滑落,混合著河水滴在船板上。過了許久,女子的心臟終于微弱地跳動起來。
“咳咳!”大量河水從女子口中涌出。蘇瑾立即將她側過身,幫助排出更多的水。
蘇瑾幫她清理完剩余的水,又按了幾下心臟,直到看見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總算能喘一口氣了。女子的眼神還很迷茫,但至少已經脫離了危險。
一旁的孟林楊也成功救醒了韓老爺。韓老爺劇烈地咳嗽著,臉色雖然難看,但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可惜趙煥和船工們救上來的三人就沒那么幸運了。他們躺在那里,胸口毫無起伏,面色青紫。即便蘇瑾耗盡了元力,那三人依然毫無反應。
黑貓蹲在一旁,輕輕“喵”了一聲:【別白費力氣了,按了這么久都沒動靜,怕是回天乏術。】它的尾巴輕輕擺動。
趙煥掀開三人的眼皮看了看,對蘇瑾搖頭:“瞳孔已經散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記重錘敲在眾人心上。
此話一出,整個凝香樓頓時哭聲震天。有人哭“周公子”“韋公子”,有人哭“菊瑟姐姐”。悲傷的情緒在船上蔓延,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起來。
霜姨更是一頭撞在王珩面前,聲淚俱下:“王公子,求求你為我主持公道!我這好好的凝香樓就這么毀了,還死了三個人……”她的妝容已經花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王珩臉色鐵青,一腳將她踹開:“你們凝香樓經營不善,險些讓整船乘客喪命,我不跟你清算這筆賬算便宜你了,你還敢來討說法?”他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火。
他目光如刀般掃向鄭老爺:“當時是鄭建東打翻的燈盞,各位都目睹了這一切吧?”
“血口噴人!”鄭老爺指著王珩怒吼,臉漲得通紅,“分明是你撞倒的燈盞,休想栽贓于我!”
眼看兩人爭執(zhí)不休,蘇瑾不耐煩地敲了敲艙門。船身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艙內的水聲更大了。
“想吵架就滾上岸再撕,先把賬結了,我要回家了。”她指著船艙里漫過腳踝的水,語氣冷淡,“這船隨時會沉,你們還有心思在這斷案?”
霜姨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眼神閃爍:“高人說的……什么賬?”她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船工救人的酬勞,一人一兩,救了兩個人就是四十兩。”蘇瑾的語氣不容商量。
“可是……人都沒救活……”霜姨的聲音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