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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城南詭事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房間,鄭之許坐在梳妝臺前,反復端詳手中的翡翠玉佩。那小小的“謝”字在陽光下清晰可見,邊緣已經有些磨損,顯然刻上去有些年頭了。

“娘怎么會認識謝家人?”她喃喃自語,將玉佩重新掛回頸間。冰涼的玉石貼在皮膚上,讓她想起昨夜謝平廷看到這玉佩時瞬間變化的表情。

門外傳來周嬤嬤的腳步聲:“姑娘,大人來了。”

鄭之許連忙整理好衣襟,將玉佩藏在衣服里。她剛打開門,就看見謝平廷站在院中的梨樹下,一身靛青色便服,手中拿著一個油紙包。晨光透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他眉目如畫。

“睡得好嗎?“謝平廷將油紙包遞給她,“剛出爐的桂花糕。”

鄭之許接過還溫熱的糕點,心頭一暖:“多謝大人。我睡得很好。”

謝平廷的目光在她頸間停頓了一瞬,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轉身道:“走吧,城南有些遠,我們得早些出發。”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宅院。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不多,賣早點的攤販剛剛支起爐灶,空氣中飄著芝麻燒餅的香氣。鄭之許小口咬著桂花糕,甜膩的滋味在舌尖化開。

“大人”她終于忍不住問道,“關于這玉佩...”

謝平廷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你母親沒告訴你它的來歷?”

鄭之許搖搖頭:“沒有。”她猶豫片刻,“你認識玉佩嗎?”

謝平廷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我母親也給我一枚相似的翡翠玉佩。”

鄭之許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的保留,但識趣地沒有追問。兩人轉過一條小巷,前方出現一輛簡樸的馬車。

“上車吧。”謝平廷為她撩開車簾,“路上我給你講講城南的案子。”

馬車內空間不大,兩人并肩而坐,膝蓋偶爾相碰。鄭之許屏住呼吸,能清晰地聞到謝平廷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報案人是城南李家的少爺李修遠。”謝平廷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顯得格外低沉,“他說家中近來夜夜有女鬼啼哭,請了道士作法也不見效。”

“女鬼?”鄭之許來了精神,“有什么特征嗎?”

“據李修遠描述,穿白衣,長發遮面,常在子時出現在后院井邊。”謝平廷皺眉,“奇怪的是,李家近五年并無女子亡故。”

鄭之許若有所思:“可能是更早的亡魂...或者根本不是李家人。”

馬車顛簸了一下,她的肩膀不小心撞上謝平廷的臂膀,立刻觸電般彈開。謝平廷似乎也有些尷尬,輕咳一聲轉向窗外。

“大人,”鄭之許趕緊轉移話題,“您覺得這真的是鬧鬼嗎?”

謝平廷搖搖頭:“我更傾向于是有人裝神弄鬼。李家是城南大戶,最近正為家產分配鬧得不可開交。”

一個時辰后,馬車停在一座氣派的宅院前。黑漆大門上“李府”二字金漆已經有些剝落,門環上系著顯然是驅邪用的褪色的紅布條。

管家迎出來,看到鄭之許時明顯一愣:“這位是...”

“我的助手。”謝平廷簡短介紹,“帶我們去見李少爺。”

李修遠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容憔悴,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見到謝平廷,他如見救星般迎上來:“謝大人!您可算來了!那女鬼昨夜又出現了,還在我房門上留下血手印!”

鄭之許悄悄環顧四周。李宅雖然陳舊,但處處透著昔日的奢華,精雕細琢的廊柱,褪色但仍能看出精美的彩繪,就連地磚都是上好的青石。但奇怪的是,她感覺不到任何鬼魂的氣息。

“能帶我們看看血手印嗎?”謝平廷問。

李修遠領著他們來到內院一間廂房前。門板上赫然印著五個血紅的指印,形狀纖細,確實像是女子的手。

鄭之許湊近聞了聞:“不是人血...是朱砂混了雞血。”

李修遠驚訝地看著她:“姑娘如何得知?“

“氣味不同。”鄭之許沒有多解釋,轉向謝平廷,“大人,我想去看看那口井。”

后院的井被一圈符紙圍著,井臺上還有燒過紙錢的痕跡。鄭之許蹲下身,手指輕觸井沿,突然打了個寒戰,這里確實有陰氣,但極其微弱,不像是常駐的鬼魂。

“有人在這里做過法事,“她低聲道,“但不是為了驅鬼,而是...招魂。”

謝平廷眉頭緊鎖:“能看出是什么時候的事嗎?”

“不超過半個月。”鄭之許站起身,突然注意到井臺邊緣有一小片暗紅色的污漬。她用手指沾了一點,捻了捻,“是胭脂...而且是上好的蘇杭胭脂。”

謝平廷眼中精光一閃:“李家現在有幾位女眷?”

李修遠回答:“只有家母和舍妹,還有幾個丫鬟。不過...“他壓低聲音,“自從鬧鬼后,母親就帶著妹妹回娘家暫住了。”

“管家呢?”鄭之許突然問,“是男是女?”

“是陳伯,在我家做了二十多年了。“李修遠疑惑道,“姑娘為何問起這個?”

鄭之許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謝平廷:“大人,我想看看李家的賬冊。”

賬房內,鄭之許和謝平廷仔細查閱著近三個月的收支記錄。翻到一頁時,鄭之許突然指著一行記錄:“上月初八,購蘇杭胭脂一盒...花費二兩銀子。”

謝平廷立刻對比其他記錄:“李家女眷離府是上月十五,之后就沒有胭脂的支出了。”他翻到下一頁,眼神一凝,“奇怪,上月二十又買了一盒...誰用的?”

就在這時,賬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陳管家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大人,查賬需要家主允許。”

謝平廷不動聲色地合上賬本:“本官查案,無需另行請示。陳管家,上月二十那盒胭脂是誰用的?”

陳管家的眼皮跳了一下:“是...是老仆買給內人的。”

“哦?“謝平廷挑眉,“尊夫人也在李府做事?”

“不,她...她在鄉下。”陳管家的額頭滲出細汗。

鄭之許突然感到一陣異樣,陳管家身上竟散發出一絲陰冷的氣息,就像...鬼魂身上的那種感覺,但又不完全相同。

“大人...”她悄悄拉了拉謝平廷的袖子,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這管家有問題...他身上有死氣。”

謝平廷目光一凜,突然問道:“陳管家,你在李家多少年了?”

“二十...二十五年了。”陳管家用袖子擦了擦汗”

“可認得一個叫翠珠的丫鬟?”

陳管家的臉色瞬間慘白:“不...不認得...”

謝平廷冷笑一聲:“奇怪,二十五年前的傭人名冊上明明有這個名字。她是投井死的,對吧?”

陳管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大人明鑒!那...那都是老爺的意思!翠珠懷了老爺的孩子,夫人知道后...”

話未說完,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謝平廷刺去!鄭之許驚呼一聲,謝平廷側身閃避,同時拔出佩劍。兩人在狹窄的賬房內交手數招,陳管家畢竟年邁,很快被謝平廷制服。

“翠珠...是你害死的。“謝平廷將陳管家按在地上,“如今裝神弄鬼,又是為何?”

陳管家喘著粗氣:“李家...李家虧空嚴重,少爺卻還整日揮霍...老仆只是想嚇走他們,保住這座宅子...我伺候了李家一輩子啊!”

案子很快水落石出。陳管家為侵吞李家財產,利用二十五年前丫鬟翠珠投井的舊事裝神弄鬼,想嚇走李家人。那“女鬼”是他花錢雇的妓女假扮,血手印則是用朱砂偽造。

回程的馬車上,鄭之許仍有些疑惑:“大人,您怎么知道翠珠的事?二十五年前的案子...”

謝平廷從袖中取出一本舊冊子:“今早去衙門調閱的舊案卷。我猜如果真有鬼魂,多半與李家過往有關。”

鄭之許佩服地看著他:“大人真是心細如發。”她猶豫片刻,“不過...那陳管家身上確實有古怪。我感覺到一種...死氣。”

謝平廷轉向她,目光灼灼:“這是你新發現的能力?”

“我也不確定...”鄭之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就是靠近他時,突然覺得陰冷刺骨,像靠近鬼魂一樣,但又沒那么強烈。”

謝平廷若有所思:“或許...你能感知到沾染過死亡的人?”

這個推測讓鄭之許心頭一震。如果真是這樣,她的能力比想象中還要有用得多。

回到縣城已是傍晚。兩人剛下馬車,一個衙役就匆匆跑來:“大人!鄭家派人來問鄭姑娘何時回去,說鄭夫人病了!”

鄭之許臉色驟變:“我娘病了?”

衙役搖頭:“不清楚詳情,只說讓姑娘盡快回家一趟。”

謝平廷立即吩咐備馬:“我陪你去。”

鄭之許感激地點頭,心頭卻掠過一絲不安。母親身體一向康健,怎會突然生病?莫非是父親...

鄭家大院的門緊閉著,管家見是鄭之許回來,臉色古怪地開了條門縫:“小姐回來了...老爺說不許...”

“我娘呢?”鄭之許直接推開他沖了進去。

院內一片寂靜,往日忙碌的仆人們都不見了蹤影。鄭之許直奔母親居住的東廂房,推開門,卻見母親好端端地坐在窗邊繡花,只是眼睛紅腫,像是哭過。

“娘!”鄭之許撲到母親膝前,“您沒事?”

鄭夫人撫摸著女兒的頭發,聲音哽咽:“娘沒事...只是想你。”她看向站在門口的謝平廷,微微頷首,“謝大人。”

謝平廷恭敬行禮:“鄭夫人。”

“之許,”鄭夫人從枕下取出一個信封,“娘有東西給你。你先看看,娘去給你準備些點心。”

鄭之許疑惑地接過信封,等母親出去后拆開,里面是一封泛黃的信箋,字跡娟秀。

婉妹:見字如晤。小兒平廷已滿周歲,頑皮可愛。你腹中之子若為女,便結為夫妻如何?隨信送上翡翠玉佩一對,以為信物。謝氏淑寧留

這是謝平廷母親寫給她母親的信。而她頸間佩戴的,正是信中提到的信物之一。

“大人...”她抬頭看向謝平廷,不知道如何是好,“您看這個...”

謝平廷讀完信,臉色不變。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枚與她頸間玉佩幾乎一模一樣的翡翠玉佩,只是背面刻的是“鄭”字。

“我母親臨終前交給我的,“他聲音低沉,“說將來遇到有另一枚玉佩的女子...“

兩人相對無言,房間里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鄭之許的臉頰發燙,心跳如鼓。她突然明白了母親為何要在這時給她看這封信。

門外傳來腳步聲,鄭夫人端著茶點進來,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最后落在他們手中的玉佩上,嘴角浮現一絲欣慰的微笑。

“娘...”鄭之許不知該說什么好。

鄭夫人將茶點放在桌上:“謝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謝平廷點點頭,隨鄭夫人走到外間。鄭之許貼在門邊,隱約聽見母親說:“...之許這孩子命苦,從小就被人說是怪胎...如今有大人照拂...”

“夫人放心,”謝平廷的聲音堅定而溫和,“我會照顧好她。”

鄭之許捂著發燙的臉退回桌邊,心亂如麻。信中的約定、成對的玉佩、母親的態度...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她不知該如何面對。

片刻后,謝平廷獨自回到房間,神色已經恢復平靜:“你母親說,你可以繼續協助我辦案,但每隔三日要回家一趟。”

鄭之許點點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那封信...”

“往事已矣。”謝平廷輕聲道,“如今的我們...順其自然吧。”

回宅子的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夜幕降臨,街邊的燈籠逐一亮起,在他們腳下投下搖曳的光影。

走到一處僻靜小巷時,鄭之許突然停下腳步:“大人,您看...”

巷子深處,一個模糊的白影若隱若現,是個年輕女子的鬼魂,正茫然地站在墻角。

謝平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雖然什么也看不見,卻會意地點頭:“又一位需要幫助的亡魂?”

鄭之許望著那個陌生的鬼魂,突然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但這一次,她不再孤單。

“嗯。”她輕聲應道,邁步向那鬼魂走去,“我問問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謝平廷緊隨其后,月光將兩人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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