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年初一就不該聽到不好的消息,但由于這個消息過于炸裂,一大早街坊四鄰都在議論這個事情,就很難捂著耳朵不去聽。
經歷了那么多重創的我,又在跨年的時候嗨到后半夜才睡覺,跟松糕這種充電十分鐘,蹦迪八小時的體質不一樣。
“快快快,快起來。”松糕掀開我的被子,還沒有來得及抗議,衣服沒來得及換,就穿著睡衣被她一路拽出院子門口。
我睡眼惺忪站在寒風之下瑟瑟發抖,我還以為發生什么大事件了,結果松糕是把我拉出來聊八卦。
“昨天晚上出大事了。”她抓住我的肩膀,表情不僅認真還謹慎。
我只穿了一身單薄的棉質睡衣,連外套都沒拿一件,哆嗦抱著自己,像會跳的河蝦樣弓著身體,不停蹦跶好通過運動讓體溫上升。
寒風不再像鋼針,而像一把又一把的鋼刀,從四面八方直擊我的皮膚,深入肌肉再到骨髓,把我從里到外都透了個遍。
“有什么東西你就不能在里面說嗎?非得要在外面說?”要死的是,我連棉拖都沒來得及換,腳上穿的是遇冷就發硬的膠拖。
“我等不及了,年初一家里不能說不好的東西,所以我要在外面說。”
我急得一蹦三尺高:“那你倒是說啊,再逼逼賴賴你就沒有妹妹,也沒有了唯一高工了老板。”
把我拉在這里挨凍,還磨磨唧唧半天沒講到重點,牛馬的命也是命啊。
“王蘭花昨天被她兒子送去警察局了,大義滅親舉報她是殺人兇手。”此話一出讓我的腦袋瞬息間宕機。
“而且王蘭花的孫子,叫周什么來著我不記得了,跟我們平輩的那個,周舟的弟弟。昨天從鎮上開摩托車回來的時候,被一條鋼絲絆倒重傷了頭。”
剛剛還凍成孫子的姿態,聽完震驚變成了老子。
“那個鋼絲剛好是抵在喉嚨處,車速很快但也只是割到了一點就摔跤了,不然估計整個腦袋都被割下來了。也虧得是年三十,那么晚還有人沒睡,撞見了把人送到醫院去了。”
我目瞪口呆地聽完所有的話,腦海里全是周舟怨恨的畫面,流淌的血液哭泣的聲音。
“所以……她還是沒有下狠手啊!”
王蘭花一把年紀,被自己親生兒子送去了警局,往后余生都在里面度過晚年,或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吧。
松糕又說:“不過我猜想……”
“想什么?”我問。
“都說養兒防老,周宗盛應該是不愿意給王蘭花養老,所以才借由把她送去警察局里。實在話,這件事情那么多年過去了,沒人舉報沒人查,只要周宗盛心里過意得去,那生活還是依舊的呀。”
“所以說啊,周宗盛說白了就是像足了王蘭花,狠心。”
不過也難怪,她這樣狠心的人,自然也有一個狠心的兒子。
這些可以說都是報應吧,但是我更想知道的是,舒元香怎么樣了。這整個事件里,她才是最可憐悲慘的那個人。
婆婆殺了自己的女兒,她蒙在鼓里那么久,如果知道兒子受傷的事情,是死去女兒弄出來的,她
周宗盛家一直不好,爸爸兒子都是無作為的人,整天家里游手好閑,事情都是女人去做,家里貧瘠見底都絲毫不慌張。
年紀輕輕就結婚生子,據我所知周輝祖出生的時候,爸爸十九歲,媽媽也才十六歲,兩人還是同校校友來著。
后來周輝祖的媽媽生了他后,就嫌棄這個家里窮,把孩子拋下人就跑了。
“說完了嗎?”我看著松糕問。
“嗯,說完了。”
我扭頭就朝著屋里跑,當踏入開著暖氣,如初夏一樣的室內。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冰冷的空氣被隔絕在外,暖意從腳底蔓延上全身。溫暖它像一雙手,輕輕把我凍僵的身體裹住,把我凍得濃稠的鮮血化開。
深呼吸讓暖暖的空氣充盈肺部,驅散胸腔里的寒意。
舒適的腳趾頭,在我那觸溫即軟的膠拖里,蹭得‘吱吱’響。
陶醉在如春的暖意中,洋溢著幸福笑臉低罵:“松糕那老登,差點凍死老子了。”遲早有一天,我要開叉車把她的床丟到大江去。
跟我同樣想法的,還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