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復讀的時候,我跟一個男生坐在一起的時間是最長的,兩次換位置都是坐在一起。他瘦瘦黑黑的,人很和善也很幽默,感覺他處處都讓著我,我跟他在一起相處很放松。
第一次坐我們前面的是兩個女生,一個是中等身高,身材偏胖一點,戴著眼鏡,皮膚非常白,說話很文靜,一副知識分子的面孔。另一個就很矮了,圓圓的臉龐,白白的膚色,性格火辣,屬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種人。她們以前就是同學,一起來復讀,每天形影不離。
我對那個高一點的女生比較有好感,感覺她看起來就與眾不同,行為舉止都很得體,像個大家閨秀一樣。但她對我不太感冒,對我同桌比較熱情,我同桌屬于是數學、物理、化學成績很好,但英語成績很爛,每次就考三四十分,人也風趣幽默,跟女生談的來。所以她常常轉過頭來和他問問題,聊聊天,我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她們倆個有一次夸我同桌的手長的很好看,枯黃纖瘦的手指,除了長點,我實在不覺得哪里好看。我抬起手掌,看了看我的手,有點粗,不太長。嗯,確實更不好看,我怎么哪哪都沒有如人意的地方。
而另一個長的矮一點的女生就常常跟我搭話,我人內向沉默,不會主動和他們聊天,但她就話多,不知道她是不是想打開我這個悶葫蘆,才跟我說這么多話。是不是外向型的人喜歡找內向型的人聊天,而文靜一點的人就偏愛活潑開朗的人,反正當時我們好像是這樣的。
一次年級在食堂舉辦活動(不知道哪個天才想出來的,真方便,連凳子都是現成的,不用我們自己搬凳子),有各種老師和同學的表演。我和同桌先來,坐在前面的位置,她們倆后來,坐在后面的位置。還沒看表演多久,就聽見那個高一點的女生說:“XX頭好大,都擋著我們看不到了。”我羞愧的連忙把頭放低一點,內心洶涌萬分。
我頭大這件事情,我已經很久沒聽到過別人說了,尤其聽到的是從她口中說出來,這就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一個大腦袋的男生。那一刻,感覺內心的傷疤再次被揭開,她成為了那個揭開我傷疤的人,她不會有什么感覺,而我的心情卻由晴轉陰了。
我頭大可能在她眼里覺得很大,但在其他人眼里可能就不覺得大,每個人的審美不一樣,我就聽見過幾個人說過我的頭大,我的頭應該沒大到很夸張吧,別人也不會因我頭大而覺得我很另類吧,我內心這樣自我安慰自己。我每次像這樣不開心的時候,總會這樣自我安慰自己,受傷的多了,也學會給自己及時止痛了,總不能一個人就這樣傷心的過一輩子吧。
但從此以后,我都很怕坐前面,能坐在后面就坐在后面,哪怕坐在前面的位置,平時上課的時候也盡量把頭低低一點,一怕真的會擋住后面同學的視線,二是不想再聽到有人說我頭大,在這件事情上,我已成驚弓之鳥。有同學笑我為什么上課喜歡弓著背,像一只蜷縮的蝦一樣(當然沒那么夸張,他們說話總喜歡夸大事實),他們不懂我的苦處,就像我不懂他的笑一樣。
從那以后,我好像對她就沒有那么關注了,人往往對有可能的事情會上心,對決無可能的事情則漠然待之。我在她內心里的形象不好,自己跟她也決無可能發生什么,我識趣的退出了,這是一個人該有的自知之明。
又換了一次位置后,我同桌還是我同桌,不過前面的兩個女同學換成了另外的兩個男同學,不過我們跟他們不熟,不怎么講話。而后面是兩個女同學,一個很高挑,比我們班大部分男生都高,是我們班女生里最高的,她有點清冷,不太跟男孩子講話,只是偶爾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會附和幾句。
而另一個則是矮胖的,留著長頭發,齊劉海,也戴著眼鏡,膚色也白,臉型偏寬多肉,她家里人應該把她養的很好。我記憶中,沒見她跟其他男生講過什么話,性格也偏內向,但好像她坐我后面的時候,挺愛跟我講話的。
我跟我同桌平時經常斗嘴,整天歡喜的很,這可能感染到她了吧,原本沉默的心也逐漸開放了起來。慢慢的,我們熟悉了,她跟我們說的話也多了,我們一起聊了很多東西。我從上次的看客成為了這次的主客,我感覺很不一樣,感覺人的存在感更強了,自己的自信也增加了,整個人變得不在郁悶,煥然一新。
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學習,成績提升了不少,某個科目甚至還很厲害。她常常問我題目,會的我盡量細心的教,不會的就去問我室友,班級第一的常青樹,然后再教她。我也時常問她題目,她英語非常好(女孩子學英語是不是有天賦呀?班上女孩子的英語都不會很差),我泥腿子水平的英語得多請教請教,但感覺有限,詞匯不夠,教再多也白搭。
交流增多,我感覺到她對我好像有依賴,時不時的就問這問那,喜歡聊些跟學習無關的事情,而且一說就說很久,我不懂拒絕,基本上都聽著。如果我裝聾拒絕加入談話,她就會用手在后面推我,以前的她可不會直接上手。
我這個人因以前的種種經歷,讓我非常反感與人有親密的行為,我覺得她與我之間的距離過近了,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我很害怕。再加上中考將近,自己來復讀的目的是為了考上高中的,我不能忘了我母親對我的付出,不能再跟她浪費寶貴的時間了。
我逐漸的不跟她講話,她問我我也不回應,她好像知道我不跟她講話,就沒在問了。我有好幾次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很想恢復到以前一樣,但內心還是狠心沒有這樣做。或許我應該換個方式來表達我的目的,而不是直接冷暴力,但顯然當時的我并不想的到,而且我們都應該有更光明的未來。
沒過多久,重新換了位置,我有了新的同桌,新的后桌,開始了每天埋頭苦讀的日子。好在,最后我們都考上了縣城里最好的高中。
我最后一次見她,是在同一個考場領上場考試的答題卡,我看到了她的答題卡,拿起來遞給她,她很意外,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