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懷念大哥
- 強嫁權臣捂不熱,我換夫你慌啥?
- 墨月貓兒玄
- 2164字
- 2025-04-20 23:13:40
暮春山風卷起車簾,郁瀾指尖還沾著野果清甜。
她眨著眼睛裝傻:“若世子肯替我摘些野果,我定以新作的水墨畫相贈。”
車轅上沾著幾片嫩葉,裴戩摩挲著玄鐵扳指。
這女子方才分明是想與二弟獨處,此刻倒裝得天真。他望著遠處采果的農婦,淡淡道:“稍后自有人送來。”特意將“你們”二字咬得清晰。
“如此便感激世子一番恩德。”郁瀾話音剛落,便輕輕放下遮擋的窗簾。
轉眼間,便有下人捧著一籃清洗得晶瑩剔透的鮮果,步履匆匆地送至面前,然而郁瀾盯著竹籃里水靈靈的野莓果,心中已無品嘗佳果的興致。
“大哥你看!”裴霖掀簾探頭,發間珠花亂顫,“許姐姐穿紅裳騎馬真好看!把這些野果送她可好?”
裴戩瞥見紋絲未動的果籃:“郁四姑娘不想吃了?”
“突然膩得慌。”郁瀾捏著帕子輕笑,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早知該勉強吃兩顆,倒顯得她心虛。
馬蹄聲漸遠,裴霖噘嘴抱怨:“臭大哥,見了許姐姐就把我這個妹子忘了。”
郁瀾垂眸數著簾外掠過的山雀,前世也是這般,許琳懿出現后,裴戩再沒多看她一眼。
山腳炊煙升起時,青布衣角掃過車轅。
顧辭捧著油紙包立在暮色里,古銅色脖頸還掛著汗珠:“今早見姑娘愛食野莓,特意挑了最甜的。”
郁瀾接過布袋,指尖蹭過他掌心的老繭。
這觸感讓她想起前世曾救過她一命的樵夫,那人雖粗鄙,寒冬里總會把最厚的褥子讓給她。
“只給我一人,還是別的姑娘都有?”她仰頭,盯著對方問得直白。
顧辭耳尖泛紅:“那日姑娘贈的澄心堂紙,我...我練字極順手。特意撿了些果子,以為謝禮。”結結巴巴的模樣,倒像被先生抽查功課的蒙童。
郁瀾數著布袋里二十三顆野莓,忽然聽見馬嘶。
抬眼正撞見裴戩勒馬回望,玄色披風下露出半截譏誚笑意,仿佛看穿她所有算計。
“姑娘臉色怎這般差?”顧辭見郁瀾面色半青半白,作勢要扶她。
郁瀾退后半步,袖中野莓滾落幾顆。
營地篝火噼啪作響,郁瀾將野莓分給侍女。
忽見顧辭蹲在河邊洗馬,勁瘦腰身繃得像張弓。
她想起昨夜夢里,這雙手臂曾把她從狼群中拽出來,掌心溫暖勝過春日溪水。
“郁姐姐在看什么呢?”裴霖湊過來咬野莓,汁水染紅唇角,“哦~顧公子呀?他昨日還問我,郁姐姐平日愛吃什么…”
郁瀾慌忙捂住小丫頭的嘴,卻見顧辭朝這邊望來。
火光映亮他琥珀色的眸子,恍若前世最后那碗湯藥里晃動的蜜糖。
……
帳幔被秋風掀起一角,金絲炭在狻猊爐里噼啪作響。
許琳懿腕間的翡翠鐲子磕在紫檀案幾上,發出清脆的響,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婁家姑娘。
“方才巡營那位小將軍,盯著許姐姐連馬鞭都掉了。”婁姑娘掩唇輕笑。
裴霖抓了把松子往炭盆里扔,火苗躥起時映亮她狡黠的眼眸:“上月我大哥獵了張白虎皮,偏說要硝成毯子送給某人...…”她故意拖長音調,帳中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許琳懿耳尖泛紅,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玨——這是裴戩去年秋獵贏的彩頭。
護國公府嫡女該有的端莊終究壓不住少女情思,她輕聲道:“世子光風霽月,自當匹配...…”
“匹配個母老虎!”帳外突然傳來少年清亮的笑罵,驚得眾女齊齊轉頭。
裴霖抓起銀剪子挑簾,正瞧見自家二哥裴轍拎著野兔打馬而過,玄色披風掃過枯草,驚起滿地雀兒。
郁瀾捧著暖爐往角落縮了縮。
炭火將裴霖描金繡鞋上的并蒂蓮映得活靈活現,像極了前世兄長戰甲上的紋樣。
那日城門外,郁昀的銀甲也這般閃著光,他說“阿瀾別怕”時,喉結上的刀疤還滲著血。
“瀾妹妹?”許琳懿遞來盞姜茶,“手這樣涼,快喝杯茶暖暖身子。”
郁瀾道謝接過,瓷盞暖意卻融不開胸中冰碴。
她借口透氣掀簾而出,秋風卷著草屑撲在臉上,遠處湖面泛著鐵灰色的光。
巖石后的裴轍屏住呼吸。
他本在等暗衛回稟,卻被這突然闖入的身影攪了局。
郁四姑娘的月白斗篷在暮色中像團飄忽的霧,讓他想起三年前漠北雪夜遇到的狐。
“大哥...…”郁瀾的哽咽,斷斷續續的,隨風飄來。
裴轍握劍的手緊了緊。
她這是,在想念家人?
沒記錯的話,郁四姑娘的大哥好像正在北疆戍守,無召不得回京。
“郁四姑娘。”他終于忍不住出聲,“申時三刻要換防了。”
郁瀾驚得倒退半步,繡鞋踩碎薄冰。
她轉頭時眼底水光未散,嘴角卻已揚起得體的笑:“多謝二公子提醒。”
裴轍盯著她發間歪斜的玉簪。這是郁家軍凱旋時流行的樣式,如今早過時了。他鬼使神差開口:“令兄當年引以為傲的追云槍。”
“正在祠堂供著。”郁瀾指甲掐進掌心,“二公子見過?”
“三年前校場比武,郁將軍讓我三招。”裴轍摩挲劍柄上的纏繩,那是郁昀輸給他的彩頭。小將軍當時笑得爽朗,說“改日請裴兄喝酒”,可酒還沒溫,人就走了。
這一走,便是三年音訊全無。
湖面忽然炸開魚躍聲。
郁瀾望著漣漪,輕聲道:“我大哥常說,京城兒郎就該像二公子這般。”
“這般莽夫?”裴轍自嘲地接話,驚覺自己竟在笑。
許是這姑娘眼里的懷念太灼人,讓他想起漠北的篝火。
帳內突然傳來喧嘩,裴戩清潤的嗓音混著姑娘們的輕笑飄來。
郁瀾福了福身:“不耽誤二公子正事。”
裴轍看著她背影融入暮色,那般優雅從容,竟讓他怔在原地,忘了該是嘆息還是贊美。
裴轍沖鋒陷陣時,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但此刻,他的臉頰卻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魂不守舍地回到營帳。
裴霖與他交談多時,卻發現他心不在焉,不禁有些慍怒地對裴戩抱怨道:“大哥,你瞧瞧二哥,今日莫非是中了邪術,還是被那位俏佳人攝去了魂魄?”
裴轍面對這樣的質問,感到無比尷尬。
然而,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似乎并未露出任何破綻。
“我豈是那種會被美色誘惑而耽誤正事的人,妹子大可放心。”他一本正經地坐直了身體,表情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