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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兩袖清風許薄義,愛民如子高明遠

湖州因其地界多湖泊而聞名天下,翠陽湖中的鱘陽魚更是成了皇室特供,如此得盡天時地利的地界實難想象會爆發(fā)如此嚴重的災荒。

不過當踏入湖州地界以后,趙逢生一行人就再沒見過一個災民,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欣欣向榮安定富庶的景象。

鄭惟倫揉了揉眼睛,確定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覺以后,心中疑惑更甚。

而曾書常似早有預料一般,他輕撫胡須,語重心長道:“鄭御史,看來之前那些災民并非是湖州災民,若是遞了奏折怕是要冤枉一位好官。”

趙逢生眼神微瞇,卻是緘口不言,他所作所為完全遵從趙祁的旨意。

鄭惟倫深深看了曾書常一眼,頗為不服氣地回應道:“曾大人的話此時恐怕還言之尚早。”

他命令護衛(wèi)攔下一路人,將路人帶到他面前。

那路人連忙跪地叩首,“小民拜見各位大老爺。”

鄭惟倫示意他起身,拉住他粗布衣袖,“近日湖州可遭了旱災?”

“是啊,大老爺,今年到現(xiàn)在一場雨都沒有,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我們都活不下去了,還好我們遇到了一位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他力排眾議賑災放糧,我們這才能活下來,不過聽說各地旱情泛濫,其他地區(qū)的災民如果都逃到這里,恐怕日子就不好過了。”

男人搖著頭直嘆氣。

“你所說的青天大老爺是知府大人?”

鄭惟倫追問道,曾書常一臉不屑地站在一旁,在他看來監(jiān)察御史就是雞蛋里挑骨頭的差事。

“是啊,如果沒有知府大人。湖州的百姓恐怕都活不下來,知州大人更是大清官,到現(xiàn)在還住在茅草屋里。”

“茅草屋?知州一年的俸祿不多可也不至于淪落至此,你恐怕是夸張了些吧。”

鄭惟倫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男人露出惶恐之色,“大老爺,小民可不敢欺瞞你們,許大人經常用自己的俸祿接濟城中的孤兒寡母,一日三餐也都是粗茶淡飯,城里人盡皆知。”

“鄭御史,如此清廉之官可得上奏陛下以示褒獎。”

曾書常的話令鄭惟倫臉色一沉,他袖袍一甩命令車隊繼續(xù)前行,不過他并未就此罷休,而是接連找了三四個路人進行詢問。

可這些人的說辭大同小異,相差不大。

兩袖清風許薄義,愛民如子高明遠。

馬車之內的上官璇也是犯起了嘀咕,“姐姐,看來這湖州知府和知州還真是個好官,這么多人為他們說話。”

沈凝霜輕笑一聲,敲了敲上官璇的腦袋,“你這個傻丫頭,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這些路人見到我們這么大的陣仗沒有半點好奇和恐懼的嗎?還有那些被帶來問話的路人穿的雖然是粗布麻衣,但十分干凈整潔。”

上官璇一點即通,她恍然大悟道:“他,他們都是安排好的!”

沈凝霜掀開布簾,望向遠處的湖州城,心中通透如明鏡,這些路人恐怕都是刻意安排給這個自命不凡的欽差大人看的,不過湖州城中的官吏如果上下沆瀣一氣,她可就沒有可趁之機。

若無法找到曾書常的罪證,她可就無法向趙逢生交代。

不等她多想,湖州城已經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當中,還有零零散散五六人恭敬地守在城門前。

其中最顯眼的是一身緋袍的知府大人,他守在馬車前,恭聲道:“湖州知府高明遠率知州許薄義以及通判袁青山恭候欽差大駕。”

鄭惟倫下了馬車將高明遠扶起,“高大人客氣了,我們一路走來已經聽到了不少關于大人的事跡,兩袖清風許薄義,愛民如子高明遠,可是我朝的為官楷模。”

“欽差大人謬贊了。”

此時曾書常也下了馬車,高明遠立刻上前請安,“高明遠見過侍郎大人。”

曾書常只是點了點頭,并未有太大反應。

之后便是趙逢生,他打了個哈欠,晃悠悠地走下馬車。

幾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齊聲高呼:“拜見鎮(zhèn)南侯!”

“起來吧,本侯只是協(xié)理,不必在意。”

趙逢生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開口道。

幾人這才如釋重負,引著幾人入城。

馬車內的沈凝霜陷入了沉默,她努力地回憶著袁青山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聽起來十分耳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聽到過。

落在高明遠身后的許薄義似察覺到了沈凝霜的目光,回頭望了一眼馬車,隨后又轉過身。

湖州知州掌管著湖州的錢糧,可是他身上的官袍已經打了好幾個補丁,看上去格外寒酸。

鄭惟倫三人都注意到了這點,可是無人提及。

在高明遠的安排下一行人住進了驛館。

“侯爺,曾大人,鄭御史,下官在暢春樓備下了酒菜為各位接風洗塵,還請賞臉。”

“既然高大人如此費心,那我們便卻之不恭了。”

不等鄭惟倫回話,曾書常便立刻應了下來。

高明遠拱手與三人告別,而其身后的許薄義施了一禮后便也跟著離開了。

驛丞在高明遠授意下早已換上了上等的蠶絲被,規(guī)制遠高于幾人的官職。

沈凝霜被安置在了偏房,待遇更是是差了許多,畢竟她身份低微還是罪籍。

入夜時分,鄭惟倫三人已經應高明遠之邀前往暢春樓赴宴,只留了沈凝霜在驛站之中。

連日的舟車勞頓使她格外疲憊,簡單用過晚飯以后就休息了。

朦朧月色被烏云遮蔽,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似有人影閃動。

一道黑影躡手躡腳地來到沈凝霜客房外,將匕首插入門縫,一點點將門栓挪開,隨后將房門推開,一個閃身潛入了房中。

黑影摸到了沈凝霜床頭,緩緩舉起匕首,鋒利的刀刃閃爍著寒芒,只是剎那,匕首已經狠狠刺入被褥之中。

燭光驟然亮起,沈凝霜此時正坐在角落的木椅之上,她眼神冰冷地看著那道黑影,“是誰讓你來刺殺我?”

黑影知曉上當,可是見沈凝霜只有一人,低喝一聲:“找死!”

說完便向沈凝霜撲去,可是一道人影卻是從房梁之上倏然落下,落下之人正是陳淵。

趙逢生與沈凝霜早算到今夜會有人動手,便想來了將計就計,臨走之時還將陳淵留給了沈凝霜差遣。

陳淵武功極高,只是幾招就已經將黑影拿下,押到沈凝霜面前,

沈凝霜扯下他的面罩,露出一張從未見過的面容,“到底是誰派你刺殺我?許薄義,高明遠還是蔣擒豹!”

還不等他開口,臉色驟變,露出幾分痛苦之色,口吐白沫。

“不好!他服毒了!”

沈凝霜臉色一變,想要阻止這一切,卻已經晚了,眼前的男人徹底沒了氣息。

陳淵在他的身上搜查了一遍,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以證明其身份的線索,不過他的腰間別著一個巴掌大小的老虎布偶。

“如何處理?”

趙逢生既安排他聽從沈凝霜的安排,他就絕不會懷疑。

沈凝霜沉吟片刻,遣退了陳淵之后就換上了刺客的衣服,將隨身衣物留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以后,她喚來了陳淵。

“我會趁著夜色離開驛館,等我離開以后你放一把火將這里燒了,我們來個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陳淵心中也是驚奇,沒想到這個丫頭有如此算計,難怪趙逢生會高看兩眼,他點了點頭,隨后開始準備燃物。

而沈凝霜則是喚醒了隔壁的上官璇,帶著她溜出了驛館。

她們并未走遠,而是躲在了驛館不遠處的拐角,目睹著熊熊大火將驛館完全吞沒。

“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此時二人已經自由,上官璇的心中生出了其他念頭。

不過沈凝霜知道目前的她們看起來其實自由了,可依舊還在趙逢生的掌心之中。

她將上官璇摟入懷中,低聲開口道:“璇兒,忍一忍,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還在魔掌之中。”

上官璇聽后這才平靜了下來,她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望向熊熊烈火。

湖州城并無宵禁,驛館大火吸引了許多百姓的注意。

“走水了!走水了!”

驛卒來回奔走,呼喊聲驚破了寂靜的夜。

待到鄭惟倫一行人返回之時,火勢已經控制住了。

鄭惟倫臉色陰沉地看向高明遠,沈凝霜是他帶來的人,這么不明不白地葬身火海,恰巧他們三人還都不在。

偌大的驛館,火中喪生的僅只有一人,說出去就算傻子都不信。

“高大人好厲害的手段,這唯一的證人都燒死了,是非黑白可全由高大人一張嘴了。”

高明遠臉上笑意不減,“御史大人此言令下官惶恐,下官收到旨意后便恭候欽差大人大駕,至于欽差大人查什么案子下官一無所知,不過在湖州城出此事故,下官難辭其咎,定上表請罪。”

“御史大人不要這么大火氣,區(qū)區(qū)一幽月樓的罪奴,改天我將府中豢養(yǎng)的美人兒送御史大人幾個。”

趙逢生看著幾人唇槍舌戰(zhàn),只覺得無趣,便準備離開。

高明遠連忙挽留,“如今驛館已毀,幾位大人不如暫住寒舍。”

現(xiàn)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暫住高府。

離開了驛館的沈凝霜與上官璇想要投訴客棧,可是無一例外地被掃地出門。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湖州城西郊,上官璇揉著腿道:“姐姐,這些店家怎么這么奇怪,送上門的生意都不做。”

沈凝霜微微點頭,她也意識到了這其中定然藏著什么貓膩,不過眼下要先找個住處,否則極有可能還沒查明真相就先凍死了。

西郊就基本已經出了湖州城,相較于府衙所在的南城顯得十分荒涼。

“姐姐,你看!”

上官璇激動地指向遠處。

沈凝霜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似乎有一間客棧,只是離得比較遠,而且視線不佳,無法確定。

可是她們已無其他選擇,刺骨的寒風似要將她們的血液凍結,單薄的衣衫抵擋不了半分寒意。

半個時辰后,沈凝霜攙扶著上官璇來到了客棧前,酒旗招展,門口的燈籠隨風搖擺。

沈凝霜喘著粗氣低聲道:“璇兒,是客棧,是客棧。”

她敲響客棧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婆婆,她舉著蠟燭看清了來人,趕忙將她們引入客棧,隨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后這才將大門關上。

沈凝霜摸著上官璇如炭火般的額頭,驚慌失措。

她雖善于心計,但照顧人這種事可從來沒做過。

老婆婆摸了摸上官璇的額頭,連忙將她扶起,“丫頭,幫我扶她上樓。”

沈凝霜點了點頭,和老婆婆一起攙著上官璇上了二樓客房。

老婆婆將浸水擰干的濕毛巾放在上官璇的額頭,用棉被將其裹緊,只半盞茶功夫就已是汗如雨下。

“丫頭,你在這里看著,隨時更換毛巾,我去抓點藥。”

老婆婆聲音沙啞,步履蹣跚,做起事情卻是雷厲風行。

沈凝霜蠟燭老婆婆,取出一錠銀子,“婆婆,拜托了。”

老人握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兩,點了點頭,“丫頭,你好好守著她。”

說完便離開了。

月上梢頭,沈凝霜坐在上官璇的床頭,擦拭著她臉上的汗水,緊握住她的手。

她感覺到沒來由的心慌,曾經殺死青衣女子的時候她只覺得是死有余辜,可是當她身邊的人生死未知的時候,那種無法掌控感覺令她仿佛置身深淵之中。

窒息感將其吞沒,一點點將她的理智蠶食。

還好老婆婆及時返回,她到后廚開始忙著煎藥,整整折騰了一宿,上官璇的體溫才恢復了正常。

沈凝霜心懷歉意,想要多給點補償,卻被老婆婆拒絕。

“我瞧著你們也不像本地人,這些日子就別出門了,好好在我這里呆著,反正也做不了生意,開門也是白費功夫。”

老婆婆擺了擺手,語氣不滿道。

沈凝霜一愣,聯(lián)想到昨日想要住店卻屢屢碰壁,知道其中定有緣由,就追問其中原因。

老婆婆倒了兩碗茶,長嘆一口氣,這才說道:“還不都是那敲骨吸髓草菅人命的貪官污吏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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