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夜晚,顧白如法炮制。
月華如練,顧白盤踞于藥圃中央,純白妖力流淌,在培元技能的催化下,玄尾草迎風見長。
忽得,顧白緊閉的雙目突然睜開。
忽聞窗欞輕響,一道剪影自檐角掠過。
“媽,白蛇大人的意思,我們應當守信避嫌,免得惹那大人不快……”
“娘就是好奇看看,他又未必能發現……”
母女二人的談話清晰傳到顧白耳中。
作為蛇妖,他聽力其實不差。
顧白冷哼一聲,那屋內二人頓時收聲,老婦辯駁聲漸弱,被一陣窸窣衣袂聲淹沒。
“雖說是為了還個人情,可畢竟與這二人沒什么太深交情,這培元技能越少人知道越好。”
顧白豎瞳微瞇,蛇尾輕卷露水,霎時靈霧繚繞如煙,將十丈藥田籠入薄霧之中。
他特地選在夜間催化,一來避免白天被其他妖獸窺視,二來也不想這二人知曉自己太多秘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而一雙豎瞳,卻漸漸有了冰冷之色。
“罷了,此事了了,不再來往就是。”
尤其是想到那婦人,顧白總覺得這老女人心里揣著心思,他有些拿不透。
怎么說呢,有點小心思,但是不太有腦子、
“倒是那伍妙玲,像是個靈慧妮子……”
翌日朝霞初綻,天邊一抹紫意升起,顧白知道,自己的積分又到賬了。
【萬能積分+10】
聽著系統提示音,感受著溫暖的陽光,顧白再次伸了伸懶腰。
顧白與伍妙玲等二和她母親二人相處也算融洽。
至少顧白是這么覺得。
日上三竿,陽關的暖意透著泥土的芬芳,顧白微微瞇著眼,享受起來。
他曬著太陽,看著面前兩人正奔波于田間,看著那竹篩中鮮嫩欲滴的草葉,也不由得感慨起來。
許是這樣的日子倒也不錯,歲月靜好。
又想到先前那黑熊精的洞府,顧白心里盤算著,哪日自己也該有一處棲身之所。
若是能再種些靈果……
想到這里,顧白眼前一亮。
若是哪日能解決這培元技能的痛點,不消耗自身妖力,能夠汲天地靈氣催化靈果成長,自己就可安心享受。
吃著靈果,用積分便可不斷提升修為,豈不美哉。
正想著,寧和的氣氛卻被伍妙玲的聲響所打斷。
“娘,你看這玄尾草……”
顧白詢聲看去,伍妙玲綰著雙螺髻,正雙手捧著一玄尾草葉,邊緣泛起焦黃卷曲,葉根耷拉無力。
這培元技能催化的玄尾草,怎會一副營養不良樣子。
他微微皺眉,來了興致。
“娘,該不會是……”
少女正和婦人私語,卻被顧白身形一驚。
“白蛇大人。”
“蛇妖大人。”
顧白不做表示,一雙豎瞳倒是好奇地看向少女手中草葉。
“這株玄尾草,怎么這幅長相?”顧白開口詢問。
他掃過藥園,大多嫩綠的植株中混雜著幾抹焦黃色彩。
顧白分明記得昨夜催化時,這些靈草還嫩綠一片,怎會半日就……
顧白疑慮很快得到了解答。
婦人將將草葉拿起,放至面前,鼻尖微微翕動,又俯下身,看了看那植株根莖。
“回蛇妖大人,這玄尾草染了腐根病。”
“腐根病?”
“這個我知道,是水土不服。”伍妙玲眼中一亮。
“植物哪來的水土不服之說?”顧白略略歪頭。
那伍妙玲聞言,隨即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撮黑土細嗅,“玄尾草最忌濕氣淤積,前些日子雨水豐厚,這草植適應不了。”
她說話時鬢角垂落的銀鈴輕晃,婦人則是挎著竹籃離開,渾濁眼珠在二人身上打了個轉。
顧白沒有理會,此刻他的注意力被這草植吸引。
“勞煩姑娘指教。”顧白細細看去,未見那草根處有何異樣,不由得沉聲而道。
那伍妙玲聞言一愣,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大人請看。”
伍妙玲挽起衣袖,露出腕間蛇形青玉鐲,她撥開草葉的動作嫻熟得像在梳理發辮。
顧白湊近,只見根部土壤撥開,邊混著一絲腐爛氣息,那幾株靈草根部已然發黑。
“大人看這壟溝走向,若有積水,則全匯在東南角……”
“可你不是說這玄尾草性喜陰濕?”
伍妙玲聞言,回首看向身后白蛇,微微一笑,隨即將一側竹籃拿至身前。
“陰濕是山陰活水潤澤,可不是死水漚根。”
她身上的粗布圍裙上沾了些許新鮮泥點,卻絲毫不在意,陽光曬出她額間細小汗珠,伍妙玲用小臂輕輕摸去。
“大人有所不知,這草根被水漚爛,自然會影響草葉靈性。”
伍妙玲說著,從竹籃內取出一黑沉沉的木柄小鋤。“這壟溝也當時時平整,才能保證田內水分得當,不過眼下……”
伍妙玲手中的小鋤輕輕松開草根處的濕潤土壤,又以干土輕輕籠蓋。
“將這草根處的土壤松松,且需用鹿角鋤淺淺翻動,可要小心,別斷了根須。”
那木柄小鋤在她手中揮舞著,是不是泛起幾點泥星,“像這樣斜插三寸,手腕要像搖紡車似的用勁才好……”
少女發間若有若無的體香混著藥草苦澀、泥土腥味鉆入鼻腔。
顧白卻無心關心這些。
這培元術終究是揠苗助長……
顧白心里暗嘆一聲,培元雖可催化生勢,可解決不了靈植生長過程中的其他問題。
“大人怎的對這靈草種植感興趣?”
顧白沒有回應,尾巴狀若無意地卷起塊濕潤苔蘚。
眼下培元技能的短板,讓顧白心里對靈果的培育計劃落了空。
見那白蛇沒有回應,伍妙玲放下手中小鋤,自顧自地說道:“雖說這草植難護理,可說到底還是這地界靈氣不足,若是有聚靈陣,倒也不用這么費心了。”
“聚靈陣?何處能夠尋得?”
顧白心中一喜,沒想到還真有這種手段。
聽這伍妙玲所言,若得此陣,再加上培元技能,靈果培育計劃并非沒有可能。
“大人有所不知,那是人類仙門手段。”伍妙玲舀水的木勺頓了頓,水面倒影碎成粼粼金斑,“可匯聚天地靈力,只可惜我和我娘并不會修行,不過……”
“怎么?”
伍妙玲抬起頭,淳樸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笑意,“我娘說靈草就像襁褓里的嬰孩,離了人手照看,再好的陣法也養不出藥性。”
顧白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過……”
聞言,顧白回首。
這姑娘說話總是大喘氣。
“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可能有殘破的聚靈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