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混亂
- 大明:從羅馬閃電般歸來
- 叉魚勾
- 2098字
- 2025-05-12 21:03:24
“如果你愿意,我會認真考慮——納你為妾,然后帶你回到東方。當然,我希望你也再考慮考慮”
話音落地,屋里靜得只能聽見木柴劈啪的聲音。
伊莎貝爾沒有說話,但她的眼里慢慢泛起光。
陳安把手套重新戴上,也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出于感性還是理性,畢竟他想得到巴黎平民的支持,就要有比簡單的恩惠更加緊固的紐帶。
門外的一陣急促敲擊打斷了伊莎貝爾的思索。
氣氛像被風吹散的霧,瞬間冷了下來。
陳安輕嘆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去開門。
門外是兩個搬運工,肩上搭著一捆捆粗布、舊袍子和幾口裝著炭團的麻袋,后面還有幾名少年抱著破箱子,喘著粗氣。
“閣下,這是下一批物資,”為首的工人把捆子往地上一放。
陳安掃了一眼,掀開了繡著不知道哪家家徽的布,深吸了一口還算清新的空氣,推開前門:“接著干活吧。”
寒風卷著雪沫子,在教堂門前的空地上打著旋。新一批的亞麻衣物一捆捆地卸下來,帶著倉庫的霉氣與灰土的潮腥,在空氣里散開。
陳安站在臨時搭起的木臺上,望著前方越排越長的人龍。
其中不少人打扮還算體面,有一個甚至還帶了貼身男仆,完全不像是需要領救濟的樣子。
但更多的人衣衫襤褸,臉上起了凍瘡,眼瞼發紅、嘴唇開裂,像是被冬天一點點啃下去的肉體。有人縮著脖子,不斷跺腳取暖,腳底的木鞋裂著縫,露出里面裹著麻繩的腳趾。
果然賑災還是要往粥里摻沙子。
“安德森……”伊莎貝爾低聲靠近,她的聲音壓得幾乎聽不見,“這批布料……和上次的不一樣。”
她手里抱著一捆剛拆開的衣物,臉色發白,“里面沒有羊毛,全是粗亞麻和爛布,而且好多都破了。”
陳安掃了一眼那布料,來自后世的他覺得其實都差不多。
“繼續發吧。”他說,語氣平靜,他知道現在停下來只會更糟。
“可——”
“照單發。”他看著隊伍,語氣更沉,“我來想辦法。”
一旁偷聽的雅克咽了口唾沫,點點頭,發衣服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很快,留給陳安想辦法的時間就沒有了。
“這是什么!一層破麻布也能叫衣服?!”
“我鄰居領的是羊毛外套,憑什么今天就給我一堆爛布!”
“這是耍人呢?是不是覺得我們這些窮鬼連公平都不配?”
憤怒像被倒進火盆的烈酒,一瞬間就燒起來了。
人群開始躁動,有人將手中的衣服朝木臺上砸來,更多人則趁亂推搡搶奪。幾個十來歲的少年趁著大人吵架,拎起整袋麻布轉身就跑。
“住手!排隊!排好——”伊莎貝爾試圖阻止人群,卻很快被更大的吵嚷聲淹沒。
那是一種壓抑太久后的失控,不只是因為衣服的粗劣,而是因為這場所謂“救濟”的落差,揭穿了他們僅有的一點體面。
他們要的不是羊毛,是公平。
不患寡而患不均。
“這不是救濟,是羞辱!是馬薩林在耍我們!”一個光頭大漢揮舞著拳頭吼道。
陳安站在臺上,瞇著眼看著這一切。人群中有情緒、有推手、有愚蠢,也有掩蓋得極好的敵意。他目光掃過幾個帶頭起哄的人,試圖記下面孔。
他不說話,而是從臺上跳下,一步一步朝人群的中心走去。
“夠了!”他大聲喝道。
沒有人聽。
下一刻,一個滿臉怒容的男人朝伊莎貝爾撲來,想搶她手中的包裹。
陳安沒有猶豫,一記手刀精準擊中那人的頸動脈。對方翻了個白眼,徑直栽倒在雪地上,激起一片驚呼。
人群安靜了半秒,然后騷亂更大。
就在混亂持續擴大的邊緣,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都住手!”
人們紛紛回頭。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短外套、帽檐壓低的青年正高舉雙手,聲音不大,卻莫名清晰。
“你們要的是衣服,不是借題發揮去砸倉庫。”他說,“如果你們今天把發衣的人打了,那以后還有誰還敢送布?”
他停頓了一下,又一指陳安:“你們看看他長什么樣?東方面孔,陌生口音,一個才來法國幾個月的外鄉人。他圖什么?出于同情心,為你們搭錢搭人手,還在這里站了一整天。你們真覺得他欠你們?”
這一番話,不完全合情理,但確實潑了盆冷水。
陳安和那人目光交匯,點了點頭。
他順勢上前一步,脫下自己那件厚實的外袍,走到他身前,親手披在他肩上。
“謝謝你。”他對人群說道,“既然你領不到羊毛,那就穿我的外套吧。東方的蜀錦,這件衣服的價值,我覺得你可能猜不到。”
臺下人嘩然。
站在雪地上的陳安此刻只穿著一件內襯單衣,整條胳膊都露在外面。他轉身面對人群,語氣沉穩:
“我現在,和你們一樣,也在寒風中挨凍,穿得也比你們每一個人少。”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每一個角落,“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并沒有那么貧困,但還是來領衣服,所以這樣吧——我可以將這批衣服換成錢,一個人五鋰,是市場價的兩倍。你們可以拿錢去自由購買,或者留下錢,為日后準備。”
短暫的沉默后,伊莎貝爾第一個反應過來。她脫下自己的斗篷,披在一個抱著嬰兒發抖的老婦人身上。
雅克也咬了咬牙,也將自己的外套遞給身邊的瘦小男孩:“穿著這個,等我再回來。”
其他幾個協助發放衣物的年輕人互看一眼,也紛紛將身上的衣服脫下。
望著漸漸消停的人群,陳安坐回木箱上,喝了口工人留下的烈酒取暖,寒意透骨,卻沒皺一下眉。
剛剛那位“普通市民”走近他,低聲問:“安德森,你那件袍子……真那么貴?”
陳安嘴角勾起:“很遺憾,莫里哀,這只是普通外套,不過我可以送你一部劇作為感謝。”
“免了,我只要自己寫的劇。”莫里哀搖頭,嘴角帶著玩味的笑,“我來這里只是想為新劇找些靈感。沒想到,竟和你演了這樣一場即興戲。”
聽到這話的陳安突然有些害臊,但寒風很好地掩飾了他的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