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包廂內(nèi)，暖氣發(fā)出輕微的嗡嗡聲。雷娜塔蜷縮在座椅上，呼吸均勻地沉睡著。

零號靜默地倚在窗邊，凝視著外面飛速掠過的雪景。

蘇九凝視著這塊神秘的表盤，表盤以金銀雙色鑄成，中央的時王浮雕栩栩如生，卻在細節(jié)處透出陌生的氣息。

這個表盤跟記憶中的很相似，但又有許多不同，與其說它是表，不如說更像照相機。

而且，這個表盤跟蘇九其余武器不一樣，它無法收納進【鏡世界】，只能隨身攜帶。

蘇九用指尖輕輕觸碰表盤背面。

這不是時王Ⅱ階嗎？

“系統(tǒng)，這是怎么回事？”蘇九蹙眉問道。

【不知道】系統(tǒng)冷冰冰的回答。

雖然這么說，但蘇九分明感覺到意識深處傳來一絲不自然的波動。

這家伙絕對在隱瞞什么。他們相處太久了，久到能感知到彼此最細微的情緒變化。

“不說算了，隨你。”

蘇九松開了緊皺的眉頭，將手表揣進口袋，然后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既然它不愿多說，蘇九也無可奈何。系統(tǒng)畢竟救過他的命，眼下還是值得信賴的。

“進入副本，我要測試一下能力。”

在下一刻，他的意識又回到了那個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寒風正撕扯著他的衣領，凍土在腳下發(fā)出脆響。

蘇九呵出一口白霧，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場暴雪似乎沒記憶中那么猛烈了。

正在蘇九感嘆之時，身后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每一步都讓積雪下的凍土微微震顫。

他緩緩轉身，看到一個足有三米高的黑影正猛沖而來，獠牙間滴落的唾液在雪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在怪物即將撲到的瞬間，蘇九只是輕輕抬了抬手指：

“坐下。”他輕聲說。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那龐然大物猛地剎住腳步，后腿一屈，以堪稱優(yōu)雅的姿勢坐倒在雪地上，甚至還討好般地搖了搖那條長滿倒刺的尾巴。

這個畫面荒誕得讓人發(fā)笑，就像看到一頭暴龍在跳芭蕾。

當然，這個比喻或許不夠精準，但此刻誰又在乎這些呢？

“乖，好孩子。”蘇九的指尖輕輕掠過它覆著冰霜的頭頂，細雪從毛發(fā)間落下。

眼前的這個俯首稱臣的巨獸，便是先前模擬中的那頭令人聞風喪膽的北極熊，俗稱【北極與熊之王】，又或是【凱撒克星】。

似乎在副本通關的一瞬間，它也從冷冰冰的數(shù)據(jù)中解放，獲得了屬于自己的意識。

蘇九的“村好劍”之所以得到進化，甚至獲得了言靈，本質上便是系統(tǒng)直接將這頭北極熊覺醒的意識，如同鑄造寶劍時的捶打，生生將其鍛打進了劍身之中。

待到蘇九再次進入副本時，這頭巨獸似乎擁有了之前被他虐殺的記憶，嚇得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蘇九費了好些功夫，才將它調教...不，是教導好，讓它成為了自己的忠實助手。

什么？你問是什么助手？當然是測試裝備跟能力的助手啦（笑）。

“你乖乖坐在這，不要走動，我去給你整點歐潤吉。”蘇九對它囑咐道。

北極熊忙不迭點頭，兩個腦袋上的四只眼睛卻藏不住恐懼，活像被老師留堂的小學生。

“這人類又要對自己整新的玩意了。”它想道。

雖然蘇九已經(jīng)關閉了痛覺系統(tǒng)，但該怕的還是怕，這是本能。

蘇九走到離北極熊三米遠的地方，從口袋里掏出了時王表。

當蘇九借著月光觀察時，表盤突然浮現(xiàn)出新的圖案：

十九個熟悉的騎士浮雕環(huán)繞邊緣，每個騎士造型各異，但都帶著時空扭曲的特效。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位置的騎士，銀黑相間的裝甲，頭部表盤造型的眼睛，這分明就是時王的經(jīng)典造型！

這是什么玩意？

蘇九突然有些看不懂了，眼前的表盤既不是時王一階，也不是二階，更不像崇皇時王，倒不如說，它的模樣像三種版本的結合版。

現(xiàn)在表盤上幾乎所有騎士的浮雕上方都蒙著一層灰霧，唯有右上方龍騎的浮雕此刻亮著微光。

那光芒恰好對應著他目前唯一解鎖的騎士力量，龍騎。

“你是想讓我收集所有的騎士？”蘇九對著虛空中的系統(tǒng)發(fā)問。

系統(tǒng)沒有回答，依舊保持著沉默，只有表盤上的熒光微微閃爍，像是在回應他的疑問。

“不否認就是默認了。”蘇九自言自語。

眼下這塊表是自己回家的唯一希望，甚至自己穿越的契機也可能是它，甚至這個莫名其妙的系統(tǒng)也...

蘇九瞥了一眼面前的藍色光幕。

“收集游戲嗎，有點意思。”

隨后他看向北極熊，按下了表盤上方的按鈕。

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

北極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大大的腦袋里盡是小小的想法，他不懂眼前的人類在做些什么。

但在蘇九眼中這一切全都不一樣。

蘇九眼前的景象詭異地倒流了一瞬：北極熊剛歪到一半的腦袋突然回正，飄落的雪花違反物理規(guī)律地向上飛起。

而他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時已經(jīng)抬起，指尖正懸在表盤按鈕上方。

兩秒鐘，時間被精確地倒回了按下按鈕前兩秒的狀態(tài)。

“原來如此。”

蘇九再次按下按鈕。

世界又一次重置。這次他刻意在按下按鈕后向前邁了一步，時間回溯時，他的身體被強行拉回原位。

第三次按下按鈕時，蘇九突然朝北極熊擲出匕首。

時間倒流的瞬間，匕首詭異地從雪地上彈起，精準飛回他手中。

“兩秒...”蘇九若有所思。

“足夠讓子彈回到槍膛，讓斬擊回到刀鞘。”他想著想著突然對北極熊露出燦爛的笑容：

“想不想玩?zhèn)€游戲？”

北極熊瘋狂搖頭，兩個腦袋撞在一起發(fā)出悶響。但蘇九已經(jīng)按下按鈕沖了過來。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可憐的巨獸經(jīng)歷了永生難忘的折磨：

每次它剛要拍中人類，時間就會倒流，每次它想逃跑，就會回到起跑姿勢，最可怕的是有次它終于咬住蘇九手臂，結果時間回溯時它發(fā)現(xiàn)自己的獠牙正主動往人類手里送...

當蘇九終于玩夠時，北極熊已經(jīng)癱成一張熊毯，眼神空洞地望著飄雪的天空。它決定明天就搬家，搬去南極。

如果可以搬家的話。

“看來不僅僅是我自己可以保留時間倒流前的記憶，只要我想，甚至可以連同其余生物的記憶一并保留，而且可以選擇自己本身的動作是否被倒流。”

“也就是說，如果我想的話，我可以獨立于時間之外。”

“系統(tǒng)，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蘇九看向手中微微發(fā)燙的表盤詢問道。

系統(tǒng)依舊沉默。

蘇九輕笑著將表盤收回口袋，轉身時突然踉蹌了一下，連續(xù)使用時間能力帶來的負荷遠超想象。

暴風雪中傳來北極熊幸災樂禍的哼唧聲。蘇九瞇起眼睛，手指又摸向口袋...

“嗚！”北極熊瞬間用爪子捂住嘴巴，縮成雪堆里的一團白球。

這次它真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