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瀾依預想的巴掌，并未落到她臉上。

王玉竹只是皺了皺眉頭，將火氣壓了下去。

要是換在以前，她早就發火，懲治眼前這個莽撞的丫鬟了。

“世子妃恕罪。”柳瀾依趕緊跪下，請求王玉竹的寬恕，以此打消她的顧慮。

“新來的丫鬟不懂事，姐姐莫怪。”

柳瀾依看著他們對視，感覺身邊有說不清的殺氣環繞。

“跟了我那么久了，還如此不知輕重，得給你一個教訓。”關凝沉思了一會，“就罰你半個月的月錢吧。”

王玉竹輕笑著：“妹妹太過心軟，手底下的丫頭，就會想著越界，不甘心被管束。”

“要不，姐姐幫你調教一下？”王玉竹語氣略帶著嘲諷。

柳瀾依見慣了，王玉竹笑里藏刀的樣子，當初她也是這副表情，把自己推入火坑的。

要是自己真的又回到王玉竹手上，那就真的完了。

可現在，她只是一個人人都可欺辱的丫鬟。

她有些后悔，聽了關凝的話，官家小姐都不是什么好人。

現在只希望，關小姐不要把自己交出去，不然遲早會露餡。

“謝謝姐姐的好意，調教丫鬟的事，就不勞煩姐姐費心了。”關凝行了一個禮。

關凝躬身子時，柳瀾依似乎聽到她說：“呸，真當我看不出你的小心思呢。“

當關凝再次抬頭，她的臉上已掛上一抹淺笑，讓柳瀾依懷疑，剛才是自己的錯覺。

柳瀾依錯愕地聽著，幾個女子嘰嘰喳喳，說關凝不識好歹。

“還嫌不夠丟人？”關凝轉身訓斥柳瀾依。

出了知州府，關凝開口：“你根本就殺不了她，只能白白送死。”

柳瀾依草草道謝后，就打算離開。

“站住，我好歹也救了你，你不該報答我嗎？”關凝知道自己勸不住柳瀾依，只好如此了。

若是她把這件事辦砸了，她也無顏面對柳季山了。

柳瀾依心想，官家小姐，果然心思多，都折王玉竹手上一次了，還不長記性。

只恨自己蠢，輕信了她的話，不過是做丫鬟罷了，有什么難的。

只盼關小姐，不要像王玉竹一樣狠辣。

柳瀾依給自己做好思想工作，剛想跟關小姐談條件。

“你能做到這般地步，想必也有足夠的耐心吧。”關凝給出一沓宣紙和幾摞書本，“大字不識，那怎么行。”

“一個月內學完，學完后，我要你收集王玉竹的情報給我。”

關凝想著，這樣也能磨磨柳瀾依的性子，不指望她能懂多深奧的道理，只希望她能學會韜光養晦，精心籌謀。

當然也能借此機會，惡心一下王玉竹。

柳瀾依聽出她是把自己當做了一把刀，原來之前自己沒有聽錯。

不過她對她們的恩怨不感興趣，

楚皎月去前廳參加，知府大人王志瓊的壽宴。

壽宴除了王志瓊的同僚，還有他往日接濟過的學子。

楚皎月在前廳的一角坐著喝茶，她跟那些去給王志瓊敬酒的學子顯得格格不入。

“柳季山棄考了，你就是榜首了，以后做了官，還得多幫扶兄弟們呀。”

楚皎月淡定地喝著茶，聽著他斜對面，幾人奉承羅路岐。

羅路岐醉醺醺的，搖搖頭：“哪有的事，純屬僥幸，要不是季山兄，突發惡疾，榜首的名頭哪里能輪到我。”

楚皎月聽柳瀾依提起過，柳季山的尸首正是羅路岐帶回的，如今他卻當作什么都沒發生，在這兒充當好人。

“你們別這樣說了，季山聽到了，又要跟我置氣了。”

他們相視而笑，然后把羅路岐拉到一邊：“路岐兄，柳季山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

羅路岐滿臉哀傷，一副相信的神情。

那些人也不管羅路岐有沒有回過神，繼續說道：“柳季山那個書呆子，我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就是就是，哪像路岐兄見多識廣，我們兄弟跟著你混，才有前途。”

羅路岐被他們捧分不清方向了，許諾他們，只要他做官了，絕對不會虧待他們。

楚皎月暗自發笑，羅路岐好不要臉，踩著柳季山的血，才拿到的榜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羞愧。

也是，他若還有一點廉恥，也不會做出這樣卑劣的事。

楚皎月也來了興致，她想看看，羅路岐還能掀出什么風浪。

柳瀾依曾告訴過他，柳季山每年，都會在王知府生辰時，將自己所作的詩集，贈予王志瓊。

所以當有人提及壽禮時，羅路岐的臉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青。

他知道他們意有所指。

羅路岐面露難色，思考著該如何作答。

“幾日不見，路岐兄不似往日文思泉涌了。”

“柳季山……你……沒……沒死……”羅路岐指著柳季山慌亂開口。

“我沒死，路岐兄不應該高興嗎？”楚皎月手隨手搭在羅路岐肩上，“怎么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我不是……”羅路岐意識到不對，立刻閉了嘴。

“路岐兄是不是想說，我不是你推入河的？”楚皎月哈哈大笑，“路岐兄不必緊張，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知道我醉心仙術，想幫我一把而已。”

“只可惜了，仙師說我塵緣未了，又把我打下凡塵了，讓路岐兄的心血白費了。”

羅路岐干笑兩聲，額頭上全是汗，一臉心虛的表情。

吹捧羅路岐的人，聽得云里霧的。

“既然路岐兄幫了我，我也應該禮尚往來才是。”楚皎月拿出一本詩集書冊，“讓路岐兄，在知府大人面前長長臉。”

羅路岐看柳季山大方掏出書冊，心虛得不敢接，跟柳季山僵持著。

“季山兄客氣了。”

楚皎月再次將書冊推入他手中，他手中的汗珠已將詩集書冊浸濕。

羅路岐也不好推辭，不然，就顯得自己做了虧心事一樣。

接過柳季山手中的詩集書冊，他寬心了不少，甚至覺得，這是自己應得的。

“路岐兄別忘了，替我拜謝知府大人，要不是他，我怎么會有今日。”

羅路岐，突然覺得，手中的詩集書冊有些燙手，手頓了一下。

羅路岐送完壽禮時，他的書童在他耳邊耳語幾句。

除楚皎月，看他笑得狡黠。

沒一會，就聽見官兵，粗暴地扣知州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