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總算松了口氣。

他剛把懸下的心放下，就感覺身后有一股煞氣。

還不等他轉身，耳稍間的疼痛讓他直叫喚：“啊，啊，痛，痛，你哪有一點女人該有的樣子。”

“以后，誰敢娶你。”楚皎月眼角掛著幾滴淚，委屈的躲在張嬸身后。

“還請公子告訴我，什么才是女人該有的樣子，我也好好學學！”柳瀾依一步步朝楚皎月靠近。

楚皎月紅著脖頸，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憋了半天，才理虧似地說：“我又不是女人，我怎么知道。”

許久張嬸一臉憂愁地問：“我兒的尸骨在哪兒？”

楚皎月看著張嬸像是哀求地發問，觸動了他心里的那片柔軟。

也不知柳瀾依從哪里掏出一把短刀：“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我將他埋在他爹的身旁了。”楚皎月用手推掉了柳瀾依的刀，“人總要落葉歸根的，不然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柳瀾依沒想到，楚皎月會這樣說，有些愣神。

楚皎月帶她們看了柳季山的墓碑。

張嬸抓住楚皎月的手，熱淚盈眶：“公子您真是個大好人吶，我愿當牛做馬，報答您。”

楚皎月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撓了撓頭：“嬸兒，別這樣說，是我要感謝你。”

“要是不介意，就把我當作你兒子吧。”

柳瀾依對楚楚皎月仍舊充滿敵意，覺得他不安好心。

她想說些什么，但看到張嬸眼中重新燃起的光，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著，只要張嬸開心，隨她去吧。

但她仍舊沒有放松警惕，不忘警告楚皎月：“你要是敢做傷害張嬸的事，我絕不放過你。”

“既然我是柳季山，自然要去上任。”楚皎月冷冷地說，“在上任之前，要去參加知府大人的壽宴，感謝他的知遇之恩。”

楚皎月在柳家村這些天，也斷續續聽到張嬸說起柳季山。

柳季山是柳家村最貧困的人家。

年幼時失去了父親，家中只有孤兒寡母，日子舉步維艱。

原本柳季山是沒有機會念書的，王知府來柳家村游玩，看見為了學習廢寢忘食的柳季山。

王知府素來有惜才的美名，所以決定資助他。

他本想著，給柳季山提供舒適的環境，能讓他更好的學習。

可是柳季山搖頭拒絕：“您能給我提供書籍和文學四寶，我就很滿足了，不敢奢望再多。”

“而且日子太舒服，容易沉淪，對讀書更是無益。”

村民都笑話他讀書讀傻了，白送的便宜也不占。

這不容置否的語氣，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讓柳瀾依很不爽。

柳瀾依翻了個白眼：“關我何事？”

“你不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了？”楚皎月狡黠地笑了笑。

柳瀾依像是被拿捏著了命門，湊到楚皎月的身旁。

“想我告訴你也行。”

楚皎月還來不及高興，柳瀾依繼續開口：“不過你要帶著我一起去。”

她臉上的殺氣，終于抑制不住了。

楚皎月在斟酌得失，沒有說話。

柳瀾依見他猶豫，不緊不慢開口：“到時候暴露，可別怪我。”

他們的目光對視了幾秒，最終選擇各退一步。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收拾好行囊，趕往虞州。

到了知州府，門童看他們穿得寒酸，不愿讓他們進。

即使楚皎月拿出拜帖，那門童也視而不見。

他們差點打起來。

“來者皆是客，他們都來了，給些吃食讓他們出府，何必為難他們。”

門童一眼就認識出了眼前的女子，露出討好的笑：“是小人的錯，讓他們礙了關小姐的眼。”

說完他從荷包里掏出幾個銅板，扔在地上。

“你把我們當作什么了。”這次柳瀾依和楚皎月意見出奇的一致，憤恨地開口。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們有拜帖！”柳瀾依氣急，一把搶過楚皎月手中的拜帖，狠狠砸在地上。

關凝還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尷尬的場景，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是小的眼拙，還請二位見諒。”門童瞬間變了臉色。

柳瀾依不依不饒地指著門童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小心你狗命不保！“

楚皎月嘆了口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柳瀾依冷哼一聲，也不理會他。

從前，這門童就狗眼看人低，今日，也要讓他知道什么是打狗看主人。

不過這話聽著怎么怪怪的。

楚皎月捂嘴偷笑：“頭一次見這么狠的人，連自己都罵。”

柳瀾依反應過來，不過她現在心情大好，懶得跟楚皎月計較。

進了知州府，楚皎月叫柳瀾依安分待著，不要做蠢事。

柳瀾依表面應著，心里卻翻了個白眼，你管我啊。

王知府大壽，王玉竹作為他的女兒，再怎么說也會回來。

柳瀾依偷偷溜進了廚房，等到午膳過后，她將手中的鶴頂紅放進王玉竹常用的茶盞中。

依照王玉竹的習慣，她每日午膳后，都會小酌一杯。

這是下手的絕佳時機。

她端著滾燙的茶盞緩緩走出廚房，走到回廊時，卻被關凝叫住。

“你在干什么？”

柳瀾依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要她死。”

“你可有想過后果？”

柳瀾依滿腦子只有復仇二字，什么也聽不進去。

“鶴頂紅見血封喉，不會很痛苦。”柳瀾依勢在必得。

“是你哥哥不放心你，叫我看著你，別讓你做傻事。”

關凝因為門童的事很愧疚，所以她答應了柳季山的請求，希望能彌補之前的失禮。

她見勸不了柳瀾依，無奈地嘆了口氣：“既如此我就給你個機會，能不能成功，就看你自己的了。”

柳瀾依看向關凝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關凝讓柳瀾依做她的貼身丫鬟，跟她一起拜訪王玉竹。

王玉竹這時正在后院，接待女眷。

“我不請自來，姐妹們不會怪罪吧。”

在庭院的女子，父親在虞州都有一官半職，雖說比不上京城貴女，好歹也是知書達理的女子。

皆是訕訕一笑：“怎會，有妹妹你的加入，還多了些樂趣，我們又怎會怪罪。”

“妹妹不請自來，已經壞了禮數。”關凝陪笑，“還沒帶禮更是不該。”

“月芝過來，給姐姐們沏茶。”關凝淡淡開口，“這是我新買的丫頭。”

王玉竹看到柳瀾依，臉色驟變。

“別看她長得丑，沏茶可是一把好手呢。”

柳瀾依給她們一一沏茶，輪到王玉竹時，王玉竹突然開口：“這丫頭，怎么有些眼熟？”

柳瀾依聽后，心里慌亂不安，手中沏茶的手一頓，滾燙的茶水，濺了王玉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