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檣將今天的行程安排得滿滿當當，路明非像頭任勞任怨的老黃牛陪著她到處逛。

他們在商場購物吃飯晚上又回到河邊散步，彎腰摘去蒲公英輕輕吹氣，看著蒼白柳絮飄落水面，伸指彈起石子比起誰打出的水漂更多。

路明非在九州比她用心練功的多，又曾經獲得地之王的權與力，即使只是隨意一扔也展現出了完美的力技，這對他而言就像是呼吸一樣自然，近乎生物的本能。

石子在水面如同疾馳的大俠飛速掠過水面，蘇曉檣看呆了，忽然狠狠去掐他腰間的軟肉，咬牙切齒地說：“路明非，你背著我偷偷練功了？你就在暗地里卷！在九州卷回來你還卷！你要不要人活了！”

“沒卷沒卷！這是把查克拉附在石子上了，查克拉你知道嗎？把那玩意附腳底人就能在天花板上走。”

路明非被掐得齜牙咧嘴，小天女現在力氣怎么這么大，他現在身體強度能輕易打穿木桌但還是被她掐得生疼，所以說到底是誰在偷偷卷啊。

“真的假的？我們世界還有這么不科學的東西。”蘇曉檣半信半疑，覺得查克拉這三個字有點耳熟，但終究沒想起來，她在九州待的時間太長了，連火影忍者這種在青年一代里人氣爆棚的漫畫作品都忘得一干二凈。

“這你就得問岸本了。”路明非沒想到隨口說的爛話竟然動搖了蘇曉檣，女孩半信半疑地皺著眉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路明非伸了個懶腰，就這么坐在河邊看著青草隨風搖擺，水面倒映黃昏泛著淡淡的暖光，孩童在不遠處嬉戲奔跑，世界原來是如此喧囂。

小天女也跟著坐在草地中，潔白的裙子也因此沾上了泥土草屑，少女抱著膝蓋倚靠在路明非身旁，柔順的頭發垂落在他手邊，于是路明非就用手指一圈圈卷起蘇曉檣的發梢。

他沒由來想起了那棟爬滿綠藤的樓房，它承載著路明非過去為數不多的幸福，少年時常想起就好像是要將這份愛緊緊握在手中不讓它流失。

“我們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嗎？”

蘇曉檣沒有計較路明非過分親昵的舉動，九州那幾年她扮演著小小的女孩，依偎在這個師兄的臂懷仿佛已經刻入本能，無論幸福還是悲傷他們總是一起。

“嗯，我們離開后九州就回到正確的歷史了。”路明非說著小魔鬼再創的新九州。

“大師兄終于飛升天上，師姐取代曾經萬王之王的位置，在她的領導下異種與人的戰爭不再持續，眾生安居樂業，停滯千年的時光重新開始流動了。”

蘇曉檣給了路明非一個肘擊，沒好氣地道：“少來哄我，真當我是八歲小孩啊？”

她可是親身經歷過那些苦痛和離別的，還以為真要死在哪兒了，可一點沒覺得害怕，只是擔心獨自活下去的路師兄離開了自己會不會覺得寂寞。

路明非吐了吐舌頭，說我覺得這么說你心情會好些嘛，大家都還各自活著做自己的事，就像童話里騎士打敗惡龍救走了公主，多美好。

“騎士救走了公主，可公主還是嫁給了王子。”蘇曉檣惡意地曲解著童話：“騎士跋山涉水浴血奮戰打敗惡龍，群眾只在公主的婚禮外歡呼王子的英俊，誰還記得破破爛爛的騎士？”

女孩兒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路明非，她說：“沒有了惡龍，大家就不會需要騎士，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被遺忘，世界在幸福，可騎士在孤獨。”

“臭猴子，如果師兄師姐不記得我們了，那不就真成一場夢了嗎？”蘇曉檣有些迷茫，她這樣的女俠偶爾也會有舉酒求醉的一天，她其實都懂，就是難過，替自己，更替路明非。

她的笨蛋師兄擁有的東西本就不多，命運卻還要從他手中將其一一奪走，連一起經歷過的回憶也要打成虛幻的夢。

因為悲傷不再存在，所以那些幸福也隨之消失了。

“我從別的地方看到過一句話：當河流記住每道波紋的嘆息時，哪滴水會追問自己是不是初春融化的那片雪呢？”

路明非想起了剛回來的第二天早上，一縷晨光透窗而來，他睜開眼看到不再是熟悉的竹林，那瞬間才有種大夢終醒的悵然若失。

洗漱時路明非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鏡中的少年不再彷徨，于是忽然明白九州這段旅程對他而言的意義。

路鳴澤說離別是命運策劃的戲，大師兄說相遇是命運編織的繭，而三師姐卻說命運是眾生的選擇，看似雜亂，卻構成這無垠的世界。

路明非左右不了那一場場離別，但少年身上被改變的那部分將代替那些人們永遠陪著他。

“這么愁眉善感真不像你啊，你可是敢在必勝客舉著酒杯向所有女生宣戰的小天女！我聽說這事的時候可羨慕你了，太牛逼了。”

路明非不說還好，一提這事蘇曉檣就炸毛，女孩兒惡狠狠地就要捶他腦袋，怒氣沖沖地齜牙：“你要死啊！都說了別提這事！你還不是給陳雯雯當過跟班，人家知道你喜歡她還裝不知道，讓全校都看你笑話！”

靠！怎么想起這件事反而是我更不開心了！笨蛋師兄再笨也是我的！怎么可以讓陳雯雯當猴子耍那么久！

蘇曉檣抓狂起來，女孩不顧形象地撓亂頭發，被路明非氣得牙癢癢，真想給他脖子上咬兩個洞。

“對啊，我們互相揭揭對方的短就好了，別糾結那么多有的沒的，餓了沒，咱們去肯德基整點薯條。”

“你真是餓死鬼投胎啊。”蘇曉檣銀牙咬碎，恨恨道：“我今天不請客了！”

“那可真是比殺了我還難受……”

“狗東西連哄人都不會！”

蘇曉檣氣急，轉過身就要找石子扔他，但被反應很快的路明非牽住手，他摘下一根蒲公英吹了口氣，有些討好地說：“小天女，你看，下雪啦。”

柳絮紛飛間少年眉眼彎彎，看向蘇曉檣時像只撲騰著水的小海豹，又可憐又可愛，女孩的心瞬間就化了，紅著臉說：“別以為我這么好對付……一會去肯德基點薯條吧，我請客。”

路明非牽著她的手沿著河邊走，忽然間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個女孩，是陳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