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克準備的物資的確很多，牛羊成群，全部都圈在了王庭之外的一處空地上。

連帶這些牛羊一起準備給海蘭珠的，還有兩百個專門負責放牧的族人。

魏恒和海蘭珠去找混克的時候，他就在王庭外面的牲畜圈附近，看到海蘭珠過來，他臉上露出笑意。

“混克叔叔。”

海蘭珠笑著上前和混克打招呼，就和之前一樣。

混克也咧嘴笑：“海蘭珠，大汗讓你來的？”

“嗯。”海蘭珠拉著魏恒的手，走到了牲畜圈附近，看著里面成群的牛羊，有些驚訝的道：“混克叔叔真打算把這些都給我？”

“您不心疼嗎？”

“那肯定心疼啊。”混克笑道：“不過海蘭珠就要有自己的部族了，我這個做叔叔的，肯定也要意思一下。”

“況且，這都是你的諾赫爾給你贏回來的。”

混克的話中帶刺，魏恒和海蘭珠都好像沒聽到一樣。

魏恒沒看牲畜圈中的牛羊，而是一直在看里面的人。

他不認為混克有這么好心，一下給他們這么多牛羊和人，這些人里，絕對有混克的眼線。

就算沒有混克的，也肯定有克烈的人。

“大汗說了嗎？讓你們什么時候走？”

混克再次發問，海蘭珠回道：“后天，直接去邊境。”

“這么快？”混克一愣，道：“我還打算讓克烈去當面給你賠不是呢，可這混小子這兩天帶人出去巡邏了，至少還要五六天才能回來。”

“你這么快就走，恐怕趕不上了。”

這話說完，魏恒轉頭看向混克，心底暗罵了一聲老狐貍。

他和海蘭珠都回來這么久了，也沒見克烈登門，現在卻說出去巡邏了。

這完全就是托詞，而且還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

此時，魏恒更加確定他們不再的時候部族里出事了，而且肯定不是小事。

“沒關系，以后總會再見的。”

海蘭珠抿嘴笑道：“混克叔叔，這些東西既然送給我了，那我就找人過來收了。”

“好，都是你的了。”

混克灑脫道：“以后還有什么需要的，就差人來告訴叔叔，叔叔只要有，都可以給你。”

“知道了混克叔叔，我都記下了。”

海蘭珠點頭，又朝混克笑了笑，隨即拉著魏恒的手就走了。

回去的時候，二人路過了之前科爾沁的兩個別吉居住的氈房，發現附近已是空空如也。

“人已經給送回去了。”海蘭珠此時道：“咱們這幾天一直在弄皮子，都沒關心部族的事。”

“我還是聽額木奇說的，父汗都沒告訴我。”

“這是早就定下來的事了。”魏恒輕聲道：“我們知不知道都無關痛癢。”

“只是海蘭珠，我們和科爾沁人之間的仇恨是沒辦法抹除的，她們只要有機會，肯定還會狠狠的咬咱們一口。”

“我看他們敢！”海蘭珠一皺鼻子，開口道：“他們如果還敢呲牙，下次再出征，就把他們的王庭完全抹平了！”

聽到這話，魏恒笑了笑，沒再言語。

海蘭珠還是把事看得太簡單了，不過就現在而言，留著科爾沁人，比完全消滅他們更有好處。

夜色漸深，王庭金帳中卻依舊點著燭火。

阿魯臺面前坐著一個人，風塵仆仆的，正是國師脫歡。

他已經回來有幾天了，之前也秘密的見過阿魯臺，只是沒有公開露面。

兩人此時坐的很近，脫歡看著桌上放的地圖，口中一陣嘖嘖稱奇。

“古列堅真是個奇才，這才多久，就能把地圖畫到這個地步。”

“不光地圖。”阿魯臺道：“看了他弄出來的皮革了吧？這種手段咱們之前想都沒想過。”

“的確。”脫歡點頭：“大汗就是因為他什么都不藏，所以才對他這么信任的？”

“我也是沒有辦法。”

阿魯臺的笑容有些苦澀：“雖然越來越不相信大周皇帝會蠢到把這么好的兒子送給我，但考慮到現在部族的情況，我也不得不信他了。”

“以他的本事，如果真心為部族效力，絕對能幫海蘭珠繼承汗位，甚至一統整個草原的。”

聽到這話，脫歡陷入沉思，半晌之后才道：“大汗，朵容和科爾沁之間關系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僵，他們之后還有聯合的可能。”

“窩涼那邊……比較復雜，他們似乎動了和朵容聯姻的心思了。”

阿魯臺聞言皺眉，繼而長嘆口氣，道：“你這次去，還發現了什么之前沒注意的事？”

“窩涼部正在往西邊征伐，聽說更遠的地方還有幾個強大的部族。”

脫歡道：“那邊的水草更肥美，窩涼似乎有想向西邊遷徙的意思了。”

“所以大汗，他們想和朵容聯姻的傳聞很可能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咱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我自然知道。”阿魯臺道：“可我只有一個女兒，有什么辦法。”

“科爾沁部的女人是肯定不能送去窩涼的，他們要和朵容聯姻，我們只能另想辦法了。”

“或許盡快出兵是個手段。”脫歡道：“大汗，現在科爾沁人已經歸附我們了，咱們可以用朵容和科爾沁之間的仇怨為理由，讓科爾沁人先對朵容動手，我們隨后跟進。”

“如果一戰勝了，就可讓朵容放棄土地，從而隔開他們和窩涼部之間的關系。”

“難。”阿魯臺輕輕搖頭道：“想做這些，還是要先處理部族內部的事。”

“脫歡，海蘭珠想做可汗的事已是人盡皆知了，現在支持她的人不多，很多人都在暗中觀望，甚至還有躍躍欲試的。”

“不把這些人制服，貿然再動刀兵，我擔心內部會出亂子。”

脫歡考慮了一下，再次開口問道：“那大汗打算怎么辦？”

“是找他們攤牌，還是……”

脫歡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冷意，阿魯臺卻搖了搖頭，道：“能不動手，盡量還是不要動手。”

“部族經不起大折騰了，再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發生，部族就很有可能分裂。”

“脫歡，你再幫我跑一趟吧。”

“這次，去科爾沁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