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
陌寒輕撫劍身,指尖傳來刺痛。這兩個字并非刻上去的,而是由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流動組成,每個符文都像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樓主說...“綠裙少女虛弱地靠坐在龜殼邊緣,“這把劍的真名會隨著持有者境界提升而改變...“
玄龜突然劇烈咳嗽,腐肉中滲出黑血。它艱難地抬起頭:“丫頭...別說多余的話...“
少女立刻噤聲,但陌寒已經捕捉到關鍵信息。他瞇起眼睛:“龜萬年早知道劍會變名?“
玄龜沉默片刻,突然張開巨口。在陌寒戒備的目光中,它吐出一塊晶瑩剔透的龜甲碎片——正是當初龜萬年臨死前交給少女的那塊!
“自己看吧...“玄龜聲音越來越低,“看完...就明白了...“
碎片入手冰涼,表面浮現出立體星圖。當陌寒將混沌氣注入時,星圖突然活了過來,在眼前展開段塵封記憶:
初代混沌體站在青銅巨門前,手中握著的正是這把劍。但那時劍格處的文字不是“誅仙“,而是...「問道」!
“劍名會變...“陌寒喃喃自語,“意味著...“
記憶畫面突然切換。初代跪在血泊中,劍身染血,文字已經變成“誅仙“。他面前躺著個胸口被貫穿的白衣人,面容模糊不清,唯有眉心七顆痣排列成北斗形狀。
“師尊...“初代聲音嘶啞,“為什么...“
白衣人沒有回答,只是抬手輕撫初代臉頰。這個動作讓陌寒如遭雷擊——與圣女消散前的姿態一模一樣!
記憶再次切換。這次初代獨自站在星空下,劍名變成了“葬天“。他仰望蒼穹,眼中滿是決絕:“既然天道有缺...那就...“
畫面到此中斷。陌寒握緊碎片,發現背面刻著幾行小字:
「劍名三變,問道、誅仙、葬天」
「對應修士三問:為何修行?為誰拔劍?何以立道?」
「切記:最后一個答案...」
文字在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抹去。
“最后一個答案怎么了?“陌寒抬頭質問玄龜,卻發現它已經閉上眼睛,呼吸微弱到幾乎停止。
少女哭著搖頭:“樓主說...知道越多越危險...“
陌寒剛要追問,腳下突然傳來劇烈震動。搖光圣地廢墟中升起七根青銅柱,每根柱頂都燃燒著彩色火焰——正是七情燈的仿制品!
“不好!“少女驚恐地指向主峰方向,“圣子沒死!“
煙塵中走出個渾身纏滿繃帶的人影。雖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陰冷的氣息與圣子如出一轍。更可怕的是,他手中提著盞殘缺的主燈,燈芯跳動著熟悉的七彩火焰。
“陌寒...“繃帶下傳出沙啞的聲音,“你以為...贏了嗎?“
葬天劍自動飛起,劍尖直指圣子。陌寒卻按住劍柄:“你不是圣子...你到底是誰?“
“聰明。“繃帶人扯開胸前布料,露出個可怖的血洞,“我只是...容器。“
血洞里懸浮著半塊紫色晶石——正是圣女心口那塊鎮孽碑的碎片!
“她的一部分...在我這。“繃帶人怪笑,“想要嗎?“
赤裸裸的挑釁。陌寒卻反常地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對方。這個“圣子“雖然形貌可怖,但動作僵硬,說話時嘴唇幾乎不動...就像具被操控的傀儡!
“七目...“少年突然明悟,“你還在垂死掙扎?“
繃帶人突然靜止。片刻后,所有繃帶同時崩裂,露出下面...空空如也的軀殼!唯有那塊紫色晶石懸浮在胸腔位置,散發著妖異光芒。
“不愧是...混沌體...“晶石中傳出七目扭曲的聲音,“但猜錯了一點...“
青銅柱上的火焰突然暴漲,在空中交織成網。與此同時,地面浮現出復雜的血色紋路——赫然是放大版的葬天劍星圖!
“這是...“陌寒瞳孔驟縮,“劍陣?!“
“你的劍...本就是鑰匙!“七目狂笑,“現在...開門的時候到了!“
葬天劍突然不受控制地飛向劍陣中央。陌寒想要阻攔,卻被七彩火網擋住去路。眼看劍尖就要刺入陣眼,少女突然撲了過去!
“樓主說...不能讓它歸位!“
她手中的龜甲碎片迸發強光,在千鈞一發之際擋在劍與陣眼之間。碰撞產生的沖擊波將所有人掀飛,七根青銅柱攔腰折斷。
“找死!“七目暴怒,晶石射出一道紫光貫穿少女肩膀。
陌寒趁機召回葬天劍。入手瞬間,他察覺到劍身傳來的抗拒——這把劍竟然想脫離掌控!
“連你也要背叛?“少年咬牙注入更多混沌氣。劍格處的“葬天“二字劇烈閃爍,最終勉強穩定下來。
煙塵散去,露出慘烈現場。少女倒在血泊中,龜甲碎片已經粉碎。七目操控的傀儡軀殼也支離破碎,唯有紫色晶石完好無損,正緩緩升空。
“沒用的...“晶石中傳來七目得意的聲音,“劍陣已成...只差最后...“
話未說完,晶石突然被只枯瘦的手抓住。陌寒轉頭看去,是個意料之外的身影——收債人!或者說,是燈主殘留的那縷惡念!
“老東西...“燈主惡念咧嘴一笑,“你忘了我最擅長什么?“
他猛地將晶石按進自己胸口。七彩火焰與紫光交織,爆發出刺目強光。當光芒散去時,原地站著個半身腐爛的老者,左眼跳動著七色火,右眼則是妖異紫芒。
“七情...鎮孽...“老者聲音忽男忽女,“完美融合...“
陌寒如臨大敵。這個新出現的敵人既有燈主對七情火的掌控,又有七目對鎮孽碑的了解,比單獨任何一個都危險十倍!
“別緊張...“老者輕撫胸前晶石,“我只是想講個故事...“
他抬手一揮,空中浮現出立體畫面:初代混沌體跪在青銅門前,將葬天劍刺入自己胸膛。劍身吸收他的精血后,竟然自動飛向門縫...
“看到了嗎?“老者譏諷道,“你崇拜的初代...才是第一個開門人!“
陌寒心頭巨震。這與玄龜展示的記憶截然相反!
“真相是...“老者繼續道,“初代發現門后藏著超越仙界的秘密,想占為己有。我師尊七目為阻止他,才被...“
畫面切換成初代持劍殺死白衣人的場景。但這次角度不同,能清晰看到白衣人手中也握著劍——與葬天劍一模一樣,只是劍格處寫著「問道」!
“兩把劍?“陌寒突然抓住關鍵,“不對...是同一把劍在不同時期!“
老者表情一僵,隨即獰笑:“聰明...但沒用。“
他胸口晶石突然紫光大盛:“讓你看看...真正的歷史!“
新的畫面展開:白衣七目站在門前,手中問道劍光芒萬丈。他猶豫再三,最終轉身離去...卻在百步后突然折返,一劍刺向青銅門!
“這才是真相!“老者聲音充滿蠱惑,“七目大人本想封印裂縫,卻被門后存在污染...而初代...“
初代的身影出現在畫面邊緣,他滿臉淚水地刺穿七目后背:“師尊...入魔了...“
信息量太大,陌寒一時難以消化。如果老者所言屬實,那么初代非但不是英雄,反而是...
“弒師惡徒!“老者咆哮,“而你...繼承了他的罪孽!“
葬天劍突然劇烈震顫,劍格文字閃爍不定。陌寒感到有股陌生意識正試圖接管劍的控制權——是初代殘留的惡念!
“現在...物歸原主!“老者張開雙臂,“把劍...還給我!“
最后三個字如同雷霆炸響,震得陌寒耳鼻流血。更可怕的是,苦海中初代融合的肉身也開始造反,九藏器官同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不...“少年單膝跪地,“這不是...真相...“
老者步步逼近:“那什么是真相?“
“真相是...“陌寒突然抬頭,眼中金芒暴漲,“你在害怕!“
葬天劍毫無預兆地刺出,卻不是攻向老者,而是...自刺心口!
“噗!“
劍尖穿透皮肉的剎那,心燈火焰順著劍身流淌。那些被老者展示的記憶畫面突然扭曲變形,最終重組出全新場景:
白衣七目確實刺向了青銅門,但門后伸出的...是七只孩童般的小手!初代那一劍也不是弒師,而是斬斷了七目與門后的連接!
“什么?!“老者驚恐后退,“這不可能...“
“記憶會騙人...“陌寒拔出葬天劍,傷口沒有流血,反而綻放金光,“但心燈...照見真實!“
劍格處的“葬天“二字突然脫落,重新組合成兩個字——「問道」!
“原來如此...“少年恍然大悟,“劍名從未改變...變的只是...持劍人的心!“
問道劍光芒萬丈,照亮了整個廢墟。老者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胸口的晶石出現裂紋。他瘋狂抓撓自己的臉,撕下一塊塊腐肉:
“不...七目大人...救我...“
沒有回應。裂紋蔓延到整塊晶石,最終“砰“地炸成粉末。老者隨之倒地,化為灘腥臭的黑水。
問道劍自動歸鞘。陌寒踉蹌著走到少女身邊,發現她還有微弱呼吸。
“樓主...沒說錯...“少女艱難地舉起手,掌心里攥著顆米粒大的晶石碎片,“圣女...給你...“
碎片入手溫暖,隱約可見里面封存著個微小的人影——正是圣女的輪廓!
“她最后...和黑衣少年...“少女聲音越來越弱,“約定...“
話未說完,她的手無力垂下。陌寒握緊碎片,突然明白了一切。圣女與黑衣少年(七目惡念)的約定,恐怕就是...
“以自身為餌,引七目現身...“
遠處傳來玄龜虛弱的呼喚:“小子...過來...“
陌寒抱起少女,走到奄奄一息的玄龜身邊。巨龜艱難地睜開眼:“現在...你該知道...初代為何自封了...“
“為斬斷因果。“陌寒輕撫問道劍,“門后的存在通過因果線污染現世,初代把自己分成九份,就是要...“
“錯!“玄龜突然激動起來,“初代分尸...是為騙過天道!“
它用盡最后力氣吐出口青銅小棺:“真正的...第九藏...在這...“
棺蓋自動開啟,里面躺著個嬰兒拳頭大的小人。看清面容的剎那,陌寒如遭雷擊——那赫然是縮小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