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巨門懸浮在搖光圣地上空，門縫中滲出的黑霧遮蔽了半邊天空。陌寒凌空而立，初代肉身融合帶來的劇痛還未消散，每一寸骨骼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這就是...仙門？“綠裙少女抓著陌寒衣角，聲音發顫。他們腳下是崩塌的圣地主峰，幸存弟子如螻蟻般四散奔逃。

陌寒搖頭。這扇門比玄龜記憶中更加破敗，表面布滿蛛網般的裂紋。最觸目驚心的是門中央那個掌印——七只眼睛的輪廓清晰可見，仿佛有什么東西曾試圖破門而出。

“退后?！吧倌晖蝗粚⑸倥葡虬踩嚯x，“它發現我們了?！?

門縫中的黑霧驟然凝固，接著如活物般收縮回門內。短暫的死寂后，整扇門劇烈震顫起來！銹蝕的門軸發出刺耳呻吟，縫隙緩緩擴大...

“轟！“

一只漆黑巨手撞破門板，七只豎瞳同時鎖定陌寒。每只眼睛的顏色各不相同，虹膜上跳動著與心燈同源的火焰。少女直接嚇暈過去，從高空墜落。

陌寒飛身去救，卻被巨手掀起的罡風拍飛。眼看少女就要摔成肉泥，一道青光閃過——竟是青銅劍自動離鞘，托著她平穩落地。

“謝謝。“陌寒剛松口氣，巨手已抓到他頭頂。七只眼睛同時眨動，釋放出七種截然不同的力量：

喜火焚魂；

怒雷碎骨；

憂霧蝕心...

每一種都是極致的情感攻擊，足以讓普通修士瞬間瘋癲。陌寒卻巋然不動，心燈在胸前綻放光華，將七情攻擊盡數吸收。

“沒用的?！吧倌曛币暷切┭劬?，“你的把戲，初代早就領教過了?！?

巨手僵了一瞬，隨即暴怒地拍下。陌寒不躲不閃，右手虛握。墜落的青銅劍感應召喚，化作流光飛回掌心。劍身星圖全亮，與心燈焰火交相輝映。

“混沌九劍...第五式！“

劍鋒劃過玄奧軌跡，灰蒙蒙的劍氣在空中凝成實質。與以往不同，這次劍氣中夾雜著七彩流光——正是煉化七情攻擊所得！

“鏘——！“

金屬碰撞聲響徹云霄。巨手被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黑色“血液“如暴雨傾盆。這些黑血落地后竟化作無數小蛇，瘋狂吞噬所見一切生靈。

“卑鄙！“陌寒揮劍斬落血雨，卻見巨手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更可怕的是，門縫中又伸出第二只、第三只手...整整七只！

每只手上都長著七只眼睛，四十九道視線交織成網。陌寒頓感壓力倍增，心燈火焰被壓制得只剩豆大一點。

“必須毀掉門...“他想起初代記憶中的方法，“需要混沌九劍第九式...“

正思索間，最先那只手的掌心突然裂開，露出張布滿利齒的巨口：“螻蟻...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聲音如同千萬人同時嘶吼，震得陌寒耳膜出血。更糟的是，這句話觸發了體內某種禁制——初代封印的記憶開始解封！

海量信息洪流沖刷著意識。陌寒看到初代來自一個叫“仙界“的地方，那里修士修煉的不是靈氣，而是更高級的“仙氣“。直到某天，所有仙氣突然異變，沾染者非瘋即死...

“七目...是第一個被污染的仙君...“記憶中的初代站在尸山之巔，“也是...我的師尊！“

這個真相如雷霆劈中天靈。陌寒持劍的手微微發抖，劍勢出現破綻。七只巨手趁機合圍，將他困在掌心。

“多完美的容器...“七目聲音帶著病態欣喜，“用你的身體...我就能...“

利齒逼近脖頸的剎那，陌寒體內突然響起劍鳴。不是來自青銅劍，而是更深處的...骨血共鳴！

“錚——！“

一道青光從心燈中迸射，瞬間斬斷三只手指。陌寒趁機脫困，發現青銅劍不知何時變了模樣——銹跡全部脫落，露出本體晶瑩如玉的劍身。劍格處浮現兩個太古文字：

「誅仙」

“這才是...真名？“少年喃喃自語。劍身傳來脈動，仿佛在回應。

七目發出震天怒吼。剩余六只手同時結印，空中浮現出六扇虛幻的門戶。從門內爬出各種扭曲生物：有長滿人臉的鱷魚，有蛇尾人身的怪物，甚至還有...與陌寒容貌相似的混沌體尸傀！

“你的前輩們...“七目獰笑，“都成了我的玩具！“

六具尸傀同時撲來。他們動作僵硬卻力大無窮，更可怕的是每具都帶著某種負面情緒：傲慢、嫉妒、暴怒...

陌寒揮劍迎戰，卻發現誅仙劍對這些“同類“效果甚微。劍鋒斬過尸傀脖頸，傷口轉眼愈合。反倒是尸傀的每一次攻擊，都能引動他體內惡念躁動。

“沒用的...“七目得意洋洋，“它們本就是...“

話未說完，陌寒突然變招。不再攻擊尸傀，而是劍鋒一轉，刺向自己心口！

“噗！“

劍尖穿透皮肉的瞬間，心燈焰火順著劍身流淌，與誅仙劍產生奇妙反應。劍格處的文字突然變成血色，整把劍迸發出刺目金光。

“混沌九劍...第六式！“

這一劍毫無花巧，只是簡單的直刺。但劍光所過之處，六具尸傀同時僵住。它們低頭看向胸口——那里各有一個金色光點正在擴散。

“這是...“七目聲音首次出現驚慌，“凈世之光？！“

金光暴漲，六具尸傀如雪遇驕陽般消融。凈化產生的金色洪流被誅仙劍吸收，劍身星圖又點亮三顆星辰。

“原來如此...“陌寒恍然大悟，“誅仙劍需要凈化惡念來恢復力量！“

七目徹底暴怒。六只巨手放棄結印，直接拍向陌寒。這次攻擊帶著某種規則之力，所過之處空間寸寸碎裂。

避無可避！

千鈞一發之際，陌寒將誅仙劍豎在胸前。劍身自動分解重組，化作七寸長的青色小劍。這不是退縮，而是將全部力量凝聚到極致。

“以身為鞘...“少年輕聲念誦初代留下的口訣，“以魂為刃...“

小劍突然消失。下一刻，七只巨手同時僵在半空。掌心各出現個針眼大小的孔洞，接著裂紋如蛛網般蔓延全身。

“不...可能...“七目聲音開始破碎，“這是...誅仙劍訣！“

“不。“陌寒攤開手掌，青色小劍靜靜躺在掌心，“這是混沌第七劍...歸真。“

七只巨手同時炸裂。黑血還未落地就被劍光凈化，變成金色細雨灑向大地。枯萎的草木重新抽枝，受傷的弟子傷勢痊愈，連崩塌的山峰都開始自我修復。

“還沒完...“陌寒卻不敢松懈，目光緊盯青銅門，“七目本體還在門后...“

仿佛印證他的話，破損的門板突然脫落，露出后面深不見底的黑暗。有團模糊的影子正在蠕動，隱約可見七只眼睛的輪廓。

“螻蟻...你激怒我了...“七目的聲音不再狂暴，反而帶著詭異的平靜，“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仙術！“

七只眼睛同時亮起，在空中投射出北斗七星圖案。但這不是普通的星象，每顆“星辰“都是由無數細小文字組成——赫然是《混沌經》的原文！

“偷學者的把戲...“陌寒冷笑，卻見七目突然將星圖按向自己。

“不...這是...“少年臉色大變，“逆轉混沌！“

星圖融入七目身體的剎那，門后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黑霧劇烈翻滾，最終凝成個與陌寒一模一樣的人形！

“完美復制...“七目活動著新身體，連聲音都與陌寒無異，“現在...讓我們公平對決?！?

它手中也多了把誅仙劍，只是通體漆黑。兩把劍同時震顫，發出龍吟般的劍鳴。

陌寒心頭沉重。七目這招太毒了——用《混沌經》對抗《混沌經》，等于讓他自己打自己！

“怎么？怕了？“七目譏諷道，“放心...我會用你最愛的那招...“

它突然刺出誅仙劍，動作赫然是混沌第七劍“歸真“！陌寒倉促格擋，雙劍相擊爆發的沖擊波直接削平了三座山峰。

更可怕的是，七目每一劍都帶著針對性的情緒攻擊。陌寒越憤怒，它的怒劍就越強；越恐懼，懼劍就越利...

“你贏不了的...“七目完全復制了陌寒的戰斗記憶，“我就是你...“

“不。“陌寒突然收劍后退，“你永遠成不了我?！?

“哦？“七目好整以暇地挽了個劍花，“憑什么？“

陌寒沒有回答，而是將誅仙劍輕輕拋向空中。小劍自動分解成七枚青色蓮子，落入心燈火焰。七彩焰火瞬間暴漲，在空中凝成七盞明燈。

“憑這個。“

七盞燈按照北斗方位排列，每盞都映照出陌寒的一段記憶：

父母慘死時的悲痛；

城主府受辱的憤怒；

圣女消散時的不舍...

“情緒...“七目突然意識到什么，“你要...“

“以七情為燈...“陌寒雙手結印，“照見...本心！“

七盞燈同時射出一道光線，在空中交織成網。七目復制體被光網籠罩，頓時發出凄厲慘叫。它的身體開始融化，露出里面漆黑的本質。

“沒用的！“七目怒吼，“只要門在...“

“誰說門還在？“陌寒突然指向它身后。

七目猛地回頭，看到青銅巨門正被某種力量撕成碎片。門板裂縫中透出金光，隱約可見玄龜的虛影在撞擊門框。

“老烏龜？！“七目聲音都變了調，“不可能！它明明...“

“被鎖鏈禁錮？“陌寒冷笑，“你忘了心燈能凈化一切?！?

最后一扇門板轟然倒塌。玄龜龐大的身軀從門后擠出，龜殼上站著個意料之外的身影——綠裙少女！她手中捧著盞青銅燈，燈芯燃燒著與心燈同源的火焰。

“樓主...成功了...“少女虛弱地微笑，“龜甲...是最后的鑰匙...“

原來她昏迷是假，暗中溝通玄龜是真！陌寒恍然大悟，難怪誅仙劍會主動救她。

七目復制體已經融化殆盡，只剩團黑霧在光網中掙扎。它瘋狂撞擊光網，卻無法突破七情燈的封鎖。

“結束了。“陌寒舉起重新凝聚的誅仙劍，“這一劍...為初代！“

劍光如銀河傾瀉，將黑霧一分為二。七目發出最后的詛咒：“你以為贏了？每個修煉《混沌經》的人...最終都會...“

聲音戛然而止。黑霧被徹底凈化，變成金色光點灑向大地。玄龜仰天長嘯，震碎剩余的門框碎片。

當最后一塊青銅門板落地時，整個搖光圣地突然安靜下來。幸存弟子茫然四顧，仿佛剛從噩夢中驚醒。

陌寒卻不敢放松。他清楚聽到七目最后那句話——每個混沌體都是...

“容器?！靶數穆曇粼谀X海響起，“門后的存在...需要混沌體才能降臨現世?！?

“什么意思？“

“初代...不是第一個?！靶斦Z氣沉重，“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綠裙少女踉蹌著走來，遞過那盞青銅燈：“樓主留給你的...他說...“

話未說完，她突然瞪大眼睛。陌寒順著她視線回頭，看到誅仙劍正在吸收七目殘留的金光。劍格處的文字悄然變化，從“誅仙“變成了...

「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