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李教授和小張出現在了敦煌的莫高國際機場,下了飛機他們就馬不停蹄地趕往酒店休整一晚,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就跟著車隊奔往九十公里外的玉門關。車隊在昏黃的天底下向著黃沙彌漫的迷霧中往前竄,不一會兒車隊的尾燈便消失在沙幕當中。將近中午,車隊駛進了玉門關外一座破爛的小鎮。說是小鎮,其實也只有幾間破破爛爛的土屋。車隊開進了最大的一間土屋。車隊還沒停下,屋子里便傳出嘻嘻哈哈的大笑聲。接著嘎吱一聲,大門打開,一個滿臉絡腮胡的中年大漢便迎著奔了出來。小張和教授剛走下車,中年大漢便一臉堆笑地朝小張走了過來。
“張老弟,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這尊財神盼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伸向了小張,主動抓住了小張的手。嘴里叼著一根棍子一般粗細的雪茄,噴出的煙嗆得小張無法呼吸。
“老弟,這位大哥應該就是你提到的李教授了吧?”
大漢壓低了身子,急忙扯開小張的雙手,一臉堆笑地朝李教授點頭哈腰。主動伸出手跟李教授握了起來。
“誒呀,我說今天怎么東邊黃沙漫天刮來,原來是有高人從東方而至。李教授,幸會幸會,我粗人一個,不會說話,教授不要見怪。”
他說話前言不搭后語,但一直抵著腰身,朝李教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
“誒,你看我。見到教授誠惶誠恐,忘記介紹自個兒了。兩位,鄙人姓王,我爹說我渾然天成,索性給我取名天成。王天成就是鄙人了。”
“王老板,您也甭客氣了。我朋友說了您在這一帶的風光事跡。您可是這一帶的活地圖,沒有您,我們可不敢進入羅布泊。”
“王老板,后面的旅程就得仰仗你了!”
李教授被王天成一頓輸出,說得毫無還口的機會。這會兒見小張說話的機會也連忙插了一句。
“教授,您甭客氣,叫我老弟就行。為您服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能否成功到達目的地,還得仰賴您的學識。”
“客氣,客氣。”
在王天成從大門出來一直到介紹自己的間隙,教授一直仔細觀察著這個面容粗糙的西北漢子,他明明一臉西北少數民族長相:眼眶深邃,眸子黑白分明,鼻梁高挺,臉上高聳的顴骨把他的臉襯托得棱角分明。他卻刻意學習內地人說普通話,但口音帶著一股很濃的西北味道,加上他那嬌柔做作的發音,越發顯得可笑了。
正當幾人說話的當口,跟著車隊來的一群旅游團已經散去,車隊在旅客都散盡后也已經不知所蹤。整個院子原本被黃沙鋪蓋的地面現在布滿了凌亂的腳印和車轍印。原本站在王老板身后的十多個下屬主動讓開了條道,他恭謹地把李教授兩人讓進了屋內。
王老板的駝隊第二天就離開了破爛的小鎮,浩浩蕩蕩地向羅布泊腹地出發。出了敦煌便是黃沙大漠,灘涂戈壁,幾百公里內荒無人煙,而且沒有一丁點信號。天空仍然是黃沙萬里,雖然太陽早早升上了天空,但被黃沙籠罩,陽光穿過沙幕,露出一星半點的余暉。原本干涸的河道在風沙雕琢下交織成了縱橫交錯的線條。駱駝隊伍像一條長長的蠕蟲,緩慢地沿著沙丘向前蠕動。李教授和小張騎在駱駝上,臉上罩著面紗,王老板則一路吹噓,漫天海口地聊個不停。但因為風沙呼嘯,李教授和小張也沒聽清他說了什么。
此時的李教授眼睛一直在盯著面前的地圖圈畫著,估算著行程。這么多年在外工作的經歷讓他養成了依賴紙繪地圖的習慣。雖然王老板駝隊帶著先進的GPS定位設備,根本不會迷失方向。將近中午十分,他們已經向西北行了四十多公里,此時風沙漸弱,渾黃的太陽終于露出了真容,但太陽的灼熱讓駝隊走在沙地上仿佛踏在碳烤過的鐵盤上,王老板還是一如既往的精力充沛,他主動放慢腳步,勒住了駱駝的韁繩,等待走上來的教授和小張。
“教授,這一帶幾百公里內了無人煙,我看現在接近中午,天氣太熱。要不我們稍作休息,等晚點再出發?”
他湊過了腦袋,好聽聽李教授的高見。
“教授轉過頭去看看小張,道:
“小張,我看我們先休息一會,晚點再出發也不遲。”
“好,就聽您的王老板。您是向導,一切您看著辦。!”
小張隔著李教授,朝王老板大聲說道。
“巴依爾!”
王老板朝副手巴依爾招了一下手,那個叫巴依爾的副手從駝隊后面趕了上來。王老板對他點了幾下頭,他向王天成點了一下頭,調轉駱駝,朝整個隊伍大聲喊道:
“停止前進,原地扎營休息。”
頓時整個駝隊停止了前進。等一切停當,王老板的手下三下五除二便扎好營地。
李教授又翻出了父親留下的日記本和懷表,從上海到現在他都一直在琢磨懷表內側那一串神秘符號,但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小張,你來看看。”
小張朝教授走了過來。
“你看看這些符號,認不認識?”
“這是,佉盧文?”
小張看到這些符號的時候,驚叫了出來。因為這種古文字早就已經在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隨著現代樓蘭文明的發掘,它又重現人間。至于他的源流,考古學界已經證實了這種文字是一種古印度文字,主要盛行于古犍陀羅地區,后傳播至中亞一帶。
小張頓了頓,突然說道:“轉譯過來的話,就是‘樓蘭王城’的意思。“
“樓蘭王城?”
小張和李教授同時驚叫出來。
“看來樓蘭古國遺址那個不為人知的神秘空洞就是‘樓蘭王城’。”
李教授拉開帳篷帷幕,朝外面看了看。轉身對小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此處人多眼雜,不宜過多言語。
整個營地帳篷靜悄悄的,只聽見風吹著帳篷布發出的“撲哧撲哧“的聲響。灼熱的熱浪炙烤著金黃的沙丘和篷布。不一會兒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自東向西匯聚而來一坨坨的黑云,沒多大的功夫就把斜向西頭的太陽這得嚴嚴實實。
“拔營咯!”
只聽一聲夾雜著西域口音的吼聲傳進了帳篷,小張知道是巴依爾的叫聲。接著便是王天成揭開帷幕走了進來。
“我的好教授,休息好了吧。我們也該出發了。今天我們得趕到魔鬼城歇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行,你說走我們就走。”
“那兩位可得跟上了!”
小張瞅著王天成眼光瞟了一眼桌上的懷表和地圖,然后轉身出了帳篷。
駝隊收拾好裝備不一會兒就轉向北面進發。天空一直陰云密布,直到傍晚時分,駝隊才出現在魔鬼城東面的高地上。雖然已經多次來過,但看到眼前一眼望不到邊,密密麻麻的高大風蝕蘑菇型的地貌,眾人還是仍不住驚嘆不已,在千百年來的風沙雕蝕下,形成了一座座高聳的風蝕柱。然而王老板并沒有帶著駝隊直接進入魔鬼城,他叫停了駝隊后,高聲朝駝隊的所有成員叫道:
“魔鬼城電磁異常,所有導航設備都不可用,大家一定要跟緊隊伍,不要掉隊。”
王天成的所有部下都不止一次來過魔鬼城,他們已經輕車熟路,自然不會迷路。他的這聲吆喝還是對李教授和小張說的。但王天成并沒有因此掉以輕心,因為魔鬼城地形復雜,氣候多變,即使走過魔鬼城很多次,他仍然需要加以防備。說完他就一馬當先,領著眾人進入魔鬼城。
當他們一行人魚貫進入魔鬼城的核心地帶時,天空的云氣越積越厚,不大一會兒整個天空已經蓄積起一團厚厚的云層。
“王老板,我看沙塵暴快來了,我們還是暫時停止前進,開個短暫會議,商量一下應對之策。”
李教授不得不提高了嗓門湊近王天成說道。
“行,李教授。您說了算。那我們往前走不遠就可以到三號風蝕巖洞,那里背風。我們到那兒去。”
眾人頂著呼嘯的風沙,艱難的挪動著腳步,好在駱駝體型高大,性格沉穩,整個駝隊有條不紊地向前走去。
當所有人到達三號風蝕巖洞時,天空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王天成讓駝工都戴上了強光手電。轉過一座高大的風蝕柱后,往西走五十米左右,一個巨大的黑洞赫然出現在眼前。像一張大口要吞沒黑暗中的一切。四面八方刮來的狂風呼呼吹過,擦過風蝕柱流線型的腰身發出“啾啾”的狂叫。在三號風蝕巖洞口拉出了長長呼聲。
王老板和巴依爾護著李教授兩人先進入了洞內,駝工們在洞外頂著狂風,從駝背上卸下裝備,栓好了駱駝,全都進入了洞內。駝工們把隨身背的水壺全都搬進洞內,放在了地上。王天成走向駝工們,走到一個叫阿米爾的駝工面前,囑咐他跟其他駝工看護好裝備,然后蹲在地上系好散開的鞋帶。
“教授您看!”
小張遞過手中的平板電腦,衛星云圖顯示氣旋異常,整個魔鬼城上空一個直徑28公里的完美圓形風暴正快速形成。
王老板把手伸向了空氣中,接著把手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說到:“這風里有鐵銹味,是吃人的黑喇嘛要來了!”
“什么黑喇嘛?”
小張好奇的問道。
“我們不止一次來過魔鬼城,也遇到過幾次黑沙暴。上次是五年前,我們在前方二十公里的地方遭遇了黑沙暴。那次我的駝隊損失了五名隊員,他們都說在黑沙暴里看到了一張巨大的人臉一口吞沒了五名隊員,而且風號聲中還伴隨著咚咚作響的鼓點聲。當地人流傳著魔鬼城有惡魔吃人的傳說,他們把黑沙暴叫做黑喇嘛。“
王老板沉默了半晌,然后接著說:
“起初我也不相信,可是后來我真真實實地看到半空中一張巨大的人臉,張開巨口,向駝隊襲來。“
小張和教授只是相視而笑,對王老板的一番說辭未作任何評論。
“王老板,我看我們還是簡單開個會,看看該怎么應付過去吧。”
李教授看著王天成說。王天成叫上副手巴依爾,跟著李教授和小張往洞內深處走去。小張首先發言:
“看來我們要順利走出魔鬼城并不容易。王老板,您有什么高見啊?”
“如果我們要安全穿過魔鬼城。只能折向西走,盡快走出去。在魔鬼城多耽擱一天就多一分危險。雖然西面有一片流沙區域,但我對那片熟,我們更容易安全穿過,而且還可以以最短路徑到達樓蘭古城。“
“不,不向西走,我們繼續往西北,“
李教授打斷了王天成的發言。非常堅定地否定了王天成的方案。
“我不知道你們要找什么樓蘭王城,我也不感興趣,但我的任務是護送你們安全到達羅布泊。所以,教授,我們還是往西走為好。“
“不不不,王老板,我們還是得往西北行進。如果你覺得費用太少,我們可以加錢。“
“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而是……“
王天成還未說完,突然洞外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嘶吼聲。
王天成率先沖向洞外,卻看見駝工阿米爾突然癲狂地沖向黑暗中的沙暴,嘶吼著“它們在叫我回家,它們在叫我回家“。阿米爾的一聲聲嘶叫仿佛黑夜中的幽靈,讓在場的眾人毛骨悚然。王天成雇傭的駝工都是這一帶的少數民族,他們對世代流傳的黑喇嘛吃人的傳說深信不疑。所以阿米爾的嘶叫聲在駝工中掀起陣陣恐怖的氣氛。
“它們在叫我回家!“
駝工阿米爾趁眾人不注意,一使勁兒掙脫了拉著他的兩人,向黑暗的風沙中沖去,頃刻間就不見了蹤影。
“教授,您聽!”
小張歪過了頭,往洞外聽著什么。示意李教授側耳傾聽。在如幽靈般的風沙呼嘯聲中,李教授確實聽到了一陣陣有節律的低頻聲波,雖然很細微,但是夾雜在呼呼的狂風中還是很明顯。
“是風蝕柱發出來的,像鯨魚的哀鳴聲。等等,像管風琴在演奏。”
教授不自覺地用手跟著打起了節拍,這有節律的音符在這鬼魅的黑風暴中顯得及其詭異。
“教授,您有沒有注意到,剛進來時我就發現這魔鬼城的風蝕柱實在太規整了,并不像自然形成的。剛才在魔鬼城外圍的高地上我就注意到這些風蝕柱的間距好像經過人為刻意安排過。”
“還不能確定,我們先靜觀其變。“
這時人群亂成了一鍋粥,但王老板還顯得非常鎮定。他把巴依爾叫到一旁,低聲吩咐幾句后,回到隊伍中,忙而不亂地指揮著眾人,在一陣安撫過后,人群的騷亂也終于有所緩解。但籠罩在駝工們頭上的恐怖并沒有完全散去。
“咚咚咚咚……“
怒號的風沙聲中響起了陣陣鼓點聲。伴隨著“啾啾“的風鳴聲,像似在舉行一場盛大的祭典儀式。
原本安靜下來的駝隊頓時又陷入了慌亂,駝工們都癱軟得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禱告。王老板見狀,也不免緊張起來。
“教授,妖魔來了。妖魔來了。”
……
黑沙暴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后伴隨著風沙的減弱,風暴眼也瞬間消失。黢黑一片的天空也透過絲絲清冷的月光,不一會兒的功夫,黑沙漸漸褪去,一輪明月高掛在天空。教授一看時間,已是晚上九點。等人群騷亂稍微平靜下來,王老板示意駝工裝好行李,繼續出發。伴著清冷的月光,一排橙黃的隊伍繼續沿著干枯的河道向西北方向前進。深夜的黃沙在月光的籠罩下發出幽藍的冷光,高大的風蝕柱像一排士兵在河道兩旁始終注視著前進的隊伍。突然隊伍前方傳來一陣瘆人的慘叫,行進在隊伍中間的王老板和教授幾人還不明所以,駱駝先受到了驚嚇,變得躁動不安起來。
“怎么回事?”王老板朝隊伍前的駝工吼道。
只見走在最前面的幾個駝工嚇得臉色慘白,有人跌下駱駝,連滾帶爬地調轉方向,朝王老板幾人沖過來。嘴里還不停地高呼:
“鬼啊!前面有鬼!”
沖到王老板面前,幾人嚇得癱軟在地,不住得往人群里退。
“他奶奶的,什么鬼不鬼的。”
王老板破口大罵,接著從駱駝上跳下來,帶著幾名駝工往隊伍前面趕去,河道折向東北,因為有風蝕柱遮擋,所以看不清前方的情況。教授和小張也只能下了駱駝,跟上去。
“啊…!”
只聽風蝕柱后面傳來一聲驚叫,跟著王老板前去查看情況的駝工沒命地奔了回來,但沒見王天成的身影。小張快步向前,轉過風蝕柱,卻看到月光下兩個身影佇立在對面高大的巖壁下,呆呆地看著巖壁上的東西出神。小張也抬頭看到了巖壁上的畫面,驚得說不出話。原來畫面上一個帶著獸型面具的祭司右手握著一把青銅匕首,刺入躺在祭臺上的獻祭者的心臟。獻祭者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反而露出詭異的笑容。正當大家看得出神時,李教授和后面的駝工趕了上了,駝工們由于畏懼,都互相推攘著,膽怯地看著巖壁上血腥的畫面。
突然,天空中飄來的云遮住了月光,巖壁上的畫竟神奇般地消失了。大家以為看花了眼,但沒多大一會兒,伴隨著月光的出現,那副殘忍血腥而又透露著絲絲詭異的畫面又出現在巖壁上。駝工們被嚇得往后一縮。
“活了,活了。活過來了!”
正當大家出神地盯著巖畫時,一個駝工驚恐地指著巖壁叫道,邊叫邊往后退。
“教授,您看。巖畫中的祭司眼睛在動。”
“看到了。這巖畫是在描繪一種遠古的祭祀活動。可讓人詭異的是,祭臺上的獻祭者為什么微笑呢?”
“我說小張老弟,這什么鬼東西,這么瘆人。不會是真…真…真…真有鬼吧?”
王天成這時候也縮了回來,抓住小張的胳膊緊張地問道。
“王老板,你啥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
王天成被小張嘲諷了一句,甩開了小張的胳膊,故意挺直了腰桿。
小張問道:“教授,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壁畫忽隱忽現的?”
“這壁畫上應該是涂有某種特殊的材料,所以才會在月光的下忽隱忽現。走,我們上前看看。”
小張走在前面,后面緊緊跟著李教授和王天成。他們來到巖畫下,教授湊到了巖壁上看了看,然后摘下眼鏡,將鏡片傾斜四十五度對準月光。突然,壁畫上的祭司長袍泛起幽藍熒光。
“磷灰石!”
小張立馬脫口而出。教授點了點頭,說道:
“是的,月光含有少量紫外光譜。棱鏡散射可以增強紫外光譜。照在巖壁上就可以呈現出磷灰石六方柱狀晶體輪廓。“
“還不夠...“
教授一邊說,一邊把背上的背包放在了沙地上,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把銀梳。教授咬破指尖將血滴抹在銀梳齒間,梳背雕刻的二十八宿突然凸起成凸透鏡陣列。當血滴折射的月光聚焦到壁畫上祭司的眼睛時,祭司的兩只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
站在遠處的駝工們看著祭司眼睛里冒出綠光,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誒喲,我的教授,您真是神了!”
王天成看著這一出出像魔法似的表演,驚掉了下巴。
“教授,這巖畫顏料中含有磷光石,但它是如何做到持續幾千年還在發光的?”
“小張,你把XRF檢測器拿出來。”
小張從背包里拿出儀器遞給了教授,教授接過儀器,一邊檢測,一邊讓小張記錄檢測結果,最后儀器突然報警顯示鈾含量異常。小張皺著眉頭說道:
“這些顏料摻了鈾系元素,難怪能夠持續發光上千年。可是”
小張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話題一轉問道:
“兩千多年前的樓蘭人怎么會知道鈾元素,而且還運用到了壁畫顏料中?”
“看來,事情樓蘭文明絕沒有我們想象的這么簡單。”
李教授也滿懷疑惑地感嘆道。小張拿出地質錘,走到巖壁下。用錘子輕敲了一下墻壁,然后湊近耳朵傾聽。
“教授,您聽墻面聲波反饋。“
李教授也把耳朵湊過來,然后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
“空的?”
“對,空的。看來先前我的猜測不錯,這些高大的風蝕雅丹地貌并非自然形成的。”
“看來我們快接近樓蘭王城了。”教授臉上帶著欣喜的表情說道。
“音律之城!”
“什么音律之城?”教授疑惑地問道。
“哦,多年前我在翻閱我父親一篇研究樓蘭文明的文章中看到過這個詞,當時我還以為他在寫小說,他說公元前二世紀,樓蘭祭司在此建造音律之城,他們利用36座風蝕柱作為管風琴,將黑沙暴能量轉化為次聲波武器,用來威懾那些企圖靠近樓蘭的入侵者。但今天的一系列奇遇,讓我又想到了我父親說的這些看似荒唐的事。”
“血,石頭出血了”!一個駝工瞪大了眼睛看著巖壁縫隙里滲出的紅色液體。所有人下意識地往后退去。駝工們全都跪地禱告:“胡大啊,這是先知的警告...“,然后眾人朝著巖畫磕頭禱告。
“他奶奶的,盡出怪事。哪有什么先知。起來,都起來。”王老板走到人群中,扯住一個駝工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
“我的好教授誒,您說說話,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整得我心里發毛。”
李教授并沒有回答王天成,走到巖壁下,授蘸取液體聞了聞:
“不是血,是四氧化三鐵溶液的電極反應。”
雖然破除了神靈鬼怪的謠言,但李教授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多:
“一個兩千多年前的文明,為何處處透露出現代科技感?難道這是有人在跟我們惡作劇?如果不是,那么魔鬼城就是一個巨大的人工建筑群。”
當晚,整個駝隊就地生火扎營,但因為前面一系列離奇事件,所以王天成安排了兩個駝工輪流守夜,以防變故。但李教授仍然不放心,主動提出跟駝工守夜。小張堅持提出代替李教授守夜。
李教授附身貼耳,對著小張悄聲說道:“小張,留心一點,如果有什么異常就叫醒我,后半夜我來換你。”
“好的,教授。”
由于經歷了一天的長途跋涉和魔鬼城里各種離奇事件的折磨,營地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除了守夜的兩人和小張,其他人都沉沉地睡去。此時月上中天,月光如水。小張枕著雙手,仰面靠在背包上,看著漫天的月光呆呆出神。從四面吹來的微風從風蝕柱表面略過,又發出一陣陣嗚嗚咽咽的哀鳴聲,這聲音非常的規律,像一首悠揚的曲子。
兩名守夜的駝工自顧自地在聊著天,臉上一下白一下紅。由于他們說的是方言,而且故意壓低了聲音,小張并不清楚他們在說什么。火堆火焰沖天,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火光把四周的風蝕柱照亮,小張又想起了剛才巖壁上的祭司形象。
過了一個多小時,兩名駝工有一個已經沉沉睡去,另一名駝工坐在火堆旁盯著火堆發呆。突然,他擰亮了手電站了起來,他見小張沒睡,向小張示意。小張明白他去四周巡夜,向他點了點頭。他先圍著四周轉了一圈,仔細地觀察著四周的狀況,但除了呼呼風聲,整個營地一片死寂。小張見沒有異樣,仍然仰面盯著天空出神。天空中月光晦明變化,巖壁上的祭祀儀式畫面也若隱若現。小張忍不住斜過腦袋看向遠處巖壁上的畫面,祭臺上的獻祭者詭異的笑容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
“簌簌”,小張視線從壁畫上轉了過來,他聽到遠處黑暗中一陣細微的響動聲。他環顧四周,巡夜的駝工已不知去向,當他眼光掃視一圈,眼睛落在東北角的風蝕柱下時,他看到了掉在地上的手電發出的光,但駝工已不知去向。
“簌簌簌…”,
電筒方向又傳來一陣細微的聲響,他立即打開電筒,朝聲源方向看去,卻看到半只手正露在沙地外面拼命地想抓住可以抓住的東西。但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手漸漸隱沒在沙地里不見了蹤影。小張翻身站起,一個箭步朝東北角沖去,但還是晚了一步,那只手完全消失在沙地上。小張的動作驚醒了替換守夜的另一名駝工,他也快速沖上來,但見并無異樣,他疑惑地看著小張,小張向他解釋了駝工被流沙拖入地下的經過,這時他才從睡夢中完全驚醒。
“那是什么?”
小張朝駝工消失的沙地前方看去,看到沙地上殘留魚尾形腳印,腳印沿著沙地伸向黑暗中。驚醒的駝工才緩過神來,吹響了口中的警哨。頓時營地內的所有電筒都亮了起來,大家從睡夢中驚醒,紛紛跑出帳篷,王老板首先跑了過來:
“發生什么事了?張老弟。”
小張還沒開口,站在小張身邊駝工口齒不清地指著地上的魚尾形腳印說道:
“卡德爾被胡大吃掉了!”
“教授,您看這腳印是什么東西?”
小張朝剛趕上來的李教授說道。
“魚尾形腳印?”
李教授蹲在地上看著地上的奇怪腳印,然后從內衣袋子里掏出了在家中母親房間書本里發現的那張照片。他臉上閃過一陣疑惑的神情,由于是在黑暗中,他又背對著小張和王天成,所以并沒人注意到教授臉上的怪異。
李教授搖晃著手電筒,沿著腳印消失的方向照去,王老板說道:
“走,上去看看什么情況。你們四處找找,看能不能找到卡德爾。”
他吩咐其他駝工四散開去尋找,率先走在前面,小張和教授跟在他身后,向腳印消失的方向走去。但腳印往前延申大約二十米卻在一片光禿禿的沙地上徹底消失了。
“小張,你剛才說卡德爾是被流沙吞沒的?“
“對,我看到他的時候已經只剩一只手露在沙地上,不一會兒就被吞沒了。但我跑到他消失的地方,卻沒有發現沙地上有任何異樣,也沒有流沙。”
“那這竄腳印是什么呢?”
李教授自言自語道。
“他奶奶的,什么人在這裝神弄鬼。有本事別躲在暗處使壞。”
王天成破口大罵,但回應他的卻只是茫茫的黑夜。
當天夜里,真個駝隊把營地周圍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卡德爾的蹤影。駝工們看著巖壁上的詭異壁畫,心里的恐懼越加深了。
就這樣鬧了一整夜,卡德爾始終沒有出現,王天成垂頭喪氣地蹲在土堆上,他沒想到才出了沒多久自己就損失了兩名成員。
第二天剛啟程,還沒等大家從消失隊友的悲傷氣氛中恢復過來,另一個令所有駝工感到絕望的消息傳來:當隊伍剛走出一公里左右,他們在前方突出的一塊平整高臺上發現了卡德爾的尸體。但卡德爾安詳的神情卻像睡了過去,當王天成檢查他的尸體時,卻發現他的胸口凹陷,心臟不翼而飛。小張在他身上反復尋找卻沒有找到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