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爐頂的云層還沒散盡焦糊味,雪璃的冰蓮印記已經開始在烤架上刻菜單。她踮腳夠著雷光凝成的黑板,冰晶筆在上面畫出歪歪扭扭的“招牌烤魔芋(附贈凈化濁氣特效)”,末了又在括號里添上“大哥哥特制焦邊款”——昨天林淵失控時隨手烤糊的那串,竟成了木靈族幼童們爭搶的“勇者風味”。
“我說小爐主,”金魄族鍛魂師老錘扛著熔金爐湊過來,傀儡手臂正往烤架上摞三指厚的腐心魚排,“咱這煙火社是只收魂力當飯錢,還是連金魂幣都收?我家崽子昨天聞著味哭了半夜,說夢見蝕界之主變成烤魔芋追他。”
骨清璇的冰魂焰在調料罐上跳了跳,冰雕的甜酒壺突然長出銀鈴般的冰棱:“先用魂力結賬——比如幫木靈族修剪被濁氣侵蝕的根系。”她瞥向正往魚排上撒孜然的林淵,后者胸口的雙生鳳凰紋還在隱隱發燙,“等攢夠買燼火木碳的錢,再考慮收金魂幣。”
“錯啦錯啦!”血棠晃著銀鈴紋章擠開老錘,十二道雷光精準地給每片魚排鍍上焦糖邊,“本爐主決定搞開業特惠——前一百位客人,能用蝕界濁氣兌換烤串!”她突然湊近老錘的傀儡臂,盯著上面蠕動的濁氣光斑笑出聲,“您看這團灰黑,烤一烤能變成焦糖脆殼,正好配冰魂族的酸梅醬。”
陸沉的熔金戰刃“當啷”砸在烤架上,震得孜然罐蹦起老高:“建議先給血棠姑娘的銀鈴紋章裝個味覺過濾器——上次她把雷劫爐的劫灰當胡椒粉撒,害得我拉了三天雷光。”他撈起兩串烤魔芋塞給湊過來的冰魂族霜衛,霜衛鎧甲上的冰晶竟因熱氣融化出笑臉紋路,“不過說真的,咱們是不是該聊聊羊皮紙上的‘血月臨盆’?離七月十五只剩二十三天天了。”
林淵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烤架邊緣的焦痕,那里還留著昨天共鳴時濺落的鳳凰血。當他觸碰到雪璃新刻的“九爐煙火社”木牌時,牌面上的燼火木突然發出微光,木紋里竟浮現出三百年前蒼瀾王的日記殘頁:“當爐契開始貪戀人間煙火,或許才是最牢固的封印。”
“先別管血月。”他將焦邊烤魔芋遞給骨清璇,看著她指尖的冰晶因溫度融化成水珠,“父親留下的鳳凰血在雷劫爐共鳴時產生了異變——你們看。”他攤開手掌,雷光中竟浮動著細小的冰蓮虛影,“昨天凈化蝕界之主時,我的雷火里混進了清璇的冰魂引,就像烤魔芋抹了兩層糖霜。”
雪璃突然指著林淵的后頸驚呼:“大哥哥的龍鱗變成烤架紋了!”那里原本猙獰的赤金鱗片,此刻竟排列成雷光烤架的網格狀,每道紋路間還嵌著細碎的冰晶,“就像把冰魂族的霜凍咒刻進了火焰里!”
骨清璇的冰魂引猛地探入他識海,卻在烤魔芋的焦香中看見奇異景象:沈巍臨終前注入的半滴鳳凰血,正與蝕界濁氣在識海深處“共舞”——雷光化作烤架,冰魂引凝成糖霜,將濁氣裹成一顆會發光的琉璃糖。“這是……雙重凈化?”她指尖的冰晶突然發燙,“你的軀體在把蝕界能量轉化成味覺記憶?”
“所以剛才老錘的傀儡臂被烤出焦糖味時,”林淵舔了舔指尖殘留的甜酒,發現龍鱗接觸過的地方竟帶著冰魂族特有的冷香,“蝕界濁氣其實是被‘烹飪’成了可吸收的魂力?父親當年自毀前,是不是也想過用這種方式?”
熔金爐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老錘的傀儡臂“哐當”砸在烤架上:“西南方向!冰海界的蝕界眼瞳正在吞噬冰魄爐!”他扯開傀儡胸腔,露出用魂力驅動的星圖投影,“那些霜衛發來急訊,說冰魄爐核心碎片在共鳴時出現裂縫,現在濁氣正順著裂縫往爐主身上鉆——”
“是雪璃的冰蓮印記!”骨清璇看見小姑娘指尖的冰晶正在迅速灰白,就像被抽干糖分的糖霜,“蝕界之主在利用共鳴陣的鏈接反向污染!血棠,用你的銀鈴音波切斷爐契聯系——”
“不行!”血棠突然按住即將崩潰的烤架,銀鈴紋章上的光點正在成片熄滅,“切斷鏈接會讓所有凈化進度歸零,那些被烤成琉璃糖的濁氣會重新變成怪物!”她盯著星圖上逐漸冰封的冰海界,突然抓起一串雷光烤魔芋塞給雪璃,“還記得我們在血河爐學的嗎?凈化不是冷凍,是給痛苦調味——”
雪璃咬著烤魔芋的指尖突然亮起,冰蓮印記在雷光中化作流動的甜醬,順著共鳴陣的鏈接涌入冰海界。林淵看見無數霜衛鎧甲上的冰晶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被濁氣侵蝕的傷口,而每道傷口上,都飄著他熟悉的烤魔芋焦香——那是沈巍留在他識海里的嗅覺錨點。
“原來共鳴陣不只是力量共享,”他突然笑出聲,雷光順著烤架紋路涌遍全身,龍鱗烤架紋開始發出焦糖色的光,“更是味覺共享。清璇,把你冰魂族的甜酒分給所有爐主——蝕界之主以為我們在打能量戰,其實我們在辦跨種族火鍋派對!”
骨清璇指尖一彈,上百壺冰魂甜酒突然出現在各座爐契前。金魄族鍛魂師將甜酒倒入熔金爐,沸騰的高湯立刻泛起奶香;木靈族長老把甜酒澆在燼火木碳上,騰起的煙霧竟凝成鳳凰形狀;就連向來嚴肅的冰魂族圣女,也用冰魂引將甜酒凍成糖霜,撒在即將崩塌的冰魄爐裂縫上。
“雪璃,集中精神想你最喜歡的烤魔芋配料!”林淵將手按在雷劫爐核心,雷光中浮現出無數燒烤攤的畫面——木靈族幼童往烤架上扔蜂蜜,金魄族少年用傀儡手翻動肉串,冰魂族老人對著烤魔芋抹眼淚。當這些畫面順著共鳴陣傳入冰海界時,蝕界眼瞳的灰黑竟開始泛起焦糖色的漣漪。
“大姐姐的甜酒,”雪璃閉著眼睛往烤架上撒糖霜,“大哥哥的焦邊,還有血棠姐姐烤糊的魚皮——”她突然睜開眼,冰蓮印記化作巨大的甜點叉,將正在侵蝕冰魄爐的濁氣叉起,“蝕界先生,你嘗過雷光味的棉花糖嗎?比你的濁氣好吃一萬倍!”
骨清璇看著星圖上逐漸縮小的蝕界眼瞳,突然發現林淵胸口的鳳凰紋正在吸收烤架上的雷光,每片羽毛都裹著不同種族的魂力:金魄族的齒輪光紋、木靈族的嫩芽脈絡、冰魂族的雪花結晶。而在這些光芒中央,沈巍留下的那滴鳳凰血,正化作一粒永遠烤不焦的烤魔芋,穩穩地嵌在火焰核心。
“原來父親說的‘互為薪柴’,”林淵接住骨清璇遞來的冰魂甜酒,發現酒液里竟漂浮著自己的雷光虛影,“不是燃燒彼此,而是像烤架和糖霜,火焰和寒冰,湊在一起才能調出最溫暖的味道。”他突然對著共鳴陣大喊,“老錘!把熔金爐溫度調低兩成,冰海界的霜衛說你們把魚排烤成盔甲了!”
當第一縷血月光輝穿透云層時,九爐煙火社的烤架終于冒起安穩的炊煙。雪璃蹲在雷劫爐邊給新客人刻木牌,突然發現木牌背面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七月十五的血月宴席,記得給蝕界之主留串焦邊烤魔芋——他嘗過甜頭后,或許就不想毀滅世界了。”
血棠晃著空了的甜酒壺湊過來:“小璃璃在看什么?要不要試試本爐主新創的‘蝕界糖醋濁氣’?”她突然指著林淵的龍鱗烤架紋笑倒在地,“哈哈哈哈你現在像塊會走路的雷光烤肉!清璇快給他刷層冰魂蜂蜜,保證連蝕界之主都舍不得吃!”
陸沉用戰刃戳了戳烤架上的焦黑物體,面無表情地說:“這串烤魔芋……應該還能搶救一下。”當他放進嘴里的瞬間,整個人突然被雷光彈上半空,鎧甲縫隙里噴出焦香的煙霧:“林淵!你是不是把雷劫爐的天劫之力烤進魔芋里了?!”
林淵看著追著陸沉跑的雷光魔芋,突然聽見骨清璇在耳邊輕笑:“看來我們的煙火社,第一個需要凈化的客人是你自己——”她指尖的冰晶劃過他發燙的掌心,在雷光中凝成小小的冰烤架,“不過……這樣的你,比蒼瀾王的神魂投影溫暖一萬倍。”
遠處,金魄族的傀儡師們正在改良烤架,給每個格子裝上可調節溫度的齒輪;木靈族的幼樹在烤架余溫里抽出新芽,葉片上竟天然形成了“九爐煙火”的紋章;冰魂族的霜衛們圍坐在一起,用冰雕模具制作著烤魔芋形狀的護身符。而在雷劫爐頂,那串曾讓林淵清醒的焦邊烤魔芋,正被鄭重地掛在“九爐煙火社”的木牌下,像塊永不熄滅的引路燈。
當血月徹底沉入地平線時,林淵摸著胸口跳動的雷光烤架紋,突然明白父親當年為何選擇自毀——真正的封印,從來不是冰冷的爐契,而是讓每個靈魂都能在火光中找到屬于自己的味道。就像此刻,雪璃正把最后一塊焦魔芋塞進他嘴里,焦香混著冰魂甜酒的凜冽,在舌尖炸開成整個蒼瀾界最溫暖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