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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剪輯室的燈與發夾下的信

后期剪輯的日子,劇場后臺被改造成了臨時剪輯室。喬治的舊剪輯臺擺在窗邊,上面堆著十幾卷膠片,李卓凡蹲在地上貼標簽,“閣樓戲12鏡”“星空戲8鏡”的紙條粘得歪歪扭扭,蘇菲蹲在旁邊幫他理膠片盒,發間的水鉆發夾蹭著膠片盒的邊緣,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華納的人明天來審片。”喬治叼著煙從外面進來,把杯冷咖啡往剪輯臺上一放,“老王剛才打電話,說他們想加段怪物攻擊人的戲——說‘溫柔歸溫柔,總得有點恐怖片的樣子’。”

李卓凡捏著膠片的手頓了頓。他翻出“怪物碰發夾”的樣片往剪輯機里塞,畫面亮起時,蘇菲正蹲在道具箱旁,指尖懸在怪物的“爪子”上方,沒碰,卻像在怕它著涼似的。“加了就毀了。”他按下暫停鍵,“您之前說的‘怪物沒傷過人’,才是這片子的根。”

喬治沒吭聲,只盯著屏幕上的蘇菲看。過了會兒,他突然把煙摁滅:“你跟他們說去。”老導演往椅背上一靠,“你比我會說話——上次圣丹斯你哄得瑪麗都幫你寫稿。”

蘇菲突然拽了拽李卓凡的胳膊,從口袋里摸出張紙條:“我剛才整理場記單時發現的,夾在最后一頁。”紙條是用鉛筆寫的,字跡娟秀,是她之前改臺詞時的筆跡:“怪物要是會哭就好了——不用真哭,掉滴‘粘液’就行。”

李卓凡心里一動。他翻出拍“怪物飄走”的廢片,里面有段托尼沒清場的鏡頭:穿怪物服的學徒被鋼絲吊得太高,“爪子”不小心蹭掉了窗臺上的發夾(是蘇菲忘在那兒的),學徒下意識伸手去接,麻袋做的“頭”低了低,像在道歉。

“或許不用加攻擊戲。”李卓凡把這段廢片往剪輯機里塞,“加個這個試試。”畫面里,怪物飄到窗口時,“爪子”突然往窗臺上撈了撈——那里空著,發夾早被蘇菲撿走了,它卻停了半秒才繼續往上飄。

喬治瞇著眼看了兩遍,突然笑了:“比攻擊戲強。”他拍了拍李卓凡的肩膀,“就這么剪——讓華納的人看看,沒打打殺殺也能攥人心。”

第二天華納的制片帶著審片員來,坐在剪輯臺前看片時,全程沒說話。直到看到怪物撈空窗臺的鏡頭,審片員突然“咦”了聲:“這是啥意思?”

“它記著發夾呢。”蘇菲站在后面小聲說,說完又趕緊低下頭——她本不該插嘴,卻沒忍住。審片員回頭看她,突然笑了:“你就是那個總戴發夾的小姑娘?瑪麗的影評里寫你了。”

片子放完,制片沒再提加戲的事,只指著屏幕說:“結局的星空能不能再亮些?院線說年輕人愛看亮堂的。”李卓凡點頭應了,心里松了口氣——這要求不算過分,托尼能調燈光。

送他們走時,制片突然拽住李卓凡:“有個事跟你說——環球那邊托我問,想請蘇菲去試鏡一部大制作,女主角的妹妹,戲份不輕。”他遞過來張名片,“下周去見導演。”

蘇菲捏著名片愣在原地,發夾上的水鉆晃得人眼暈。回到剪輯室時,她突然蹲在地上翻膠片盒,翻了半天翻出張皺巴巴的紙——是她剛進劇組時畫的星星,旁邊寫著“能演好‘尖叫工具人’就夠了”。

“去試試吧。”李卓凡幫她把紙撫平,“大制作總比我們這小片子強。”

蘇菲卻把名片往剪輯臺上一扔:“我不去。”她拽著李卓凡的胳膊往膠片堆里指,“長片版還沒剪完呢,托尼說給怪物做的‘粘液滴’道具還等著我去試效果呢。”

喬治在旁邊聽得笑了:“傻姑娘。”老導演把名片撿起來塞回她手里,“試鏡不耽誤剪片——我讓托尼多盯兩天。你去了,才好讓更多人知道,演戲不用靠尖叫。”

試鏡前一天,蘇菲突然在剪輯室哭了。李卓凡蹲在她旁邊遞紙巾,才知道她是怕——大制作的導演據說很嚴格,上次有個女演員試鏡時被罵得當場哭了。“我怕演不好。”她攥著發夾抹眼淚,“要是被罵了,回來還能跟你們一起剪片不?”

“當然能。”李卓凡幫她把發夾別好,“就算演成‘尖叫工具人’,我們也留著你的位置——給剪輯臺當擺件都行。”

蘇菲被逗笑了,眼淚還掛在睫毛上,發夾卻亮得很。那天晚上,她抱著長片版的劇本看了半宿,李卓凡蹲在旁邊幫她標重點,標到“女學生給怪物系紅繩”那頁時,她突然說:“其實大制作的劇本我看了,女主角的妹妹也總藏東西——藏著給姐姐攢的學費,跟我以前藏餅干給我媽似的。”

“那就按藏餅干的感覺演。”李卓凡幫她把劇本折好,“別想‘大制作’,就想你媽收到餅干時的樣子。”

試鏡那天,李卓凡跟著去了。環球的片場大得嚇人,化妝間比他們的剪輯室還寬敞,蘇菲坐在鏡子前,化妝師要給她摘發夾,她卻攥著不肯放:“就戴著吧,我習慣了。”

導演是個戴眼鏡的老頭,看了段試戲就喊“停”。蘇菲嚇得臉都白了,以為演砸了,老頭卻指著她的發夾笑:“你攥發夾的樣子比臺詞自然——就這么演,別改。”

從片場出來時,蘇菲還攥著發夾沒松手。李卓凡幫她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好,聽見她小聲說:“導演說……要是成了,要拍三個月。”她頓了頓,抬頭看他,“那你們剪片咋辦?托尼說‘粘液滴’道具還等著我去看呢。”

“我們等你回來剪最后一鏡。”李卓凡拽著她往劇場跑,“喬治說今晚要試剪‘怪物掉粘液滴’的鏡頭,托尼熬了新的玉米糖漿,藍顏料放多了,說是‘像剛摘的星星’。”

劇場的燈亮得晃眼。托尼正蹲在道具箱旁攪玉米糖漿,藍乎乎的一團掛在木棍上,真像顆歪歪扭扭的星星。“快來快來!”他往蘇菲手里塞了把小勺子,“你嘗嘗甜不甜——怪物掉的‘淚’,得甜才行。”

蘇菲舀了點嘗,眼睛亮了:“比上次的好吃!”她蹲在剪輯臺旁看樣片,怪物掉“粘液滴”的鏡頭正好放完,滴在窗臺上的“粘液”慢慢暈開,像朵藍花。

“等你拍完大制作回來,我們拍《春天》。”李卓凡突然說。他從口袋里摸出張分鏡草圖,上面畫著個姑娘蹲在書店,發夾落在書縫里,旁邊寫著“蘇菲主演”。

蘇菲捏著分鏡紙沒說話,眼淚掉在紙上,把“蘇菲”兩個字洇得發深。喬治在旁邊咳了聲,把煙往窗外彈:“哭啥!三個月很快——我年輕時拍外景,半年才回來呢。”

后期快剪完時,瑪麗突然來了。她手里捏著個信封,說是“奧斯卡組委會寄來的”。李卓凡拆開一看,是邀請蘇菲去參加頒獎典禮的觀禮票——不是提名,是“新銳演員特別邀請”。

“去不去?”瑪麗看著蘇菲笑,“紅地毯可比片場好玩。”

蘇菲攥著票看了半天,突然往李卓凡手里塞:“你們去唄——我下周要去拍大制作的定妝照,沒空。”她頓了頓,小聲說,“再說了,我更想等片子上映時,跟你們一起坐在巷口的小影院看。”

瑪麗沒再勸,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你懂行。”她走時往剪輯臺上放了本新的影評集,扉頁上寫著“給永遠帶著發夾的姑娘”。

片子最終定在夏天上映。首映禮沒辦在大影院,就租了巷口那家快倒閉的小影院——老板是之前借書店的老頭的朋友,聽說要放蘇菲演的片子,特意把座椅修了修,還在門口掛了塊紅布,寫著“歡迎回家”。

放映那天,劇場的人都來了。托尼帶著道具組的人坐在前排,喬治叼著煙蹲在最后一排,李卓凡和蘇菲坐在中間,手里捏著老頭送的爆米花,袋子上還沾著點黃油。

片子放到怪物撈空窗臺的鏡頭時,前排突然傳來抽泣聲——是托尼的閨女,小姑娘攥著之前蘇菲送她的發夾,眼淚掉在爆米花袋子上。蘇菲伸手幫她擦眼淚,發夾蹭著小姑娘的臉頰,軟乎乎的。

片尾字幕滾完,燈光亮起來,老頭突然舉著個喇叭喊:“我孫女說要給姐姐獻花!”小姑娘捧著束野雛菊跑上來,往蘇菲手里塞時,突然拽著她的發夾笑:“跟我頭上的一樣亮!”

從影院出來時,月亮已經升起來了。蘇菲把野雛菊別在發夾上,藍水鉆混著黃花瓣,竟格外好看。李卓凡幫她拎著剩下的爆米花,聽見她小聲說:“大制作的導演說,拍完讓我演主角——演個總在書店撿發夾的姑娘。”

“那正好。”李卓凡捏了捏她的發夾,“我們的《春天》也能開拍了。”

喬治從后面追上來,手里捏著個膠片盒:“忘給你們了。”盒子里是卷廢片,是拍“女學生撿發夾”時的試拍鏡頭——蘇菲蹲在地上,發夾還沒撿到,先對著鏡頭笑了,眼里的光比爆米花還甜。

“留著吧。”老導演往李卓凡手里塞了塞,“等以后拍續集,用得上。”

巷口的風帶著爆米花的香味吹過,梧桐葉沙沙響,像在說悄悄話。李卓凡攥著膠片盒,看著蘇菲發間的雛菊和發夾,突然覺得1985年的夏天,比春天還暖——剪輯室的燈還亮著,發夾還在閃,連風里都帶著沒說完的故事。

托尼喊著“去喝啤酒啊”時,李卓凡跟著跑起來。蘇菲拽著他的胳膊,發夾上的水鉆在月光下晃了晃,像把往后的日子都照亮了。他想起剛穿越過來時攥著的二十三美元,想起閣樓里的玉米糖漿,想起圣丹斯的雪——原來所有的等待,都是為了此刻:有人陪你看片,有人幫你撿發夾,有人舉著啤酒瓶喊“下一部戲啥時候拍”。

膠片還在轉,故事還在講。從夏天講到秋天,從影院講到片場,講到最后才發現,最好的結局從來不是怪物回了家,是有人把發夾別在你發間,說“我們一起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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