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僧人救命
- 從純真少年到帝血魔途
- 我想去碼頭整薯條
- 3588字
- 2025-04-12 00:55:20
晨霧如帷幕,薄薄地籠罩林子,寒氣如刀,割透參天的古松,夾雜著濕土、松脂和遠處村子殘留的焦臭,刺得蕭塵的鼻腔生疼。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踉蹌在林間小路上,左臂的傷口結了厚厚的血痂,每動一下都像撕裂皮肉,疼得他咬緊牙關,牙齒咯咯作響。右肩的骨傷更重,像是刀子在骨縫里剜,血順著手臂淌到短刀,刀柄黏膩腥熱,像是葛老爹和阿蘭的血在低語,要他別停,要他報仇。腰間的流星錘沉甸甸地墜著,鏈條碰撞,發(fā)出低沉的嘩啦聲,鐵皮木杖斜背在身后,杖頭血跡干涸,散發(fā)著腥臭。木簪貼著心口,冰涼的裂痕刺得他心頭滴血,像是阿蘭在輕聲呢喃,催他活下去,為她雪恨。
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黎明將至,霧氣卻愈發(fā)濃稠,遮住林間的微光,勾勒出古樹的輪廓,像是無數(shù)冤魂在低訴。蕭塵的腳步已近虛浮,血虧得他眼前發(fā)黑,腿軟得像踩在棉花上,幾次險些撲倒。身后的土狗緊隨其后,瘦骨嶙峋的身子如影隨形,眼中閃著野性的關切,爪子落在泥土上,幾乎無聲。它的毛發(fā)臟得看不出顏色,肋骨在皮下清晰可見,像極了蕭塵此刻的狼狽。他低頭瞥了眼土狗,心頭涌上一絲酸澀。這狗自從溪邊跟了他,始終不離不棄,像是在這地獄般的林子里找到了唯一的依靠。他摸了摸懷中空蕩蕩的布囊,啞聲道:“狗東西,餓得慌了吧……再撐撐,老子帶你吃肉。”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喉嚨里擠出的血,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疲憊。土狗低低嗚咽,蹭了蹭他的腿,尾巴微微搖了搖,像是回應他的承諾。蕭塵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喃喃道:“你我都是沒家的命,活一天算一天。”
他攥緊短刀,刀刃上的血痂映著微光,泛出暗紅的寒芒。腦子里回想起葛老爹的教誨:“心穩(wěn)則生,亂則死。”可此刻,他的身子早已被傷痛和疲憊拖垮,仇恨雖燒得熾烈,卻擋不住眼前的眩暈。他強迫自己邁步,目光掃視四周,試圖尋找出路。林子深處,地勢漸緩,小路隱約通向遠處的山腳,路旁雜草叢生,露水打濕了他的褲腿,冰冷刺骨。路邊的野草間,散落著幾塊碎石,沾著干涸的血跡,像是昨夜流寇搜尋時留下的痕跡。蕭塵心頭一緊,知道鐵狼的追兵并未遠去,乞丐的死不過是激起了他們的兇性。他低聲罵:“他娘的,畜生……老子遲早剁了你們……”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股滔天的恨意,像是從地獄深處吐出的詛咒。
前方霧氣中,隱約可見一棵歪斜的老槐,枝椏枯瘦如鬼爪,掛著幾片殘葉,在寒風中瑟瑟發(fā)抖。槐樹下,泥路上坑洼不平,積著幾汪渾濁的雨水,映出天邊的微光,像是破碎的鏡子。蕭塵心念一動,撐著短刀,踉蹌走向老槐,想借樹干歇口氣。他每邁一步,傷口都像在撕裂,右肩的疼痛鉆進骨髓,疼得他眼前一陣陣發(fā)花。他咬牙低吼:“不能倒……老子不能倒……”可話音未落,眼前猛地一黑,像是天塌了下來。他低罵一聲:“他娘的……”身子一軟,撲倒在泥路上,短刀脫手,砸進草叢,濺起一片泥屑。流星錘從腰間滑落,鏈條嘩啦作響,木杖也摔在身旁,杖頭的鐵皮嵌進泥里,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土狗急吠一聲,撲到他身旁,鼻子嗅著他的臉,低低嗚咽,爪子扒拉他的手臂,像是想把他拽起來。它的吠聲尖銳而急促,帶著股不甘的焦躁,眼中閃著淚光,像是怕他就此沒了氣息。蕭塵的意識模糊,耳邊只有土狗的吠聲和自己的心跳,沉重如鼓。他想爬起來,可手腳像灌了鉛,動彈不得。木簪貼著心口,冰涼的觸感是他最后的清醒,他低聲道:“阿蘭……老爹……我不能倒……”可話未說完,黑暗吞沒了他的意識,眼前只剩一片無邊的漆黑。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低沉的車輪聲從霧中傳來,伴隨著馬蹄的輕響和木板的吱吱聲,打破了林子的死寂。土狗猛地豎起耳朵,低吠一聲,守在蕭塵身旁,眼中閃著警惕,毛發(fā)微微炸起,像是隨時要撲出去護主。霧氣中,一輛破舊的牛車緩緩駛來,車板上堆著幾捆干柴,柴堆旁綁著個破布口袋,裝著些粗糧和干菜。車轅旁掛著個銅鈴,晃動間發(fā)出清脆的叮當聲,像晨風中的低語。趕車的是個老僧,須發(fā)皆白,臉膛瘦削,滿是風霜的皺紋,灰色僧袍補了又補,袖口磨得發(fā)白,露出粗糙的布邊。他手持一根竹杖,杖頭纏著布條,拄地而行,步伐雖慢卻穩(wěn)健,眼中透著股慈和的光芒,像冬日里的暖陽,驅散了林子的陰寒。
老僧名叫慧空,少林寺的雜役僧,數(shù)十年來負責山下的柴米供給,極少涉足江湖。他性子溫和,與世無爭,寺中僧人多敬他幾分,卻因身份低微,少有人知他的過往。這日清晨,他趕車下山采買,準備為寺中添些冬日的存糧,恰好路過這片林子。遠遠瞧見路邊躺著個人,旁邊的土狗低吠不休,護得寸步不離,他心頭一緊,勒住老牛,低聲道:“阿彌陀佛,怎的有人倒在此處?莫不是遭了劫難?”他拄著竹杖,緩緩走近,借著晨霧的微光,看清了蕭塵的模樣——滿身血污,傷口縱橫,短刀落在草叢,流星錘纏在腰間,木杖斜摔,像是剛從修羅場逃生。
慧空蹲下身,探了探蕭塵的鼻息,指尖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心頭一松,喃喃道:“還有氣……可憐的孩子,遭了多大的罪。”他細看蕭塵的面容,眉眼間盡是倔強與悲憤,嘴角干裂,血跡混著泥土,凝成黑紅的硬塊。土狗見他靠近,低吠一聲,毛發(fā)炸起,護在蕭塵身前,眼中滿是戒備,爪子扒著泥土,像是怕他被搶走。慧空并未驚慌,緩緩伸出手,低聲道:“小家伙,莫怕,貧僧不是壞人。”他的聲音溫和如春風,帶著股讓人安心的力量,像是在安撫一只受傷的野獸。土狗嗅了嗅,眼中警惕稍退,卻仍守在蕭塵身旁,喉中發(fā)出低低的嗚咽,像是訴說主人的苦難。
慧空心頭一酸,嘆道:“忠義的生靈,佛祖定會護佑你。”他從車上取下一塊粗布,蓋在蕭塵身上,擋住晨霧的寒氣,又從布囊中掏出一塊硬邦邦的饅頭,掰碎了喂給土狗,低聲道:“吃吧,守了他一夜,餓壞了。”饅頭雖硬,卻帶著淡淡的麥香,土狗猶豫片刻,終是叼住一塊,狼吞虎咽,尾巴微微搖了搖,像是接受了他的善意。慧空笑了笑,目光柔和,喃喃道:“你這小家伙,比人還懂情義。”他又掰了一小塊饅頭,放在土狗身旁,低聲道:“留著,慢慢吃。”
慧空費力地將蕭塵抱上牛車,動作輕柔,生怕扯動他的傷口。他彎腰撿起短刀,刀刃上的血痂觸目驚心,他輕嘆一聲,小心放在蕭塵身旁,又將流星錘和木杖收好,低聲道:“孩子,你的刀,貧僧替你守著。”土狗跳上車板,蜷在蕭塵腳邊,眼中閃著關切,低低嗚咽,像是怕他再倒下。慧空趕著牛車,竹杖敲地,銅鈴叮當,緩緩向山上行去。他低聲念著經文,聲音低沉而悠長,像在為蕭塵祈福:“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牛車顛簸在山路上,霧氣漸散,露出遠處少林寺的輪廓——古樸的山門,青瓦飛檐,晨鐘低鳴,透著股莊嚴的肅穆。山門前的石階布滿青苔,兩側的松柏高聳入云,枝頭掛著露珠,折射著晨光,像是佛祖的眼淚。慧空趕車進了寺院后門,繞過香火鼎盛的前殿,直奔雜役僧居住的后院。后院簡陋異常,只有幾間低矮的禪房,墻皮剝落,露出斑駁的泥磚,院中一棵老槐落盡了葉,枝椏在風中低吟,像在訴說歲月的沉重。
慧空將蕭塵安置在一間禪房,房內只有一張木床、一方矮桌,墻角的香爐燃著檀香,煙霧裊裊,透著股清凈的氣息。木床上鋪著薄薄的草席,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床頭掛著一串念珠,珠子磨得發(fā)亮,像是慧空多年的心血。他喚來寺中的醫(yī)僧,名叫圓覺,面容清癯,眉間帶著股憂色。圓覺為蕭塵清理傷口,用清水洗去血污,敷上草藥,包扎妥當,動作熟練而輕柔,低聲道:“這少年傷得極重,失血過多,若非命硬,怕是撐不到現(xiàn)在。”慧空點頭,竹杖拄地,低聲道:“佛祖垂憐,引他來此,必有因緣。”
土狗守在床邊,低吠一聲,像是放心了些。它蜷在床腳,鼻子嗅著蕭塵的氣息,眼中閃著關切。慧空從布囊中取出最后一塊饅頭,掰碎了喂給土狗,低聲道:“小家伙,你也歇歇吧。”土狗叼住饅頭,嚼得慢了些,尾巴搖了搖,像是感激他的善意。慧空坐在床頭,目光掃過蕭塵懷中的木簪,裂痕里的血跡觸目驚心,他輕嘆一聲,喃喃道:“如此重的殺氣,怕是背了血海深仇……可憐的孩子,佛祖可會渡你?”
蕭塵的意識仍在黑暗中沉浮,耳邊隱約傳來土狗的低吠、銅鈴的叮當和慧空的經文,像是遠方的呼喚。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心口的木簪微微發(fā)燙,像阿蘭在輕聲呢喃,要他活下去。他夢見村子的廢墟,葛老爹的尸身,阿蘭的血污,鐵狼的獰笑,刀光血影交織,燒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他低吼一聲,猛地睜眼,卻被傷痛拽回現(xiàn)實,喉中擠出一聲沙啞的低吟:“鐵狼……老子要你的命……”慧空聞聲,目光柔和,低聲道:“孩子,醒了便好,莫急,仇恨留待來日。”
禪房外,少林寺的晨鐘悠悠,僧人們的誦經聲隱約傳來,平靜中卻藏著一絲暗流。慧空雖是雜役僧,卻知寺中近來風波不斷——玄正掌院的威嚴如山,慧明的詭秘如蛇,枯禪的禁閉如雷,皆是平靜下的暗涌。他救蕭塵,不過出于慈悲,卻不知這少年將為少林帶來怎樣的風暴。他低頭看了看土狗,笑道:“小家伙,你守著他,貧僧去取些吃食。”土狗低吠一聲,蜷得更緊,像是應了他的話。
晨光透過禪房的紙窗,灑在蕭塵的臉上,映出他眉間的倔強與悲憤。木簪貼著心口,像是阿蘭的低語,催他活下去,為她雪恨。少林寺的鐘聲悠長,掩蓋了暗流的低鳴,卻掩不住蕭塵心中滔天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