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哥，看你這樣子，第一次來黑街吧？”男人笑得諂媚，“黑街可是個迷宮，沒個‘向?qū)А氵B東南西北都分不清哦！”

“迷路了可不好。”

“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第一次來。”蘇暮云點了點頭，“我只是想來見識下，傳聞中的黑街是否真得那么恐怕？”

像這種主動湊上來的，十有八九不是善茬。看他眼神閃爍，動作猥瑣，目標(biāo)明確，標(biāo)準(zhǔn)的低級騙子或扒手。周圍人的反應(yīng)…沒什么特別的關(guān)注，看來這種事在這里很常見。也好，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在不暴露自己目標(biāo)的前提下，順便也許能從他這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是就好辦了！”男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獵物，“不過小哥，可能對外界的傳聞有誤解。雖然這里只是比外面稍微雜亂了那么一點，但是絕對沒有鬼鬼祟祟的探員，定期上門的催稅員，更何況有我這么熱心腸的好人。我兼職黑街的‘向?qū)А瑢I(yè)為你這樣初到黑街的人引路。只要一點‘向?qū)зM’，我?guī)愎浔楹诮郑ＷC不迷路，也不挨宰，更不會稀里糊涂闖入有麻煩的地方？怎么樣？另外我這里還有獨家手繪的黑街地圖，包你看完就熟悉得像在自己家后院一樣！”

“這可太好了。”蘇暮云語氣平穩(wěn)，“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多少錢？”

“不多不多，指路十個銀幣！地圖二十銀幣！”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滿臉得意，“黑街行情，見面先付一半，五枚起步！不信你問問，公道得很！”

蘇暮云微微瞇起眼，作為一名審計師，他對金錢的真?zhèn)斡兄醣灸艿拿舾小ｋm然還沒有完全熟悉這里的貨幣體系，但是從剛才馬車夫只收兩銅幣看來，絕對是惡意叫價。看他那副篤定的樣子，顯然是吃準(zhǔn)了新人不了解行情。也好，正好試試這里的“物價”和“規(guī)矩”。他不動聲色地摸了摸懷里的匕首。

“五枚銀幣？”人群中傳來幾聲低笑。

“這胃口不小。”賭徒吐了口煙，懶散地?fù)u了搖頭。

“外地佬肯掏錢才怪。”一個女人低聲道，語氣不屑。

但他沒有立刻回絕，而是露出一抹為難的神色，拍了拍身上，低聲道：“我想看看先地圖。另外十個銀幣？今天出門恰巧，身上沒帶夠現(xiàn)錢。”

男人一聽，笑容更深，搓著手道：“沒帶夠？沒事，拿去看拿去看，黑街好說話，你有啥值錢的玩意兒，拿出來換也行！我這人仗義，給你算個好價！”

人群中傳來幾聲竊笑。“仗義？坑人還差不多。”攤販低聲嘀咕。

“這小子要吃虧了。”賭徒瞇著眼，吐了個煙圈。

男人遞過來一張圖，上面用黑筆寫滿了各個建筑的位置，雖然看起來非常雜亂，但是不乏信息量。

蘇暮云點點頭，從懷里掏出那把做工精巧的匕首——這是從安全屋里找到的東西，用這個試試黑街人的反應(yīng)，看看能不能直接與自己的目標(biāo)“蛙先生”掛鉤。他假裝猶豫了一下，遞了過去：“這匕首值點錢，能換多少？”

男人眼睛一亮，接過匕首一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經(jīng)意察覺到的復(fù)雜的情緒，隨后抹去，咧嘴道：“喲，好貨色！這玩意兒少說值十五銀幣，我也不坑你，就抵十五怎么樣？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他從懷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銀幣，往蘇暮云面前一晃，“瞧瞧，空堡正品，五枚給你！”

蘇暮云接過一枚銀幣，手指輕輕摩挲，嘴角卻勾起一抹冷笑。他掂了掂，隨手拋到地上，清脆的“叮”聲帶著一絲異樣的沉悶。“抵十枚？你確定這東西能換出去？”

男人愣了一下，笑容僵住。“啥意思？這可是真貨！”

“真貨？”蘇暮云冷哼，“這玩意兒連銅都不純，摻了三成低質(zhì)金屬，邊角磨得像肥皂，根本不是鑄造的正品。你拿假幣換我的東西，還敢說不坑人？”

在他的職業(yè)生涯里，沒少跟這類貴重金屬物品打過交道，什么金條用可可脂涂層冒充巧克力，鉛塊刷金粉當(dāng)作抵押資產(chǎn)等等，這種做工有些粗糙的鑄幣技術(shù)，僅憑手感和熱溫傳導(dǎo)就能判斷。

人群中傳來幾聲低呼。

“啥？假幣？”攤販瞪大眼，低聲嘀咕，“這外地佬眼挺尖啊。”

“黃鼠這回踢到鐵板了。”賭徒吐了口煙，嘴角微微上揚。

“嘖，真假的？”一個女人低聲道，語氣半信半疑。

男人臉色一變，額頭滲出冷汗，強辯道：“你胡說！這……這是我從‘紅骷髏’換來的，絕對正品，你懂啥？”

“紅骷髏？”蘇暮云冷笑，“空堡的制式銀幣有三道刻痕，重七克，你這玩意兒五克不到，敲出來都發(fā)悶——？你是說從別的地方換來的假幣？你就真不怕他們找你來算賬嗎？”

“不是，絕對不是！”男人急得連忙擺手，周圍的低語聲漸漸清晰。他咬牙切齒，卻不敢再辯，低聲嘀咕：““晦氣，怎么惹上跟‘那些影子’有關(guān)的人……”

“慢著。”蘇暮云收回匕首，從懷里掏出一枚真銅幣，隨手一拋，落在男人腳邊，“這是一枚真銅幣，買你的地圖。對不起，我湊巧對這些東西比較熟。”

銅幣落地，清脆的“叮”聲在安靜的街頭格外刺耳。男人愣在原地，盯著那枚銅幣，臉漲得通紅，卻不敢再吭聲。

人群中傳來幾聲低笑。

“一銅幣？黃鼠這臉丟大了。”攤販低聲嘀咕，搖了搖頭。

“假貨被看穿，這小子不簡單。”賭徒瞇著眼，低聲道。

男人撿起銅幣，低聲咒罵了一句，轉(zhuǎn)身擠出人群，背影狼狽不堪。周圍的議論聲不大，卻如針般刺耳。

“向?qū)г粤耍邈y變一銅。”

“外地佬挺會玩啊，眼夠毒。”

蘇暮云沒再理會，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只留下一句似乎非常熱心的忠告：“發(fā)起任何交易前，最好先檢驗下自己的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