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出什么。

顧夜的眼神閃了一下。那一瞬間，林清歡捕捉到了，不是被誤解的憤怒，而是一種……她看不懂的情緒。

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目光。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著。這種沉默，在林清歡聽來，像是一種默認。

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果然是這樣嗎？那個荒誕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他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種混雜著愧疚和卑微的情緒。

“姐姐……”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

他沒有明說，但他的表情和語氣，讓林清歡更加堅定了心里的想法。

“這件衣服……”他指了指她手里的襯衫，“是以前……認識的人送的?！?

他沒有用老板這個詞，而是用了認識的人。

林清歡的手指收緊了。

“那些人……”她艱難地開口，“是……金主嗎？”

這個問題問出口，她的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顧夜的身體微微僵了一下，然后他點了點頭，動作很輕。

“嗯?！彼l出一個很輕的聲音，“是?！?

林清歡感覺胸口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悶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看著他，看著他臉上那種帶著歉意的表情。

“姐姐，我跟你結婚后，我……我已經不做了?！鳖櫼辜泵忉?，他向前一步，離她更近了一些，眼神懇切地望著她，“自從遇到姐姐，我就下定決心了，要徹底和過去告別，那些人，那些事，我都不想再沾邊了?！?

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但又猶豫了一下，最終只是垂在身側。他的手指微微蜷曲。

林清歡看著他，心里五味雜陳。她感到震驚，感到難過，但更多的是一種復雜的心疼。他看起來那么干凈，那么乖順，怎么會……

“今天那個車……”顧夜又開口了，聲音更低了一些，生怕她誤會，“我……我不是主動聯系他們的。”

“是……是跟之前的一個人打聽了一下，問問有沒有辦法能快點叫到車。那個人可能……可能就自作主張了。我真的沒有想跟他們再聯系?！彼鼻械亟忉專滤幌嘈?。

林清歡聽到“之前的一個人”“打聽了一下”以及“自作主張”，這些詞語讓她腦海里浮現出一些畫面，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上前一步，顧不上手里的襯衫，伸手抓住顧夜的手臂。他的手臂肌肉緊實，帶著溫熱，她抓得很緊，指尖甚至有些發抖。

“你……”她看著他的眼睛，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和擔憂，“你有沒有受過傷害？”她問。她的眼神里充滿了心疼。

顧夜看著她，看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抓著他手臂的力度，那些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指尖，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臉上那種卑微和愧疚的表情，在那一瞬間，似乎凝固了。他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快的光芒，像夜空里突然亮起的一顆星。

嘴角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微微向上揚了一下，弧度很小，幾乎看不出來，但那種隱藏不住的喜悅，像電流一樣，在他的身體里流淌。

他看著她擔憂的臉，那雙清澈的眼睛里滿是他自己的倒影，他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強壓下內心的狂喜，臉上露出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沒有。”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激動，“我沒事?！?

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姐姐?！彼粗凵窭锍錆M了依賴和信任，“你別擔心?！?

林清歡看著他，她能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他的眼神很認真，很堅定，仿佛在向她保證，保證他真的沒事，保證他已經徹底告別了過去，保證他現在是安全的。

“如果……如果你真的受過什么……”林清歡還是不放心，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現在就報警。”

她拿手機的另一只手舉了起來，像是隨時要撥號。

顧夜握著她的手，用力收緊了一些，他看著她，那雙因為緊張和擔憂而微微泛紅的眼睛，里面有對他的保護欲，有對他的心疼，那些復雜的情緒，像最甘甜的蜜糖，瞬間灌滿了他整個胸腔。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跳動得格外有力，幾乎要沖破束縛。

他強壓下內心的狂喜，臉上露出一個讓她安心的笑容。

“真的沒事?！彼貜土艘槐椋曇舴诺煤茌p，“都過去了?！?

“姐姐?！彼粗?，眼神里充滿了依賴和信任，“我現在只有姐姐了?！?

他的話語，像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林清歡的心尖。

她看著他那副樣子，看著他眼中對自己的那種依賴，心里的石頭，似乎稍微輕了一些。

但那種復雜的情緒，那種對未知真相的困惑，以及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心疼和懷疑，依然像潮水一樣，在她心里起起伏伏。

她握著他手臂的手沒有松開，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仿佛要通過這種方式，確認他的存在，確認他沒有受到傷害，確認他現在是安全的。

而顧夜，則享受著她這份緊張和關心，享受著她手心的溫度，享受著她眼神里的擔憂。

他知道，她信了。

至少，暫時信了。

他成功地將她對真相的探尋，引向了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并且，在這個過程中，收獲了她最真摯的關心，這比什么都重要。

他看著她，眼神更加溫柔，更加專注，他想把這一刻，深深地刻在腦子里，她的擔憂，她的緊張，都是因為他，這種感覺，讓他無比滿足。

他抬起另一只手，輕輕地，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虔誠，撫上她的臉頰，指腹摩挲著她柔軟的皮膚。

“別擔心?！彼僬f了一遍，聲音里帶著一絲安撫，和一種只有他自己能聽出來的愉悅，“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為了姐姐。”

這句話，像一個承諾，也像一個圈套。

林清歡感覺到他指尖的溫度，還有他掌心的力量，她看著他那雙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映著她的影子，那么清晰，那么專注，仿佛她的整個世界，都濃縮在了他的眼底。

她想要相信他，她想要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她想要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