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暗下去的瞬間，蘇妄言癱坐在洛城大學的草坪上，校服褲腳沾滿夜露。

方才被女鬼抓著刷題的手還在發抖……倒不是怕鬼，而是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怨念熏得腦仁兒疼。

“蘇大師，您剛才燒黃岡密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這個學渣的感受？”林小羽蹲在旁邊，指尖劃過手機屏幕，把女鬼比666的截圖設成了屏保，“下次能不能讓鬼考個 simpler的？比如《如何假裝見鬼108式》？”

蘇妄言白她一眼，從道袍里摸出半塊發霉的綠豆糕……這是方才直播時觀眾寄來的“驅鬼零食”：“知足吧，沒讓你陪她刷數學題就不錯了。再說了，”

他忽然湊近鏡頭，對著空蕩蕩的直播間擠眉弄眼，“剛才榜一刷的跑車，夠咱們吃一個月五星級酒店自助餐了。”

話音未落，手機突然彈出彈窗，某直播平臺的頂流推送砸在鎖屏上：“冷無常開直播懟你了！”

林小羽眼尖地搶過手機，屏幕里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對著鏡頭冷笑，眉角挑著的尸油眼線在燈光下泛著青黑。

“聽說某位龍虎山弟子在大學宿舍教人燒試卷？”冷無常的聲音像浸了冰水，指尖劃過水晶球表面，里面隱約浮現出蘇妄言燒密卷的畫面，“龍虎山的雷法，難道是用來給鬼當家教的？”

彈幕瞬間炸鍋。

“冷老師好帥！”

“蘇妄言就是個江湖騙子，上次在夜店讓女鬼跳極樂凈土，肯定是劇本！”

“樓上的，那女鬼在監控里顯形了好嗎？”

蘇妄言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認得這個冷無常，最近三個月突然爆火的“通靈主播”，直播時總帶著個戴口罩的助理……現在想想，那助理走路時膝蓋不打彎，分明是陰尸假扮的。

更要命的是，昨天在夜店收集的銅錢上，刻著和冷無常直播間背景相同的玄陰宗符文。

“連線他。”蘇妄言扯開道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淡金色的羅盤印記，“就說，貧道今晚有空，想和冷老師聊聊‘驅鬼的正確打開方式’。”

三分鐘后，直播間的連線按鈕瘋狂閃爍。

冷無常的臉出現在分屏里，身后是布置得像靈堂的背景……白蠟燭、骷髏頭、還有刻意擺在鏡頭死角的尸油香薰。

“蘇道長終于舍得回應了？”冷無常舉起一張泛黃的符紙，“聽說你擅長‘功德驅鬼’，敢不敢和我比一場？”他指尖劃過水晶球，畫面切換成城郊的廢棄別墅，青瓦上爬滿血色藤蔓，“就去‘兇宅玫瑰園’，誰能讓厲鬼主動退散，誰就贏。”

彈幕沸騰了。

“臥槽！兇宅玫瑰園！去年死了七個網紅的地方！”

“冷老師這是要硬剛啊！”

“蘇妄言敢接嗎？聽說那宅子的厲鬼會撕人舌頭！”

蘇妄言忽然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連串火箭特效：“比就比，但光贏沒意思……輸的人，要在直播間吞符。”

他故意拖長尾音，“當然，冷老師要是怕了，現在道歉還來得及。”

冷無常的瞳孔驟縮。他當然知道那符是什么……玄陰宗的“蝕魂符”，吞下去輕則喉嚨潰爛，重則魂魄受損。

但他不信蘇妄言真敢用龍虎山的秘法，更不信這小子能破了他提前布置的尸油陣。

“呵，我倒要看看，龍虎山的小崽子能耍什么花招。”冷無常關掉水晶球，“二十分鐘后，兇宅見。”

兇宅玫瑰園的鐵門在風中吱呀作響，月光被烏云遮住大半。

蘇妄言站在門口，看著冷無常帶著陰尸助理從黑色轎車里走出，西裝革履的模樣像極了來參加葬禮的賓客。

直播間的觀眾早已突破百萬，彈幕像流星雨般劃過屏幕：

“主播小心！那鐵門上周剛吞了個探險隊！”

“冷老師的助理怎么一直低著頭？脖子好像在滴水……”

“蘇妄言的羅盤在發光！”

蘇妄言的確在發光……道袍下的羅盤印記正泛著微光，提醒他這宅子里至少有三十具怨氣凝結的陰魂。

他忽然轉身對著鏡頭比了個心：“家人們，老規矩，打賞目標10000朵玫瑰，湊夠了貧道現場畫‘引魂幡’。”

話音未落，冷無常已經推開鐵門，鞋底碾碎門前的血色玫瑰：“蘇道長還在拉贊助？看來是沒底氣了。”

他抬手拋灑出黑色粉末，正是能引動厲鬼的尸油，“我先開始了，你慢慢籌錢。”

別墅內瞬間響起刺耳的尖嘯，二樓的窗戶映出模糊的人影，披散的長發垂落地面。

冷無常的助理突然抬頭，口罩滑落，露出半張腐爛的臉……正是去年失蹤的網紅。

“看到了嗎？這就是玫瑰園的主人。”冷無常的聲音帶著得意，“只要你跪下磕三個頭，我可以替你向她求情。”

蘇妄言卻在笑。他看著彈幕里瘋狂跳動的玫瑰數量，忽然從道袍里掏出個小玻璃瓶，里面裝著細碎的金色粉末：“冷老師，你好像忘了……”

瓶蓋打開的瞬間，金光如星火般迸發，“貧道的香火，可是能換‘功德金粉’的。”

金色粉末揚起的剎那，整棟別墅劇烈震顫。

厲鬼的身影從二樓跌落，卻在觸碰到金光的瞬間跪下磕頭，原本潰爛的雙手捧起地上的玫瑰，花瓣竟在金光中重新綻放。

冷無常的笑容凝固了。

他清楚地看到，那些厲鬼額頭上浮現出淡淡的“正”字印記……那是龍虎山功德金光的標志，只有真正純凈的香火才能凝聚。

“不可能……”他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尸油香薰，“你怎么會有這種東西？”

蘇妄言晃了晃空了的玻璃瓶，羅盤印記愈發明亮：“忘了告訴你，昨晚直播時，有位大爺刷了十萬功德值。”他故意看向鏡頭，“對吧，榜一？”

直播間的榜一位置，“暴躁老粉”的頭像瘋狂閃爍，彈幕里突然跳出條語音：“臭小子，金粉別亂用！老子在后山種了十年的功德桃樹，都被你磨成粉了！”

觀眾們笑瘋了。

“原來榜一是真人！”

“暴躁老粉是師叔祖吧？之前就覺得他懟人特別專業！”

“冷無常臉色好綠啊，像被尸油腌過！”

冷無常終于慌了。

他掏出懷里的蝕魂符，卻在撕開符紙的瞬間，別墅天花板突然落下大量尸油……正是他提前布置的陣法，此刻卻被功德金光反噬，黑色的油脂在半空凝固，像極了懸在頭頂的喪幡。

“警告！直播間存在恐怖內容！”平臺的超管突然介入，冷無常的畫面開始閃爍紅光，“請立即停止違規行為，否則強制封號！”

“等等！這不是劇本！”冷無常尖叫著去搶鏡頭，卻被自己的陰尸助理絆倒，假發在慌亂中滑落，露出頭頂青紫色的咒印……那是玄陰宗弟子特有的標記。

彈幕徹底炸了。

“我靠！冷無常是禿子！”

“他助理是僵尸吧？剛才關節是反著彎的！”

“報警了報警了，這孫子根本不是通靈師，是養尸的！”

蘇妄言趁機舉起手機，鏡頭對準狼狽的冷無常：“家人們，現在是打賞冥幣的時間……”他故意壓低聲音，“給冷老師刷點安慰，畢竟，他可能再也沒法直播了。”

滿屏的冥幣特效飄過，冷無常的直播間突然黑屏。

蘇妄言轉身走向別墅，厲鬼們仍在金光中跪拜，其中一個撿起他掉落的符紙，歪歪扭扭地在上面畫了個笑臉。

“記住了，真正的驅鬼，不是靠尸油和詛咒。”蘇妄言蹲下身，替厲鬼拂去肩上的塵埃，“是讓你們，能安心地說再見。”

凌晨三點，回市區的面包車上，林小羽突然指著手機驚呼：“妄言你看！冷無常的直播間被封了，熱搜第一是‘道士直播吞符賭約’！”

蘇妄言靠在座椅上打哈欠，指尖摩挲著空了的功德金粉瓶：“他沒吞符，算便宜他了。”

忽然想起什么，掏出羅盤查看，卻發現指針正微微顫抖，指向冷無常消失的方向。

“怎么了？”林小羽湊近。

“沒什么。”蘇妄言把羅盤塞進道袍，卻在袖口露出半截符紙……那是厲鬼畫笑臉的那張，邊角處隱約浮現出玄陰宗的符文，“只是覺得，這場對撕，可能只是個開始。”

手機突然震動，榜一“暴躁老粉”發來條私信：“臭小子，今晚兇宅里的厲鬼，身上有三十年前玄陰宗獻祭的咒印。”

停頓兩秒，又發來個齜牙咧嘴的表情包，“別得意，明天給老子直播畫雷法符，畫歪了就等著被電擊！”

蘇妄言對著手機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