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有情站在騾馬市外的青石路上，陽光透過路邊的槐樹灑下斑駁的光影。她深吸一口氣，凡間的空氣里混雜著泥土、炊煙和馬糞的氣味，與仙界的清冽仙氣截然不同。

“先去換身衣服。”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滿稻草的仙裙，這身裝束在凡間顯得格格不入。找了個僻靜角落，她從芥子空間里取出一套素色襦裙。換衣服時，她笨手笨腳地系錯了衣帶，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穿好。

“這凡人的衣服怎么這么麻煩！”她嘟囔著，把換下的仙裙收進空間。手指碰到那些金銀錠子時，她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該怎么花這些錢？

集市上人聲鼎沸，烏有情好奇地東張西望。賣糖人的小販、吆喝著賣菜的農婦、討價還價的顧客...這一切對她來說都新鮮極了。她在一個賣首飾的攤位前停下，拿起一支銀簪。

“姑娘好眼力，這簪子做工精細，只要五兩銀子。”攤主一眼就能看出來眼前人身上的布料價值不菲，連忙堆起笑臉熱情地介紹。

五兩？銀子？

烏有情眨眨眼，從空間里直接掏出一個金元寶：“這個夠嗎？”

攤主倒吸一口冷氣，四周瞬間安靜下來。幾個路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那個足有十兩重的金元寶。

“姑娘說笑了...”攤主咽了口唾沫，眼睛死死黏在金子上，“這、這金錠能買下我整個攤子還有余...”

烏有情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鬧了笑話。她訕訕地收回金元寶，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快步離開。走到一個無人的巷子，她懊惱地跺了跺腳：“父親怎么不告訴我凡間的物價！”

這時，一個溫潤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姑娘可是初來乍到？”

烏有情轉身，看見一個身著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他眉目清秀，手里搖著一把折扇，看起來斯斯文文。

“在下姓李，是這城里的牙人。”男子拱手行禮，“方才見姑娘似乎對銀錢之事不甚了解，可是需要幫忙？”

烏有情警惕地后退半步。父親說過凡人心思復雜，不能輕信他人。但眼下她確實需要個向導...

李牙人似乎看出她的顧慮，微笑道：“這位姑娘不必擔心，我們牙行是官府登記的正經營生。若姑娘信得過，在下可為您介紹本城的風土人情，以及...怎么合理使用銀錢。”

他說話時眼神真誠，烏有情的戒心稍稍放下。

“我姓烏。”

她想了想，從空間取出一個小銀錠：“那就有勞李公子了。這個作為酬金可夠？”

李牙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但很快恢復如常：“烏姑娘太客氣了，這點小事不值這么多。不如這樣，我先帶姑娘去錢莊將大額金銀換成散錢，再為您介紹本城的食宿可好？”

烏有情點點頭。跟著李牙人穿過幾條街道，她像只好奇的小鳥，不停地問這問那。

“那個高高的建筑是什么？“

”那是鐘樓，每日辰時會敲鐘報時。“

“那些人為什么圍在一起大喊大叫？”

“那是賭坊，正經人家可不會去的。“

”好香啊！這是什么味道？“

“前面是王記包子鋪，他家的肉包子確實一絕...喏，那家門口隊伍最長的就是他家。”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走到一家氣派的錢莊前。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寫著“通寶錢莊“四個大字。

”姑娘稍等。“李牙人示意她在門外等候，自己先進去與掌柜交談。透過窗戶，烏有情看見他們交談甚歡，掌柜還朝她的方向看了幾眼。

不一會兒，李牙人出來引她進去。錢莊內光線昏暗，柜臺后的掌柜是個留著山羊胡的中年男子，眼睛瞇成一條縫。

“這位姑娘要兌換銀錢？”掌柜的聲音尖細，“不知要換多少？”

烏有情想了想，從空間取出兩個金元寶放在柜臺上。掌柜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拿起金元寶仔細查驗。

“成色上等，重量十足。”掌柜的搓著手，“按今日市價，一兩金兌十兩銀，這兩個金元寶共二十兩，可兌二百兩白銀。姑娘是要現銀還是銀票？”

“銀票是什么啊？”烏有情天真地問。

掌柜的和李牙人對視一眼，后者解釋道：“銀票便于攜帶，憑票可在全國通寶錢莊支取現銀。”

“那就銀票吧。”烏有情點頭。

掌柜的很快開好銀票，又給了她幾兩碎銀和銅錢：“這些零錢姑娘收好，先用著。”

離開錢莊，烏有情把銀票和零錢收好。李牙人熱情地說：“姑娘初來乍到，想必需要個落腳處。城南有家'悅來客棧'干凈舒適，價格也公道...”

正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突然沖過來，撞了烏有情一下。

“哎喲！”她一個踉蹌，那小乞丐已經跑遠了。

“小賊！站住！”李牙人拔腿要追。

烏有情卻擺擺手：“算了，沒丟什么...”她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突然臉色大變——玉佩不見了！

那是父親給她的護身玉佩，雖然已經裂了一道縫，但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她急忙環顧四周，看見那小乞丐的身影正在街角一閃而過。

“我的玉佩！”烏有情顧不得多想，提起裙擺就追了上去。

李牙人在后面大喊：“姑娘小心！那邊是貧民區……”

但烏有情已經跑遠了。她跟著小乞丐七拐八繞，穿過幾條狹窄的巷子，周圍的建筑越來越破敗，路上的行人也變得衣衫襤褸。

突然，小乞丐在一個死胡同里停了下來，轉身面對烏有情。這時她才看清，對方是個約莫十歲出頭的男孩，臉上臟兮兮的，但眼睛格外明亮。

“把玉佩還我！”烏有情氣喘吁吁地伸出手。

男孩狡黠一笑，從懷里掏出玉佩晃了晃：“想要？拿錢來換！”

烏有情皺眉：“那本就是我的東西！”

“現在是我的了。”男孩做了個鬼臉，“除非你給我...十兩銀子！”

烏有情又好氣又好笑。她當然可以直接搶回來，但看著男孩瘦弱的身板和破舊的衣服，突然心軟了。

“我給你錢，你把玉佩還我。”她從荷包里取出一塊碎銀，“這是一兩，夠你吃好幾頓飽飯了。”

男孩眼睛一亮，但隨即又搖頭：“不行不行，說好十兩的！”

正當兩人僵持時，巷子口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五六個彪形大漢堵住了出口，為首的刀疤臉獰笑道：“喲呵～小娘子，迷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