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里斯看著身邊哆嗦的波魯多，不由得回憶起當時的情況。

作戰會議結束后，帕西瓦爾支走了別人，卻單獨留下了海瑟娜和賽里斯。

“圣父，還有海瑟娜女士。”

帕西瓦爾點頭示意，隨后拿起手杖，將象征著第五軍團的棋子推到了地圖的另一側。

那里，是城內唯一的港口。

“我想，我們應該都知道城防軍內有臥底的事吧。”

賽里斯和海瑟娜點點頭，無論是埃里克森的話，還是那個死前威脅自己的旅長的話，都能側面印證這點。

“圣父，還有海瑟娜，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海瑟娜率先開口：“我和圣父手頭掌握的信息太少了，很難判斷。”

賽里斯點點頭，隨即補充道：“如果貿然懷疑，只會動搖人心。”

帕西瓦爾點點頭，隨即說道：“圣父英明，確實如此。”

“但我認為，無論誰是內鬼，他都必須要想辦法讓自己駐防區域變成這里，城內唯一的港口！”

賽里斯瞇起眼，他繞著地圖走到另一邊，同樣用手杖將象征敵人的推到另一個位置。

這個位置在地圖上，正是參議院。

“城門目標太大，臥底很難發揮作用，叛首若要脫逃，絕不可能走城門。”

賽里斯一邊說，一邊將棋子從參議院推向港口。

“如果不想聲張，那他們只能從港口逃脫。”

“圣父，這正是我要說的。”帕西瓦爾點點頭，說道：“我特意安排心腹去調查了今日入港的商船，外國來的商船一共五十條，大部分都因為兵亂，忙不迭的逃走了。

“目前，仍然停留在港口內的只有一條。”

賽里斯輕笑一聲，看了看海瑟娜，笑道：“副總指揮，你替我說吧。”

“這條商船來自曼努爾，沒錯吧。”

帕西瓦爾有些驚訝，不過還是不忘拍馬屁，趕緊說道：“圣父明察，您二位是怎么想到的？”

“天主的低語，還有我親手擊斃的曼努爾龍騎兵。”

聽了這話，帕西瓦爾的眼珠都瞪圓了，渾身上下止不住的抖了兩下，又環顧四周，這才鄭重說道：“圣父，曼努爾也牽扯進來了？”

“唉，他們之所以敢展露異端之心，還是因為我組織的聯軍沒能擊敗曼努爾，在北方吃了一場大敗仗。”

賽里斯苦笑兩聲，回憶起前身輕率的戰略舉措，他照鏡子都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圣父大人并沒有什么錯，曼努爾大叛亂之后，幾乎整個大陸都向這個國家宣戰了。”帕西瓦爾搖搖頭，“當時他們扣押了我們的土地和賦稅，甚至扣留了前任宗座和所有被宣判有罪的主教，這都是我圣教千年未被人觸及的底線。”

“至于敗仗，幾乎整個大陸的全部國家都吃了，圣父大人不必太過自責。”

帕西瓦爾說著，又感嘆道：“國民議會取代國王，真是大膽的僭越。”

賽里斯眼前頓時一亮，在前身的記憶里，可完全沒有與之相關的記憶。

如果曼努爾是因為這個才具備如此強大的戰斗力，那前身輸的還真是不冤枉。

這個國家發生的變革，在這個世界內絕對算是巨大的進步！

不過眼下，這個國家還是絕對的強敵，不論是擊潰自己的聯軍，還是送精銳來支持叛亂，自己都絕不可能和對方就此和談。

“那就這么部署。”賽里斯看向海瑟娜，說道“海瑟娜，你進攻北門時，一但戰事取得決定性的進展，就立刻帶一個中隊的人堵住港口，扣下當時負責港口防務的負責人，不讓任何人離開港口。”

“謹防對方狗急跳墻，和我們火并。”

“最重要的，保護好自己。”說到這里，賽里斯又拍了拍海瑟娜的肩膀，“我可不想看到我最忠誠的戰士因為這種叛徒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思緒回到現在，眼前這個沒能力的蠢貨已經讓他認清了大部分教宗國貴族的能力，反而是大量平民出身的軍官和士兵，給了他極好的印象。

“六團長，你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讓他妥善處理好烈士的遺體，再把叛軍的尸體集中填埋，放火燒光，再蓋上石灰埋起來。”

“另外，單獨派出四個中隊，如果城內最近有人生病，你們要把生病的人請出家門，單獨隔離，讓軍醫和城內的醫生一起治療。”

“再在每個街道口起鍋燒水，讓每個居民每天來領取對應的飲用水配額，盡量不要讓他們喝直接打上來的井水。”

“現在，調你的騎兵部隊，我們再去一趟港口。”

賽里斯再開口，語氣平淡，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勝利已是必然，接下來的打理后事，從快從穩即可。

“另外，去親衛營找一個名字叫布魯克·威廉姆斯的年輕人，他要是沒傷，升任他為親衛副統領，再給他配上一匹馬，讓他一起也跟過來。”

……

晚風吹向大海，海瑟娜騎在愛馬上，金絲飄揚，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動人。

她身前，是整整120名線列步兵排成的四隊三排線列戰陣，強大的火力，整齊的刺刀隊列，足以抵擋任何敢于挑戰的騎兵部隊。

而在她身后，則是足足五十余位足以排滿整個港口入口的騎兵預備隊。

他們一直在等，等待那些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通往港口的街道早已空無一人，一旦出現馬蹄聲，隔著數個街區都能聽到。

與來自曼奴爾的商船已經被扣押，負責防守港口的中隊長，也已經被關入夾板底層。

按理說，叛首該是無處可逃才對。

就在這時，道路盡頭，似乎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預備，瞄準。”

海瑟娜再次拔出這把在比武大會中贏得漂亮長刀，一聲令下，方陣黑洞洞的槍口便對準了道路的盡頭。

火光越靠越近，海瑟娜全神貫注，已經能逐漸看清他們的樣子。

果然，正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的他們正舉著火把，徒步向港口走來。

距離還太遠，港口的駐防和這一隊人都看不清彼此，但都清楚彼此的目的。

“港口戒嚴，停下，準備接受搜查。”

為首的紅衣突然停下腳步，火把那赤紅的光亮映照出他的臉，海瑟娜冷笑起來，她只能看到這個人臉上的驚惶。

“包法利大人，別來無恙啊。”海瑟娜玩味的問道，“您這是要去哪？”

“……海瑟娜團長，你我同為貧民出身，今日行個方便，日后定會相報！”

包法利見到這一幕，頓時便對發生了什么有了大致的了解，如今，再想從港口逃離，唯一的辦法就是說動海瑟娜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惜了，他要說服的人是海瑟娜。

作為紫色頭銜的擁有者，很難說海瑟娜是因為詞條所以才忠誠，還是因為忠誠所以才獲得了詞條。

可無論那種，毫無疑問，海瑟娜都擁有賽里斯最器重，最信賴的美德。

忠！誠！

“現在想著自己是平民出身了，若不是圣教在大瘟疫中拯救我們，甚至教會我們讀書寫字，我們又怎么可能有現在的地位？”

“你倒好，不僅不感恩天主、不感恩圣父，還外引天主之敵曼奴爾對抗圣教，異端行為罪不容誅！”

“抓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海瑟娜高高舉起長刀，身后騎兵傾巢而出，宛若一張遮天的巨網，要將眼前的異端一網打盡。

不同于其他企圖逃竄的貴族，包法利沒有歇斯底里，他知道自己敗了，索性老實站在原地束手就擒。

“勾連外國，叛教通敵，若不是圣父特意交代，你已經死在我手里了。”

親手將包法利用麻繩束縛，海瑟娜幾乎是咬牙切齒般說出這句話。

“我有必須這么做的理由。”包法利只是搖搖頭，“或許，我該單獨和這位在你看來值得追隨的圣父聊聊。你也該聽著，說不定就會改變看法。”

“哦？你是要和我聊聊嗎？”

一支隊列突然從黑暗里殺出，領頭的，正是當今宗座賽里斯一世。

“你的同黨說不定也有話要說，那索性就一起說了吧，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