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肖杰，王德海三人離開了青云山。

車上，肖杰開著車瞥了一眼證物袋，問道：“你們不覺得整件事有點扯嗎？”

“先是林淑華盜用林淑儀的身份，隱姓埋名的林淑儀成為了自己親侄子的秘書，現在還能扯上兩人的死？”

“真要是她做的，林淑儀是怎么獲取徐世杰的信任呢？”

王德海點燃一根香煙，沉聲道：“先別想這么多，剛剛讓你打電話你打了嗎？”

肖杰：“打了沒人接，我同學在鵬城市局信息科工作，我還托他讓他查了查那家塑料廠的信息。”

王德海欣慰的點了點頭，自己這徒弟終于干了點人事，隨后皺眉問道：“跨城調查還沒申請下來，你這不壞了規矩？”

肖杰嘿嘿一笑，似乎早就預判了王德海的操作：“嘿，我能不知道？我就問了問他對哪家塑料廠熟不熟悉，什么背景，又沒深問。”

“那家塑料廠原先是國企，后來被一港商承包轉私企，估摸著就是徐世杰，你猜猜徐世杰花了多少錢承包下來的？”

王德海抽了口煙：“多少？”

肖杰將車停了下來，轉過頭故作神秘的伸出五根手指頭，被王德海踹了一腳靠背，老實道：

“五十萬。”

王德海瞪大了眼睛，煙灰掉落褲腿：“多...多少？五十萬？”

王德海深吸了一口，這輩子聽都沒聽過這么多錢，整整五十萬，饒是他隊長月工資100，不吃不喝得攢四百多年。

“娘希匹的，徐世杰這貨究竟是賺了多少。”

白安則是眉頭緊鎖：“有問是哪一年接手的嗎？”

肖杰：“你還記得徐世杰哪一年入的學嗎？”

白安：“88年，怎么？”

肖杰瞇起眼開口道：“就在入學前一年，也就是87年的八月。”

車子里空氣霎時間安靜下來。

沉默了片刻后，王德海喃喃道：“我記得你們倆的報告里寫得，徐世杰當年是市狀元，燕北大學搶著要，是南華大學出了獎學金，免除學雜費才留在南華的？”

白安和肖杰點了點頭，這是南華大學主任周躍民親口說的，按理在這件事上，周躍民是沒有必要撒謊的。

“那就奇了怪了，能花五十萬承包下塑料廠，會因為這點蠅頭小利而放棄燕北大學？”

白安搖搖頭，提醒道：“87年的徐世杰才十七歲，當時的他就算有錢，也沒資格去競標。”

王德海被這么一提醒，顯然也意識到什么：“剛剛那個孫海說，徐老板操著一口標準的白話，李大偉之前說徐世杰說的是一口地道南華話...”

肖杰聽完一時之間，腦袋嗡嗡的：“意思，承包塑料廠的不是徐世杰，而是另有其人？”

“知道，你還愣著干啥？”王德海又是一腳踹過去，“還不快開車趕回市局，額真想一腳踹死你。”

趕回市局，黃有為辦公室內。

啪——

黃有為的巴掌重重拍在辦公桌上，抖著手里的一疊文件：

“顧問、畫像師、封碼頭、封青云山。你們當市局是開調度站的嗎？！”

王德海走上前去，語氣討好道：“這不是辦案所需嗎，麻煩...”

話還沒說，被黃有為一指截斷：“沒有鵬城支隊支援就破不了案？那要你們刑偵隊干什么？要你這個隊長，還有你這個顧問當擺設？”

空氣凝滯在此刻，

白安深吸一口氣，顯然也看的出黃有為寓意何為。

申請的事情其實并不難辦，也不存在次數多就不給通過的說法，面對命案，一切的妥協讓步都是必然的。

黃有為這是借此機會，有意的想要敲打自己，激發自己的潛力。

“電話就在這里。”

黃有為忽然放輕聲音，手掌放在座機上叩著聽筒，

“但這兩個案子，你們準備讓我等多久？十天半個月？”

王德海率先開口：“一定盡全力偵破。”

黃有為顯然并不滿意這個回答，起身盯著白安道：“白安，李樹根案件你表現的側寫能力我很滿意，徐世杰和林淑華的案件，也是你主張并案調查，你的家庭背景我也了解過了，當下這兩個案子如果你能偵破，我可以特殊提拔你進警隊，吃上公家飯。”

白安苦笑一番，原來老板喜歡給員工畫餅，是老早就遺傳下來的優良傳統，他也沒啥拒絕的理由。

“黃局放心，半個月內，一定給您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黃有為欣慰的點了點頭，然后提起聽筒，與鵬城警方通話。

王德海站在一旁，也就是在局長辦公室，擱外面自己一腳踹死白安的心都有了。

這軍令狀是能隨便亂下的？

咋徒弟讓人省心了，這白安讓人省不了心了。

肖杰顯然沒注意到王德海的目光，轉頭對著白安呵呵一笑，極為憨厚：“白顧問，是不是半個月后，我得該稱呼叫白警官了？”

王德海：算了，這一個個的，沒一個省心的，刑警隊的任務任重而道遠啊。

黃有為掛掉電話，轉身說道：“鵬城警方我聯系了，商業局的同志這個點都已經下班了，具體信息，明早會傳真過來。”

白安三人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王德海憤憤，有些陰陽怪氣道：“白警官，那接下來該怎么做呢？”

白安這人也是逆來順受的主，借著這副玩笑的口吻道：“這樣吧，小王，你去提審一下林家大姐，小肖你跟我去技術科看看方畫師那邊的情況。”

肖杰呵呵一笑，敬禮道：“收到長官，保證完成任務。”

然后兩人饒有興趣的看著王德海。

倒反天罡啊！

王德海上去就是啪啪兩腳：“狂妄！我才是隊長！”

白安和肖杰捂著屁股，勾肩搭背的往技術科走去。

男人的友誼有時就建立在這稀奇古怪的地方。

王德海拍了拍褲腿的灰，從兜里掏出一根香煙點燃，望著兩人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哪真有半分火氣。

王德海這人守規矩，但不迂腐，同事間開開玩笑，反而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