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天中午，我沒有開門營業，而是直接來了隔壁王大媽的鋪子找了個角落的空位坐下開始吃串兒。

桌上的紅油湯底漂著渾濁的油花。

我拿起一串藕片，剛入口就發覺不對勁。

藕片吃進口中是發酸的！

雖然這絲酸味被濃重的火鍋底料味掩飾的差不多，可嘴極挑的我還是第一時間發現異常。

再拿起一串海帶，海帶發黏帶滑，活像生霉發腐了一般。

蔬菜都是這個樣子，更別說那些葷的了。

「王大媽……」

我話還沒說完，王大媽就已經朝著我的方向走來，語氣陰陽怪氣。

「喲，這不是蘭香嗎！怎么大忙人今天有空來我們這家小店了？」

「大媽，這個食材……」

「嫌辣就別吃！」

王大媽眼神閃了閃，隨即抄著鐵漏勺敲著鍋沿，滾燙的油星子濺到了我的手背上，疼的我立馬縮回伸出去的手。

「城里人舌頭精貴，嘗不出我這個老手藝！」

這根本不是手藝的問題！

可當我抬頭瞧見四周坐著的顧客都一臉好奇的朝我這兒望過來，他們一個個都吃的大快朵頤，對我這種「挑刺」的行為有些不滿。

經常來我家給她家小孫子買串吃的張阿婆說了。

「蘭香啊，阿芳這里的串又便宜味兒又重，確實是比你那兒劃算多了。」

「就是啊徐姐，你可不能因為我們大家伙兒找到了個比你家店更好吃的地方，就在這兒詆毀人家！」

說話的是小區的保安胡銓。

他吃的滿口留油，根本沒吃出一點異常。

見那些過往的常客一個個都心向著王大媽，還拼命替她說話，我突然覺得自己來這一遭似乎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好心沒好報。

我頓時沒了再找王大媽理論這些食材好壞的心思。

剛起身想走，卻又被身后的王大媽叫住。

「蘭香，你這可還沒付錢呢！」

「拿了一串藕片，一串海帶，還把那么多葷簽子都拿出來看了一遍，你這讓我的生意怎能做啊！」

「這樣吧，你把這鍋的錢都付了，這事兒啊就算了！」

4

不想再和王大媽過多糾纏。

我付了錢，接過打包袋，剛出門就把那些簽子統統丟進了垃圾桶。

她做她的虧心買賣，我開我的良心生意。

沒過幾天，我的益陽麻辣燙店里就飄出一股濃郁的鹵香味。

「徐姐，今天這是賣什么呢？怎的這么香！」

保安胡銓一大早聞著味就來店里。

我也沒在意他那天說的那些話，還是同往常一樣招呼著。

「今天做了鍋鹵味，要不來點兒嘗嘗？鴨頭雞腿豬蹄豬耳朵，什么都有！」

鹵味散發著誘人的醬香味，絲絲縷縷的鉆入過往行人的鼻腔，吸引著他們走進店里。

見沒過幾分鐘身后已經開始排隊，胡銓也不再猶豫。

「行，那給我拿兩個鴨頭，半個豬蹄，再加點豆干雞胗！」

「好嘞！」

鍋里的鹵味在不斷減少，一個多小時過去已經能看見鍋底的湯料。

很多顧客買了鹵味就進店里坐下找個位置邊吃鹵菜邊吃串兒。

隊伍很快就輪到了牽著自家小孫子來買鹵味的張阿婆。

「這鹵豬蹄怎么賣？」

我剛要回答，隔壁突然傳來「哐當」的巨響。

「來來來，都來看一看了啊，鹵味新出鍋，豬蹄十元一個十元一個，新店消費還提供免費飲料，都來看一看了啊！」

「阿婆阿婆，我要喝飲料，我要吃王奶奶家的豬蹄！」

我心頭一緊。

透過攢動的人頭，看見王大媽桌上擺放著各式沒見過牌子的可樂雪碧冰紅茶，正往每個顧客的塑料袋里裝著。

「蘭香對不住啊，你看你這兒賣的也差不多了，我們就先去阿芳那兒嘗嘗味兒……」

張阿婆訕笑著被小孫子拽走。

門口剛排起的隊伍瞬間走了大半。

我朝王大媽的方向望去，正巧對上她挑釁又有些囂張的目光。

眼神里全是對搶了我生意的得意之色。

5

凌晨兩點。

我被急促的拍門聲驚醒。

老公披了件外套去開門，幾聲交談后他回了房間，一臉嚴肅。

「小區里有十幾個居民出現不同程度的嘔吐腹瀉癥狀，最嚴重的是張阿婆的小孫子，已經陷入昏迷休克。」

「老婆，有人舉報我們的店食物質量不達標。」

「怎么可能！」

我脫口而出。

「我買的都是最新鮮的食材，小票都還留著，衛生工作我也一直做的很好，而且……」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頭。

「今天張阿婆家的小孫子根本沒有吃我家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