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二年夏,長安的槐葉在烈日下卷成小筒,神機監的告示前圍滿百姓。新貼的《神火安民榜》上,用活字印刷著木鳶預測天氣、橡膠水桶防旱的圖文,卻被人用紅油涂滿“妖術”二字。
“大家看!”林硯之站在梯子上,當眾拆解橡膠水桶,“這是用嶺南橡膠樹的汁液制成,能裝百斤水而不漏,比陶罐輕便十倍。”他倒提水桶,清水如注,百姓們發出驚嘆,卻仍有人嘀咕:“可太廟的鴟吻……”
“鴟吻墜地,是因為榫卯被人做了手腳!”硯禮舉著從太廟拆下的木構件,焦黑的痕跡清晰可見,“有人用火烤松了榫頭,卻說是神火驚了天意。”他的目光掃過人群中藏頭縮尾的長孫府家仆,嘴角勾起冷笑。
與此同時,吐蕃邊境,論欽陵的投石機部隊正在集結。改良后的波斯神火投石機高聳如塔,能將百斤重的燃燒彈拋射一百五十步,遠超唐軍現有射程。探馬回報時,薛仁貴正在擦拭神火弩,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隆隆”的機械轟鳴——那是吐蕃用墨門舊術改良的“齒輪投石機”。
“傳令下去,”他握緊林硯之送來的彈道測算儀,“用‘拋物線三段法’,先測風速,再調仰角,最后算提前量。”唐軍的神火弩陣地后,新挖的地溝里,藏著林硯之設計的“反投石機弩炮”——用蒸汽動力增強弓弦張力,射程可達二百步。
長安太極殿,李治正在批閱神機監的《匠戶普查奏報》,忽然聽見殿外喧嘩。二十名西域胡商闖入,跪地哭訴:“陛下,長孫大人的商隊劫了我們的硝石,還殺了護送的杜家子弟!”為首者展示染血的雙魚符信物,正是杜明遠的貼身之物。
林硯之趕到時,正看見長孫無忌在殿角冷笑。他 knelt beside胡商,發現對方掌心的老繭是握筆而非握韁繩——這是一伙冒牌商隊,真正的杜家商隊,此刻應該在龜茲礦洞。
“陛下,”他突然拔劍,劍尖指向胡商衣領,“他們身上有吐蕃的藏香味道,袖口的狼首刺青,正是突厥細作的標志。”撕開標著“杜家商隊”的衣襟,底下的藏青紋飾暴露無遺——這是論欽陵的親衛服飾。
殿內嘩然,長孫無忌的臉陣青陣白。李治拍案:“好個借刀殺人!你串通吐蕃,偽造杜家商隊被劫,就是為了坐實神機監‘苛待胡商’的罪名!”他轉向林硯之,“卿可率神機營,徹查長孫府與吐蕃的往來賬目。”
當夜,杜挽月帶著商隊死士突襲長孫府的地下錢莊,搜出的賬本上,清楚記著“向吐蕃出售隴右道布防圖,換硫磺三百擔”的條目。與此同時,在神機監的刑訊室,冒牌胡商終于招認,他們是論欽陵派來的“苦肉計”殺手。
“大人,吐蕃的投石機用了改良的神火配方!”俘虜的供詞讓林硯之心頭一緊,“他們從波斯弄到了《神火秘典》殘頁,正在試制‘連環爆燃火劑’。”
河西戰場,薛仁貴的弩炮陣地迎來終極考驗。吐蕃投石機的燃燒彈如雨落下,唐軍陣地頓時火海一片。但當第一波攻擊過后,隱藏的神火弩突然齊射,改良后的“穿甲火箭”帶著螺旋尾翼,竟穿透燃燒彈的外殼,在半空引發二次爆炸。
“看!”薛仁貴指著天空,火箭劃出的軌跡如流星般璀璨,“林監丞說,這叫‘空氣動力學穩定’,箭矢不會被亂流影響!”唐軍士氣大振,弩炮趁勢反擊,將吐蕃的投石機群炸成廢墟。
長安城里,長孫無忌的彈劾案進入白熱化。林硯之帶著賬本和俘虜闖入政事堂,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揭露其通敵賣國的罪行。當翻到“武德九年玄武門之變,墨門火劑流向突厥”的記錄時,老臣們紛紛變色——原來,長孫無忌早就在忌憚墨門,甚至暗中資助外敵,只為打壓異己。
“陛下,墨門之罪,在于太強!”長孫無忌突然癲狂大笑,“若讓匠人掌權,我關隴貴族何在?士大夫之尊何在?”他拔出佩刀,沖向林硯之,卻被杜挽月甩出的銀梭擊中手腕——那是用百煉鋼制成的暗器,尾端刻著墨門紋章。
李治閉目長嘆:“長孫大人,你終究不懂,墨門之強,強在利民;匠人之尊,尊在務實。”他望向林硯之,“即日起,罷免長孫無忌太尉之職,神機監升為正三品,統管天下匠戶與軍器制造。”
消息傳來,神機監的匠人們歡呼雀躍。林硯之站在活字印刷機前,看著新印的《告天下匠人書》,忽然聽見硯禮在工坊外喊:“哥,波斯使者到了,說他們的王子想親自來長安學造木鳶!”
他走出房門,看見漫天晚霞中,木鳶編隊正在巡邏,機翼上的神火紋章閃閃發光。杜挽月站在臺階上,向他舉起從波斯帶回的琉璃瓶,里面裝著西域的金沙——那是絲路商隊送來的賀禮。
“你看,”她輕聲道,“星火已經燎原,從長安到波斯,從天空到大地,再也沒有人能擋住墨門的腳步。”
夜風拂過他的鬢角,林硯之忽然想起初到唐朝的那個清晨,藥廬的艾草味和金吾衛的梆子聲。如今,那些都成了身后的影子,而前方,是更廣闊的天地——吐蕃的雪山、波斯的沙漠、甚至更遠的海洋,都在等待墨門的星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