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勒登的虛影懸浮在祭臺上方，六重瞳孔倒映著符文陣列的軌跡。

艾倫仿佛能感受到導師的注視穿透晶球，如同精密儀器在掃描每個細節。

精神力絲線刺入巨魔額心，昏迷的軀體突然劇烈抽搐。

儀軌表面泛起暗紅漣漪，將四周發光水晶的柔和白光染成不詳的色彩。

當第三枚逆螺旋紋亮起時，異變陡生。

本該徹底昏迷的巨魔突然睜開血紅的眼眸，肌肉板結的左臂瞬間掙脫符文鎖鏈。

巨大的手掌裹挾腥風拍向艾倫面門，猙獰的指甲在艾倫的眼中極速放大——

“靈壓界域！“

磅礴精神力如重錘砸下，巨魔的暴起被強行定格。

艾倫的靴底擦著地面退出兩米，冷汗順著脊背滑落。

他分明記得自己檢查過束縛咒文，這絕不是普通巨魔能掙脫的強度。

“極速增長的精神力量反向加持肉體，是元靈體部分的原因么......“

維勒登的聲音里帶著一點感興趣的意味：“看來儀軌的效果比我預想的還好。“

艾倫的靈性視角穿透巨魔表皮，看見這暴起的生物肌肉纖維似乎已經在爆發后陷入萎縮。

“繼續。”導師的虛影似乎毫無情緒波動，只有面對真理的專注，“真理在上，這點意外還翻不起浪。”

儀軌在銀輝灌注下發出嗡鳴，艾倫用精神力操控核心節點繼續儀軌。

巨魔的嘶吼在密室中回蕩，腐臭的涎水滴落在儀軌表面，卻被沸騰的銀焰瞬間蒸發。

艾倫的施術者之手虛按在陣眼，精神力沿著暗紅紋路奔涌。當第七個節點亮起時，巨魔的瞳孔突然擴散成詭異的銀灰色，額間浮現出螺旋狀的裂痕。

“靈魂波動超過閾值！”維勒登的虛影突然開口，“記錄數據，準備終止——”

話音未落，巨魔的頭顱轟然炸裂。

腥臭的漿液濺在艾倫身邊的靈能護盾上，他的靈性視角穿透血霧，看到潰散的靈魂碎片正被儀軌強行收束。

那些本該消散的光點被銀焰灼燒后，竟凝結成一枚米粒大小的晶核。

“純度百分之三十七，持續時間七秒。”見到數據后，維勒登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一絲波動，“比黑森領的樣本......毫無提升？”

艾倫將晶核封入一只飛來的匣子，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熾烈戒指。

方才的驚險仿佛只是實驗日志里的一串數字，導師的關注點永遠只在結果。

第二只巨魔被拖上祭臺時，艾倫特意加固了四肢的禁錮咒文。

當儀軌再次啟動時，巨魔的皮膚浮現出蛛網般的銀紋。

這次沒有暴起，沒有嘶吼，只有肌肉不自然的痙攣。

在第三節點亮起的瞬間，艾倫突然調轉精神力流向——這是他在黑森領實驗時發現的技巧。

巨魔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額間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動。

維勒登的虛影突然向前傾身，六重瞳孔瘋狂旋轉：

“停！把第二段靈魂震顫頻率上調兩個單位！”

艾倫毫不猶豫地執行指令，沸騰的銀焰突然轉為幽藍。

巨魔的軀體在藍火中扭曲成詭異的弓形，脊柱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成了！”維勒登的低喝在密室中炸響。

懸浮在巨魔胸口的晶核足有指甲蓋大小，表面流轉著穩定的銀芒。

艾倫用精神力觸碰時，感受到其中澎湃的靈魂波動，仿佛握著一團凝固的月光。

“純度百分之四十，持續時間二十三秒。”

維勒登的虛影泛起漣漪。

“......也罷，足夠支持后續實驗了。”

艾倫將晶核封存時，指尖還在微微顫抖。

兩次實驗的數據差異讓他意識到，儀軌的每個變量都可能引發質變。

他忽然想起在黑森礦坑看到的蛇人浮雕——那些古代超凡種是否也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試錯？

還是說，沒有真理支撐的它們有著不同的思路？

“明天就回學院。“維勒登切斷了對晶核的觀測，“走完流程后立刻動身去北境。“

虛影消散前又補了一句：“記得銷毀痕跡。“

按照導師所言，艾倫清理了現場的痕跡，他揮手召來凈化符文，銀焰席卷過祭臺與地面，將巨魔殘留的血肉焚成灰白色粉末。

儀軌被全部銷毀，艾倫順便將幾處要害所在整個裝入自己的次元袋內。

不過他并沒有即刻啟程返回學院的打算，正相反，艾倫有自己的計劃。

他沿著甬道返回地面，直奔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廢棄哨塔，那里曾是他之前執行學院任務時選定的合適地點。

此時附近迷蒙于綿密小雨之中，黑馬在雨中疾馳，鬃毛甩出的水珠折射著陰郁天光。

當哨塔斑駁的石墻映入眼簾時，艾倫瞳孔突然收縮——塔樓頂端的觀測窗透著橘色暖光。

“沙沙——”

艾倫翻身下馬，靴底碾過泥地時，靈性視角穿透三層石墻，窺見殘破的壁爐旁蜷縮著幾名流浪獵人。

他們裹著臟兮兮的毛毯，腳邊散落著啃食過半的硬面包。

艾倫無聲地松了口氣，弱化版的靈壓界域無聲張開，將流浪獵人們催眠。

在確認附近沒有什么人能夠打擾自己后，他繞向塔樓后方。

地下儲藏室的鐵門早已銹蝕，他一揮手，施術者之手無聲地破壞了鐵門，露出其后黑漆漆的通道。

艾倫從次元袋中取出發光水晶，蛛網密布的儲藏室頓時鋪滿冷白光線。

他又拿取次元袋中的儀器材料，在地面勾勒出改良版靈魂擢升儀軌——這次用的是從維勒登實驗室順來的星紋鋼粉末。

儀軌落成，艾倫即刻站于中央，按照之前的經驗輕車熟路地激活。

熟悉的靈魂洞開之感漫入他的腦海深處，艾倫似乎能夠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變得透亮。

但是在這美妙的時候，某種粘稠的阻滯感突然漫上意識海。

艾倫皺眉按住太陽穴，銀門虛影在精神世界中明滅不定，像是被濃霧籠罩的燈塔。

“不對勁。”

艾倫本以為自己可以如之前一樣，在儀式中順帶打開銀門。

但腦中銀門的門軸此時似乎變得銹蝕，難以如之前那樣順暢地打開。

之前的五環巫師曾經透露過蛇人封閉了那個所謂的衍生位面，也就是靈界。

現在這個情況......蛇人搞的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