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后生……”
也不過問方才明久寫了些什么,權博士撤去方才設下的屏障,就轉身離去,其余大夫們此刻也不敢上前,畢竟占卜之事敏感,一不小心可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而其余的學子們,目雖艷羨,但更多是對明久來歷的不屑,在場的誰不是五品以上大員的子弟,更何況不少都是京官,明久的父親還沒任刺使,就是已經上任了,又如何?
難不成能坐得安穩?
當然,也有人欲要結交,可明久暫時沒有這個心思,只對上前來的學子拱手打了個平輩禮,就道:“今日小考勞神,還請饒過明久,待來日明久再宴請諸位同窗。”
說罷,施施然離去。
“這……”
“好大的脾性。”
不少人暗罵一聲,他們還真是趕上來貼了個冷屁股,日后做了官,看這明久可還能這么傲氣!
……
明久顧不得他人。
他這些年來為了尋仙去了不少道觀,更是等待玄奘法師出現,‘聽’明大人的話來了長安城,可仙佛無,長生隱,他在諸佛面前知曉佛也不得長生。
幸而,他還有別的路可走,能借助《大乘藥王經》治愈母親的‘瘋魔’之病,延年益壽……雖不得母親口中的長生,但也能活下來。
至于懲戒惡人之法……他只能依靠自己了。
文心!
入仕為官!
明大人不僅僅是刺使,還是一位文氣深不可測的文人,他即使豁出一切也殺不了他。
唯有從規則中斬斷對方的勢。
“等著吧,明大人。”
明久出了第四考場,準備離開太學,他準備去看看明大人丟給他的第一個誘餌,那座位于崇仁坊的府邸以及崇仁坊內明大人為他安排的事端。
卻聽背后有人喚他。
“明郎君且慢。”
是張柬之,看來對方也小考結束,但卻不曉得攔下他作何。
“張郎君何事?”
“明郎君請側邊一敘。”
明久與張柬之來到太學一處偏僻處,張柬之才拱手道:“方才小考時看見天穹一柱文氣升騰,又聽冠縣之聲,本想這般人物理當一見,卻沒有想到是明郎君!”
“此時攔下郎君,還勿怪罪……實在是。”
張柬之面色一紅,有些難以言齒。
明久微微蹙眉,卻又松下,他還以為這張柬之是趨炎附勢之人,來交好他。
看來是也不是……
不過這張柬之與他一樣算是插隊來的,倒是能結交。
“張郎君與說雖第一日見,但所見有緣,此時何故支支吾吾的?”
聽聞明久這樣說,這張柬之才拱手道:“早先在家中時,我曾去廟中求緣,得一下簽,心中實在不安,但來不及尋改解之法,就趕來長安城。”
“在長安多有不便,方才聽聞明郎君是以《周易》解答‘熒惑’,想必明郎君對卜卦一事也多有心得。”
“還請明郎君為我卜上一卦,以示前程。”
說著,張柬之低聲道:“在下方才是在第一考場,有見到那文氣八寸的學子對你言語惡劣,這人是通議大夫的嫡次子,名叫傅器,是北地傅家的旁系,雖說其父只是正四品的通議大夫,但明郎君還是需小心。”
“……特別是今夜的祭酒宴上,他父親有一位交好的大儒在場,他恐怕會拿明郎君入學之事說事。”
這張柬之看來也是知曉了明久的來歷。
不過他自己也來得不清不楚,何況明久能作冠縣文章,在他看來是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到了合適的位置,又算得了什么?
他自然不會疏遠明久,反而更為親近。
明久笑道:“小事。”
也不知是說卜卦是小事,還是那通議大夫家的嫡次子是小事。
說著,他拿下手腕的貝幣,而那從文章中誕生的十八縷文氣也從文心中飛出,化作一道虛幻的《周易》六十四卦圖,懸浮半空。
“還請攤手入卦圖。”
張柬之看著這冠縣品質的《心猿篇》,眼含艷羨,隨即收斂心神緊忙探去,而明久也拋起貝幣,以這《心猿篇》中的卜卦之力,為他占卜。
——姤卦!
明久目中緩緩出現一道場景:明媚天色下,張柬之站在懸崖前蕭瑟不動,直到一陣粉紅之風吹來,張柬之才乘風而起,一步登天。
咔…
占卜斷開,依他此時的實力,也就能看到這些模糊的預兆。
依照卜卦所得,他道:“乘風而起,無風不動。”
“看來張郎君需要貴人相助,才能得到助力……而這助力,應當是一位女子。”
明久如是說著。
他拍拍張柬之的肩膀,看著他愣神的樣子笑了笑,拿走落在他手中的貝幣,施施然離去。
“女貴人?”
張柬之面色一紅,莫不是……
……
離開的明久很快出了太學院,也看見翹首以盼,知曉他作出冠縣文章的阿福。
“郎君,您……”
“上車回去。”上了往返回來的馬車,此刻車內只有明久一人。
阿福在外眼含欣喜,卻又欲言又止。
明久閉目養神,低聲道:“阿福,你想說什么?”
阿福聞言,緊忙喜道:“郎君,若是主君知曉,必會高興,到時……”
“住嘴。”
明久睜眼,目光一寒。
“車夫,掉頭去西市。”
聞聲,車夫立即調轉馬頭,向長安城的西市而去,阿福不解,他面上的喜色還未放下,就聽明久道:“吃了不少好處吧,把我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轉告給明大人,果真是好得很啊。”
“啊……郎君,郎君,阿福沒有。”
“阿福……”
“車夫,讓他閉嘴,剛考完小考,現在他吵得我傷神。”
“啪!”
一道鞭子抽在阿福的脖頸處,巧力不重,卻打在了暈穴,讓阿福暈了過去。
“去西市的奴隸庫……”
“他的錢應該在褲衩里,一會你搜干凈了。”
“這是身契。”明久從竹簍中拿出阿福的賣身契,遞給駕車的車夫,繼續道:“你先去把他賣掉,再來找我,我今日沒帶錢。”
“……是。”
車夫沉默幾瞬,還是答應了明久。
一個書童罷了。
冠縣文章,直達圣聽,雖然他只是武者,不通文墨,但不是傻子,即使一直以來是他為主君傳遞消息,也清楚這書童和主君的齷齪關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