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坐在長椅上時，腦袋嗡嗡作響，像是被塞進滾筒洗衣機里攪了幾圈。眨眨眼，視線模糊了又清晰。手心里還攥著那塊碎片，涼得像冰碴子。

“這……是我們上次戰斗的地方？”生物老師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點抖，“怎么——”她話沒說完就停住了，眉頭皺得能夾住一只蒼蠅。

街道照舊車來人往，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臉上，可余溫胃里卻泛起一股涼意。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碎片，它安靜得出奇，仿佛從未鬧過事。

耳機里忽然傳來技術專家的聲線：“他們沒追來。但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余溫站起身，拍掉褲子上的灰：“那就先別回去了。既然他們想讓我們當‘終結者’，不如我們先當‘守護者’。”

生物老師盯著他，眼神復雜：“你真打算就這么開始？”

“不然呢？”他聳肩，“坐等他們再來抓咱們？”

話音剛落，耳機里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炸開。

“等等！”技術專家聲音陡然拔高，“東南方向，能量波動異常，頻率不對勁。”

“走。”余溫轉身朝地鐵口邁步，腳步輕快得有點刻意。

生物老師愣了一下，小跑跟上：“你就這么確定？”

“直覺。”他嘴角扯出個笑，眼神卻掃向街邊一家面館。老板娘還在擦桌子，看見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他們已經在這條街上混熟了。

穿過菜市場時，賣豆腐的大叔沖他們招手：“小伙子，今天豆腐嫩得很，要不要帶兩塊？”

“不了謝謝。”余溫擺擺手，腳步沒停，目光卻掃過四周每一扇窗戶、每一條巷口。

城市大得像一張網，但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節奏。自從脫離系統后，團隊分工明確。有人守著屏幕盯能量波，有人穿行街頭查線索，還有人負責聯絡各地的情報網絡。

而他和生物老師，選擇了最接地氣的方式——走路。

他們在老小區間穿行，空氣里忽然飄來一股怪味，像是燒焦的塑料混著發霉的墻皮。

“不對勁。”生物老師皺眉，“這個季節不該有這味道。”

余溫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口袋里的碎片。它微微發熱，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兩人走到一棟老舊居民樓前，樓下幾個孩子正跳房子，笑聲清脆。但余溫總覺得哪里怪。

“你看那邊。”生物老師低聲說，指著樓上一扇窗簾緊閉的窗。從縫隙里透出的光，泛著幽藍，像是某種儀器發出的冷光。

“上去看看。”余溫壓低嗓音。

他們剛邁出一步，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電動車倒在地上，騎手摔了個四仰八叉，嘴里罵罵咧咧地爬起來。

“沒事吧？”余溫上前扶人。

“剎車失靈。”那人拍拍身上的灰，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余溫心頭一緊，正要說話，那人卻突然抽搐起來，嘴角流出黑血，眼睛翻白。

“快叫救護車！”生物老師喊。

但那人已經不動了，身體僵硬如石。

余溫蹲下檢查，發現對方手腕上有淡淡的齒輪印記，和之前那個女人的一模一樣。

“系統還在追蹤。”他低聲說。

這時，樓上那扇窗“咔噠”一聲，窗簾拉開一道縫。

一只眼睛冷冷地盯著他們。

余溫猛地抬頭，那只眼睛卻迅速縮了回去。

“走！”他一把拉住生物老師的胳膊，沖向樓梯。

腳步聲在空蕩的樓道里回響，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

三樓、四樓、五樓……

終于到六樓，門虛掩著。

推開門，屋里空無一人，只有一臺老舊電腦亮著，屏幕上不斷刷新一行字：

【循環已鎖定】

桌角放著一個金屬盒子，蓋子半開，里面是一根黑色針劑。

“這是……”生物老師湊近看，“注射器？”

余溫伸手拿起針劑，瓶身上印著：0714-A。

“編號。”他皺眉，“看來他們已經開始批量制造了。”

耳機里傳來技術專家的聲音：“喂，你們那邊情況怎么樣？剛剛的能量波動消失了，但出現了另一個信號，頻率更低，但更不穩定。”

“我們在六樓，房間內發現了注射器和一段文字。”余溫快速匯報，“0714-A，可能是一種實驗品。”

“小心點。”技術專家語氣嚴肅，“這東西可能和之前的輪回機制有關。”

余溫把針劑放進收納盒，準備離開。

可就在踏出門的一瞬間，他忽然停下腳步。

回頭看向門牌號，上面不知何時多了一行字：

【歡迎回家，最終版本】

他心跳加快，喉嚨發緊。

“怎么了？”生物老師問。

“沒什么。”他咽了口唾沫，“走吧。”

他們下了樓，走出小區，重新回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你還記得剛才那個騎手嗎？”生物老師忽然開口。

“嗯。”

“他的車牌號我記得是京A開頭，但剛才我看了一眼，那輛電動車根本沒有牌照。”

余溫腳步一頓。

“所以……”他緩緩開口，“那根本不是個普通人。”

風起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記者發來消息：

【有個新線索，你們得看看。】

照片彈出來，畫面里一個男人站在天臺上，手里拿著一塊怨靈核心碎片。

但最讓人震驚的是——那個人的臉，赫然是他自己。

只是，那雙眼里沒有一絲溫度，像是冰冷的機器。

“又來了……”余溫喃喃。

他握緊拳頭，聲音低沉：“這次，我們必須比他們更快。”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遠處，鐘表指針輕輕顫動了一下。

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