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站在門口,影子斜斜地爬滿地板。燈泡在頭頂晃著,光斑一跳一跳的,照得她手腕上的齒輪印記泛出金屬冷光。
“你們以為逃了多少次?”她聲音不響,卻像釘子一樣扎進空氣里,“其實……你們根本沒走出去過。”
屋里沒人說話。連呼吸都像是怕驚動什么似的,壓得極低。
余溫盯著那枚印記,手指微微抽搐。他見過——不止一次。每次輪回,它總會換個方式冒出來,像一張看不見的網,把他們越纏越緊。
“你是誰?”生物老師開口了,嗓音有些抖,但眼神繃得很緊。
女人沒答。她抬手點了點平板電腦,屏幕一陣波紋蕩開。照片變了形,中間那個黑袍人的臉慢慢清晰起來。
那張臉和余溫幾乎一模一樣,只是眉眼間多了些冷意,還有種說不清的疲憊,像走過太多條死路的人。
“這是……未來的我?”余溫低聲問。
“不是。”女人語氣輕得像霧,“是最終版本的你。”
屋里一片靜,靜得能聽見墻角老鐘的滴答聲。
“什么意思?”靈魂擺渡者握緊法杖,藍光一閃一閃的。
女人邁步進來,腳步穩得像踩著鐵軌:“你們一直在重復。失敗后系統重啟,記憶清除,只有意志保留。但有一個你,沒有被重置。”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
“那個你,已經走到了盡頭。”
房間里又陷入沉默。
技術專家敲了幾下鍵盤,想調日志。屏幕上全是加密鎖,只有一行字不斷刷新:
【循環已鎖定】
“你是他們的……觀察者?”記者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女人點頭:“我們負責記錄、引導。你們經歷的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為什么?”心理治療師幾乎要吼出來,“為什么要讓我們一遍遍重來?”
“因為你們是變量。”女人平靜地說,“每一次輪回,都在測試不同的可能。直到找到最優解。”
“最優解?”余溫冷笑,“就是讓我不停地死、重生?”
“不是讓你死。”女人直視他,“是讓你成為終結者。”
空氣沉了下來,像暴風雨前最后的安靜。
異世界來客的觸手輕輕收緊,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所以……我們一直都在你們的掌控中?”
“不完全是。”女人搖頭,“你們的成長超出了預期。尤其是你。”她看向余溫,“你的自我意識太強,導致系統出現偏差。現在,情況開始失控。”
她話音剛落,天花板上又傳來腳步聲,比之前更密,更像是大批人逼近。
“他們來了。”歷史學者低聲說。
“準備戰斗。”靈魂擺渡者舉起法杖,光芒驟亮。
“等等。”余溫伸手攔住,“我想問一件事。”
女人看著他,眼神復雜:“你想知道什么?”
“如果我成為終結者,會發生什么?”
女人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時間線會被徹底改寫。所有輪回終止,現實將迎來新的秩序。”
“新的秩序?”余溫皺眉,“誰定的?”
“命運本身。”女人回答干脆。
“可命運從來就不該由你們說了算。”余溫忽然笑了,笑容里藏著一股狠勁,“我不是你們的棋子,也不會當什么終結者。”
他說完,猛地揮手,怨靈核心碎片爆發出刺目白光,整個控制室瞬間被吞沒。
下一秒,所有人都不見了。
再睜眼時,他們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四周空無一物,腳下像是踩在鏡面上,映出無數個世界的倒影。
“這是哪?”記者環顧四周。
“系統的夾層。”技術專家迅速掃描環境,“類似虛擬空間。”
“我們脫離控制了?”心理治療師問。
“暫時是。”余溫低頭看著手中的碎片,“但他們遲早會找來。”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生物老師問。
“既然他們想讓我成為終結者,那就讓他們看看,真正的終結者是怎么打破規則的。”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我們要怎么做?”靈魂擺渡者問。
“先搞清楚真相。”余溫深吸一口氣,“然后……終結這一切。”
“怎么終結?”異世界來客問。
“找到源頭。”余溫眼神堅定,“只要摧毀主控節點,就能切斷輪回系統。”
“聽起來像在打游戲。”記者苦笑。
“沒錯。”余溫嘴角微揚,“這局,我們贏定了。”
就在這時,遠處的虛空裂開一道縫,隱約能看到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盯著他們。
“他們在看。”歷史學者低聲說。
“那就讓他們看個夠。”余溫舉起碎片,光芒四射,映出每個人的身影。
“從今天起,我們不再被動。”他說,“我們要主動出擊。”
眾人圍成一圈,彼此相視一笑,仿佛達成了某種默契。
“長久守護。”生物老師輕聲說。
“長久守護。”其他人齊聲回應。
就在這一刻,腳下的鏡面突然泛起波紋,一個模糊的身影從中浮現出來。
那是另一個“余溫”。
但他沒說話,只是靜靜站著,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又是我?”余溫皺眉。
“不。”那個“余溫”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我是你們無法抵達的結局。”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劇烈震動,裂縫越來越多。
“快走!”靈魂擺渡者大喊。
眾人立刻啟動傳送陣法,光芒一閃,再次消失。
最后一刻,余溫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自己”,對方依舊站在原地,嘴角掛著那抹神秘的笑。
他忽然意識到——
這一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危險。
因為他們面對的,不只是敵人。
還有……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