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城門？想得倒是挺美！”

“哼，說開就開、說關就關，真當爺們兒都是吃干飯的啊……”

正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

西城門外，聽著城頭傳來的驚慌呵斥聲，一眾緊隨殺來的叛軍將士，頓時不由得滿是嘲諷。

事實上，此刻的他們，甚至都不需要親自參與城門搶奪戰。

眼見城頭之上的老爺們想要卸磨殺驢，那些鄉勇就已經替他們把事干了。

而他們所要做的，僅僅只是防著城頭的打擊，順便扮演一下牧羊犬的角色而已。

“轟！”

只頃刻間，在一眾鄉勇的努力下，武陵城本就未能關上的西門，頓時便被沖擊得城門大開。

“殺！”

眼見通往武陵城的城門已經洞開，霸山虎跟一眾叛軍，當即也是跟著鄉勇們一涌而入。

“一群自命不凡的蠢貨，你們以為跑得了么？”

城頭之上，看著那些倉皇逃竄的士紳地主，剛剛拔刀給自己脖子來了一下的周德安，直挺挺倒下的同時的，一抹嘲諷的冷笑也是不禁浮上了嘴角。

……

“都給本將把各城門堵死了，一個也不要放過……”

為將之道，首重賞罰分明。

攻城之時，為激勵士氣，王進才可是放出了破城之后，三天不封刀的承諾。

如今城池破了，那他自然是要兌現諾言的。

只不過，屠城那也是個技術活兒。絕不是影視劇里那樣，士兵挨家挨戶砍人腦袋。

真正的屠城，雖然是針對全城人口的系統性殺戮，但也是一門精準的人口資源再分配藝術。

就拿這屠殺對象和順序來說，首要目標，就是那些具有軍事威脅的殘余守軍，尤其是拒絕投降的士卒、將領。

其次便是作為統治階層的官員士紳，最后才是青壯男性及婦孺這些平民百姓。

只不過，這些只是說的‘正規’屠城。

如今的王進才，被李赤心追殺得滿肚子火氣，哪里還顧得了這些屠城的規矩。

畢竟如今的他，可沒有占據常德府的打算與實力。

因此，在攻破武陵城后，為了殺雞儆猴，他竟是打算學建奴屠城一樣來個一鍋燴。

“將軍，殺那些貪官污吏、士紳地主也就夠了。那些平民百姓，既沒油水又沒名望的，咱們殺他們又能有啥用……”

“再說了，后面的官軍可沒給咱這么多時間！”

眼見王進才居然打算來個‘真正’的屠城，麾下將領中，幾名不久前才從武昌逃來投奔的千戶、參將，卻是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

“有啥用，當然是用來震懾那些官軍的了！”

“老子要讓那李瞎子知道，他若是再敢如此窮追不舍，老子就屠光大軍所過之處……”

王進才可不是郝搖旗那個莽夫，為了真正擺脫官軍的圍堵，竟是讓他想出了拿屠城來威脅李赤心的法子。

“屠光大軍所過之處？”

“王將軍，末將奉勸你一句，凡事最好三思而行！否則……”

眼見王進才非要一意孤行，幾名原本好言相勸的將領，此刻頓時不由得面色一冷。

“奉勸本將？還三思而后行……”

“狗日的，你們算什么東西，也敢來威脅老子！”

自己手里好歹還有近四萬大軍呢，不過幾個孤身來投自己的喪家之犬而已，也敢給自己甩臉子、上威脅？

因此，面對幾人的提醒，王進才同樣也是瞬間變得臉色森寒起來。

“威脅？嘖嘖，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就你王進才，想要咱錦衣衛威脅于你，你有那個資格嗎？”

讓王進才怎么沒想到的是，面對他的呵斥，幾名投奔他的‘喪家之犬’，此刻卻是不禁滿臉的嘲諷。

“什么，你們……你們是錦……錦衣衛？”

王進才看著眼前自揭老底的幾人，驚愕不已經的同時，一抹靈光也是突然從其腦中劃過。

“本將錦衣衛北鎮撫司百戶官，高百川！”

“錦衣衛北鎮撫司副百戶，朱十三！”

“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陳三刀……”

看著一臉驚愕的王進才，剛剛自揭老底的幾人，隨即更是來了個自曝家門，簡直是囂張至極。

“來人，給本將……”

“王進才，不想死就給老子放聰明些！”

不等王進才招呼親衛動手的命令出口，幾柄黑洞洞的燧發短銃，已是瞬間鎖定了他和幾名想動手的叛軍將領。

……

“幾位來本將這里，怕不只是為了做個眼線、細作吧？”

相比于郝搖旗這個莽夫，王進才顯然更聰明。

尤其是在黑洞洞的火銃震懾下，更是很快便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在揮手喝止住手下后，隨即便來了個開門見山，直接詢問起了幾名錦衣衛的來意。

“呵呵，王同知果真是聰明人！”

“咱們來你這里，可不單單是充當眼線、細作什么的，而是為了給你們指一條明路……”

高百川眼見對方已經‘冷靜’下來，當即也是同樣來了個開門見山。

“啥，為……為咱指一條明路？”

盡管王進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到對方給出的答案，仍是忍不住掏起了耳朵。

“怎么，莫非王同知這是活夠了，打算現在就投胎了？”

“既然如此，那本總旗就成全你一次如何……”

望向滿臉難以置信的王進才，幾名錦衣衛中職位最低的陳三刀，手上已是如變魔術般，多出了三柄雪亮森寒的小巧利刃來。

“呃，陳總旗誤會了。末……末將只是一時有些不敢相信，朝廷會赦免末將……”

被朝廷官軍圍追堵截了這么久，突然得知，對方其實并沒有殺自己的意思，換成誰誰又不迷糊？

“赦免？嘖嘖，王同知倒是真敢想啊！”

“不過只要你能聽咱們的吩咐去做，想要得到陛下的赦免，倒也不是沒可能……”

錦衣衛是干啥的，王進才那點兒試探的小心思，又怎么可能瞞得過他們。

“還請幾位指教！”

眼見自己的試探有了肯定的回應，心情大好的王進才，當即也是來了招打蛇隨棍上的絕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