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兀響起的慘叫聲打斷了柳遲青與馮瑞之間的交流。

“這里是我鎮魔司審訊犯人之地。”馮瑞解釋道，“公子可要進去看看？”

對于任何未知的事物，柳遲青都抱有相當的好奇心：“可以嗎？不會觸碰到什么保密條例之類的東西嗎？”

“自然不會。”馮瑞道，“特殊犯人自然會有特殊地點關押審訊，能喊出聲讓外邊都能聽到的犯人，肯定也不是什么特別重要的人物。”

“就是......”

頓了頓，他說：“過程可能有些血腥，不知您......”

柳遲青眨了眨眼，默默喚出面板查詢起“是否有和諧模式設置”。

在得到肯定的回復后，他欣然點頭道。

“無所謂，我承受得起。”

馮瑞微微頷首，先一步帶入。

一進門，便是一串比方才更加凄厲的慘叫。

“啊啊啊——”

“這是何人在受審？”馮瑞向一旁人問。

得到的答案是“李未”。

“是他啊。”

馮瑞知曉后，轉頭向柳遲青解釋道：“此人曾經只是名普普通通的農夫，但自七年前忽地有了修行天賦，且修煉速度頗不尋常，在開脈一重待了兩年后，只用了一月便成了四重，而后又是四年止步，再出現于江湖時已然是七重境。”

“我們懷疑他修行不正，便對其關注，發現其果然修的是食人血肉滋補自身的邪修法門。”

“在追尋過程中，我們發現他前半輩子幾乎沒離開過自己出生的鎮子，生活軌跡格外規律，幾乎不變，唯有某天，他朋友告訴我們說，這李未自碰上一位乞丐后，三天未歸家，歸來之后，性格大變，不再如曾經那般樸實，反而行為上格外暴戾。”

“很顯然，他的功法來源多半是被某個邪修組織傳功，于是我們便想順藤摸瓜，找到對方大本營。”

柳遲青釋然點頭：“不過看他這樣，是還沒招對吧？”

“半年了都。”馮瑞無奈笑道，“這血肉苦痛，怕是快要被他當成修行的一部分了。”

說到這兒，他忽然話鋒一轉。

“若是公子作為鎮魔司校尉，有辦法讓他從實招來么？”

柳遲青沒有直接作答：“可否帶我去看看？”

“自然。”

沿著指路來到一處牢籠前，入眼便是一身著鎮魔司制式袍子的男人正拿著小刀，不緊不慢地在被困在架子上的，血肉模糊的人影身上割著血肉。

其鮮血，已然染紅地面，順著縫隙，滲出牢門。

柳遲青面不改色。

開啟了“和諧模式”后，他眼里的血全變成了綠豆湯。

雖然「綠豆湯人」有點古怪，但至少不至于讓人犯惡心，感到生理不適。

“公子心性當真如山岳。”馮瑞夸贊了一句便不再作答，任由柳遲青觀摩。

柳遲青也不語，就這樣看著校尉折磨犯人，方式換了一個又一個，厲聲質問問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要么只有慘叫，要么是蓄力后的反唇相譏。

看到這兒，柳遲青搖了搖頭：“既然他是體修，身體上的折磨怕是很難對他造成太多影響吧？為什么不試點精神層面的方法呢？”

“針對神魂的審訊方式自然也有，但無法對他用。”馮瑞嘆了口氣，“此人只是開脈境，距離養神境距離尚遠，又是體修，神魂本就脆弱，且其中還被下了自毀禁制......若是強行對他行搜魂法，怕是剛用他就會直接暴斃。”

“不不不。”柳遲青擺手道，“我指的不是神魂，是精神。”

“精神？”馮瑞滿臉不解，拱手道，“請公子賜教。”

柳遲青指著周圍墻壁：“你們先給他換一個房間，房間不許留有任何能讓光線滲進來的縫隙。”

“另外，房間內最好刷滿白漆，且二十四......十二個時辰都要保持光線明亮。”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

柳遲青沒答，繼續做補充：“除此之外，別讓他修煉，時不時再給他制造點刺耳的噪音，最好是在他昏昏欲睡的時候......開脈境還做不到不需要睡眠吧？”

“自然。”馮瑞還是略顯不解，“這樣真的有用嗎？”

盡管腦海中模擬了一下柳遲青的話，但原諒他并沒有見過這種事情，而人很難對自己沒見過的事情想象出什么實際感受來。

所以，他對這番話感到質疑。

柳遲青露出個莫名意味的笑容：“老先生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另外，除了那些基礎條件外，還可以在附加條件上加點料。”

“飯里不放鹽，喝水多加糖，同時白墻上時不時出現點毫無邏輯的無規則扭曲圖像搭配強噪音.......”

馮瑞略作思索，走進牢房，抬手止住審訊官的動作，而后于他眉心一點。

“我在以傳功的方式，讓他陷入幻境，從而體驗到柳公子你說的方式......”馮瑞一邊說，一邊跟他解釋。

“現在是第一天，看起來好像除了疲憊沒什么變化......”

“第二天，他摔碗了，好像有點狂躁，眼神無神，開始自言自語......”

“第三天......別撞了，死不掉的......”

在最后一句話說完，馮瑞臉色忽地大變，趕忙收回手。

幻象里，李未自殺未果后，神色已然瘋狂，雙目盡是血絲，嘴里不停在自言自語，卻又組不成具有完整意思的句子。

這是精神幾乎崩潰的征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然他要變成傻子了。”

柳遲青聳聳肩：“那給他喂點藥，等他恢復了再來幾次......”

話音未落，已經重新醒過來的李未猛然抬頭，聲音嘶啞又癲狂。

“我招，我招了！！”

一旁侍立著的審訊官：“......”

不是，哥們，精神有點脆弱啊，這聽起來沒啥大事的幻覺，怎么就讓你變成這樣了？

你這樣顯得我們很沒用誒！

馮瑞恰好此刻瞥見了審訊官的不屑，和善地笑著望向他：“來，你也來試試，放心，沒事的......”

老大吩咐，小小審訊官怎敢拒絕，只能點頭。

然而......

“你還好吧？才兩天啊.......”

“兩天？”審訊官眸海血紅，凄凄一笑，“我感覺我在里面過了大半輩子，大人您卻跟我說，才兩天？兩天？！！”

馮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