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冥紋灼心·囚籠初顯
- 萬界敕封:從游奕使到鴻蒙道祖
- 清微天主
- 3986字
- 2025-04-10 21:29:58
泰安城的晨光像淬了冰的刀刃,割在周衍的眼皮上。祭臺十二根蟠龍柱斷裂其三,青磚縫隙里滲出昨夜未散的陰氣,在朝陽下蒸騰成詭異的紫霧。他咽喉間殘留著九嬰毒瘴的腥甜,那是在鬼市與夜游神對峙時留下的暗傷。
在祭臺青磚上醒來時,指尖摳入磚縫,掌心的冥紋正發(fā)出細微的藍光,如同活物般沿著掌紋游走,在青磚上燒出蜿蜒的裂痕。磚石下傳來細碎的啃噬聲,像是萬千陰魂在啃食封印。周衍能清晰感受到泰山裂隙深處傳來的吸力,仿佛有無數蛛絲纏住他的三魂七魄。
“大人!”李明遠的呼喊從遠處傳來,腳步聲在空蕩的祭壇上格外刺耳。
這個鎮(zhèn)妖司最年輕的執(zhí)戟郎,此刻官帽歪斜,腰間照妖鏡裂成蛛網狀,顯然經歷了惡戰(zhàn)。
周衍撐起上身,發(fā)現自己的袖口已被冷汗浸透,而皮膚表面泛著青灰色的光澤,像是蒙了層半透明的鱗甲——與鬼市中那些被困的陰兵魂魄,竟有幾分相似。
他試著運轉游奕令,卻見令牌表面浮現出埃及金字塔的虛影,塔尖直指北海方向。
“周大人,您的手……”李明遠跑到近前,手中的燈籠“當啷”落地。
青銅燈籠罩滾出三丈遠,燈油潑灑處竟生出朵朵幽藍鬼火。
他看見周衍的右手掌心,一枚蝶形冥紋正緩緩舒展翅膀,紋路邊緣泛著幽冥特有的幽藍,每一道脈絡都對應著泰山府君神像的裂縫。
神像底座處,昨夜被周衍斬斷的九嬰鎖鏈正在緩慢重生,鐵鏈碰撞聲與冥紋的藍光產生某種共鳴。
周衍凝視掌心,想起夜游神在鬼市說的話:
“神位即囚籠,你以為握住的是權柄,實則是鎖死自己的鐵鏈。”
他忽然意識到,那日在鬼市看見的萬千燈籠魂魄,每個都戴著與他掌心相似的印記——原來所謂的神位傳承,從來都是天道編織的牢籠。鬼市深處,埃及法老模樣的陰商正沖他露出黃金面具下的冷笑。
“去準備一盆冷水。”
周衍站起身,聲音比平日低了三度,帶著刺骨的寒意。
“再派人封鎖祭壇周圍十里,不許任何人靠近裂隙。”
他轉身時,李明遠看見他的衣擺無風自動,露出半截小腿,那里的皮膚已完全變成青灰色,鱗片在晨光下若隱若現。更可怖的是,鱗片縫隙中滲出淡藍色熒光,與九嬰鎖鏈的材質如出一轍。
鎮(zhèn)妖司偏殿,銅盆里的水蒸騰著白氣,周衍將手浸入水中,刺骨的寒意卻讓他倍感清醒——這具身體,此刻既感受不到陽間的溫暖,也不再畏懼幽冥的陰寒,就像游走在陰陽邊緣的活死人。
水面倒映出他的臉,右眼下的淡青色紋路已凝結成蝶形,與掌心的冥紋遙相呼應。
水波蕩漾間,竟浮現出北海歸墟的漩渦景象。
“這是'十都·游奕使'的命紋。”
玉鼎真人的聲音從梁上飄落,灰衣老道不知何時站在殿角,袖口的三清紋正與周衍掌心的冥紋產生共振。
“三百年前,上一任游奕使便是帶著這樣的紋路墮入幽冥,從此十都神位缺了陰陽穿梭的樞機。”
殿內青銅燈盞突然同時熄滅,唯有玉鼎真人手中的青銅羅盤泛著青光。
周衍抬頭,看見玉鼎真人手中托著個青銅羅盤,羅盤中央嵌著的,正是他在鬼市見過的夜游神面具碎片:
“師伯是說,我現在的狀態(tài),便是當年那位游奕使的翻版?”羅盤指針突然指向西北乾位,那里對應著希臘神域的方向。
“更糟。”
玉鼎真人將羅盤按在周衍掌心,冥紋突然發(fā)出尖嘯。
“你強行融合神位碎片時,誤觸了幽冥裂隙的本源之力,導致肉身與魂魄產生'陰陽錯'——現在你的身體,既是陽間的容器,也是幽冥的通道。”
羅盤表面浮現的鬼市投影中,埃及金字塔正與希臘神廟產生能量共鳴。
羅盤表面浮現出鬼市的投影,周衍看見無數陰兵正圍繞著泰山裂隙徘徊,他們的胸口都刻著與他相同的冥紋,宛如被無形的鎖鏈拴在裂隙周圍。
想起夜游神的贈言,他忽然明白,所謂的神位權柄,不過是天道用來豢養(yǎng)守護者的誘餌。
投影邊緣,特里同的三叉戟虛影刺破北海迷霧。
“所以,游奕使的使命,從來不是掌控陰陽,而是被困在陰陽之間?”
周衍盯著羅盤,看見自己的生魂在鬼市中若隱若現,正被無數鎖鏈牽扯。
“就像那些被困在燈籠里的魂魄,永遠逃不出天道的囚籠?”
他注意到鎖鏈末端延伸向不同神域,克蘇魯的觸須與奧林匹斯閃電在其中交織。
玉鼎真人沉默片刻,從袖中取出半卷殘頁,正是《真靈業(yè)位圖》:
“當年姜子牙封神時,特意在十都神位中設下'陰陽樞機',表面是讓游奕使監(jiān)察萬界,實則是用人間帝王氣與幽冥濁氣相互制衡,讓繼任者永遠陷在二元對立的困境中。”
殘頁上的禺疆畫像突然睜開獨眼,北海歸墟的潮聲穿透紙背。
殿外突然傳來喧嘩,一名鎮(zhèn)妖司士卒踉蹌著闖入:
“大人!城北亂葬崗出現陰兵借道,那些兵丁……都是三日前戰(zhàn)死的兄弟!”
士卒后背插著半截希臘制式箭矢,箭簇上刻著深潛者的圖騰。
周衍站起身,掌心的冥紋劇烈跳動,他“看“見了常人看不見的畫面:
亂葬崗上,三日前戰(zhàn)死的王順正率領陰兵挖掘生魂,他們的動作機械而僵硬,胸口的冥紋與裂隙方向完全一致。
更遠處,特里同的深潛者大軍正在沖擊歸墟封印。
“走。”周衍抓起軟劍,劍鞘觸碰掌心的瞬間,金屬表面竟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去會會這些被囚籠困住的魂魄。”
冰晶落地時化作埃及圣甲蟲模樣,朝著北海方向爬行。
亂葬崗的薄霧中,百余名陰兵正圍著一口新挖的墓穴,他們的目光空洞,動作整齊劃一,宛如被提線的木偶。
周衍認出為首的正是王順,他的脖子上纏著九嬰的蛇形鎖鏈,鎖鏈另一端,竟連著泰山裂隙的方向。
希臘風格的船錨標記烙在鎖鏈交接處。
“王順。”周衍踏前一步,聲音中帶著游奕令的震顫。
“還記得你在北海說的話嗎?你說要回家,要見老娘……”
陰兵們胸口的冥紋突然亮起,埃及圣書體符咒在藍光中若隱若現。
陰兵們的動作突然凝滯,王順的瞳孔中閃過一絲清明:
“周大人……我們被困住了……這鎖鏈,解不開……”
他抬起手,掌心的冥紋正在吸收周圍的生魂之力。
“每天晚上,都有個聲音讓我們抓人,說集齊一千個生魂,就能打開幽冥大門……”
他脖頸后的希臘刺青滲出血珠。
周衍的胸口發(fā)緊,他看見王順體內的生魂正在被冥紋一點點吞噬,而那些被挖掘的墓穴中,尸體心口都刻著與他相同的蝶形印記。
玉鼎真人的話在耳邊回響:
“神位的囚籠,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上位者囚禁下位者,下位者也在囚禁上位者。”埃及亡靈書的吟唱穿透陰陽界限。
“以游奕之名,破!”
周衍甩出令符,青光掃過陰兵們的鎖鏈,卻見鎖鏈非但未斷,反而順著青光纏上了他的手腕。
希臘符文在鎖鏈表面流轉,與埃及冥紋組成新的封印。
劇痛傳來,周衍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腕已被勒出血痕,而血珠落地時,竟化作點點熒光,飄向裂隙方向。
熒光中浮現出克蘇魯眷族的觸須幻影。
“沒用的。”
玉鼎真人突然出手,拂塵掃出先天八卦,
“這些鎖鏈是用封神時的因果線編織的,唯有集齊十都神位,才能斬斷——而你現在,不過是拿到了一把殘缺的鑰匙。”
八卦圖中顯現出各神域聯動的星象圖。
周衍看著王順逐漸恢復僵硬的面容,忽然想起鬼市中那些被囚禁的魂魄,想起夜游神面具下的裂痕。
他握緊拳頭,掌心的冥紋發(fā)出刺目藍光,竟將王順體內的鎖鏈震出一道裂縫:“就算是殘缺的鑰匙,也能撬開鎖鏈。”
裂縫中滲出北海咸澀的海風。
陰兵們突然發(fā)出整齊的嘶吼,轉身撲向周衍。
他感覺有千萬只手在撕扯自己的魂魄,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泰山府君神像的裂痕、九嬰的蛇信、還有李承乾被拖入裂隙的瞬間。
埃及法老的詛咒與希臘神諭在識海中轟鳴。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發(fā)現自己的右手已完全鱗化,指尖長出鋒利的鬼爪。
鱗片縫隙中浮現出微型金字塔的投影,與掌心的冥紋組成立體封印陣。
“周大人!“
李明遠的呼喊從霧外傳來
“太卜署傳來急報,北海歸墟的海眼正在擴大,希臘神域的特里同帶著深潛者,正在搶奪禺疆神骸!“
報告用的龜甲上刻滿希臘字母與埃及象形文的混合符文。
周衍怔住,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鬼市中那座埃及金字塔的影像,塔尖正對準北海方向。
他終于明白,九嬰的陰兵借道、克蘇魯的深潛者入侵、還有游奕令的冥紋,都是同一盤大棋上的棋子——外神勢力正在通過各個神位的裂隙,撕裂山海界的防線。
各神域的能量在幽冥深處形成共振網絡。
“師伯,我要去北海。“
周衍轉身,鱗化的右手握拳“與其困在這陰陽囚籠里,不如主動去尋找破局的關鍵——禺疆神骸,或許藏著解開十都神位的秘密。“
他手背浮現出希臘船錨與埃及之眼的復合圖騰。
玉鼎真人凝視著他鱗化的手臂,忽然從懷中取出個小玉瓶:
“這是地仙燭龍的精血,可暫時壓制你的鬼化。但記住,每用一次,你與幽冥的聯系便深一分。“
他指向周衍掌心的冥紋,“神位的囚籠,從來不是外界強加的,而是自己選擇的枷鎖。“
瓶身銘文同時呈現楔形文字與甲骨文特征。
周衍接過玉瓶,精血入體的瞬間,鱗甲逐漸退去,唯余掌心的冥紋如烙印般灼痛。
他望向泰山方向,那里的裂隙正在晨光中若隱若現,仿佛在召喚他再次踏入鬼市,踏入那個充滿鎖鏈與燈籠的囚籠。
埃及金字塔的虛影在裂隙深處與希臘神廟遙相輝映。
“我偏要在這囚籠上,鑿出一道光。“
周衍低聲自語,將玉瓶收入懷中:
“無論是九嬰,還是背后的外神,都別想把人族的神位,變成永遠打不開的牢籠。“
他袖中滑落的銅錢顯示著希臘與埃及的星象方位。
返回鎮(zhèn)妖司的路上,周衍經過一處民居,聽見屋內傳來嬰兒的啼哭。
他駐足,看見門楣上的鎮(zhèn)宅符正在褪色,而門縫中滲出的,正是與他掌心相同的幽藍光芒。
希臘風格的船錨標記在符紙背面若隱若現。
當他伸手觸碰符紙時,符紙突然燃燒,露出下面刻著的蛇形紋路——九嬰的標記。
火焰中浮現出埃及亡靈書殘頁,與希臘羊皮卷的預言交織成篇。
“原來,他們早已在陽間埋下了無數鎖鏈。“
周衍喃喃自語,指尖的冥紋與蛇形紋路產生共振.
“但鎖鏈越多,越說明他們害怕。害怕有人真正看懂,這神位的囚籠,從來都是虛張聲勢的紙老虎。“
共振波中顯現出各神域的能量節(jié)點。
夜幕降臨,周衍站在鎮(zhèn)妖司的演武場,月光照在他掌心的冥紋上,映出一個模糊的“囚“字。
他忽然抽出軟劍,以血為墨,在地面刻下大大的“破“字,劍刃劃過之處,青磚迸裂,露出下面刻著的十都神位星圖。
星圖邊緣延伸出希臘星座與埃及天象的連線。
“游奕使也好,囚籠也罷。“
周衍望著星圖,想起夜游神最后的贈言,“我終會讓這萬界知道,最堅固的囚籠,也困不住一顆想要破局的心。”
月光在“破“字上折射出各神域的坐標光點,宛如寰宇棋盤上亮起的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