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為什么要給你機會？”沈聽序目光很有壓迫感：“你連站在這里都在發抖，靠什么做好銷售？靠你不清不楚的發音，還是靠你這點猶猶豫豫的勇氣？”

宋圓滿被他一句句踩得心慌氣短，旁邊有個卷毛看不過去了，過來遞根球桿：“靚女，工作的事等上班再說啦，會打球嗎？來來，開一局?！?

宋圓滿沒動，沈聽序卻轉身去到隔壁球桌。

他們人多，分了兩張臺，宋圓滿跟卷毛幾個在另一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里站什么，畢竟沈聽序完全沒有再理他得意思，看起來也不像會改變心意。

好在卷毛人不錯，一直帶著宋圓滿，給她指角度和目標球：“你打這個，瞄底部，稍微加點力，一桿能進。”

按他說的，宋圓滿半伏在桌上用力出桿，數字球卻飛出臺面，正正撞在沈聽序的后背。

沈聽序回頭，彷佛兩只眼睛都在問她是不是蠢。

宋圓滿撿起球，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

“沈總，來來打球，別跟人家姑娘一般見識?！蓖_的朋友出聲調侃：“人家又沒打傷你?！?

沈聽序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忽然聽到一句：“你不會改變主意是嗎？”

回頭，見宋圓滿困惑地瞧著他：“我得罪過你嗎？”

沈聽序問：“什么意思？”

宋圓滿倔強地站在那里，這之前她一直半半地埋頭聽著，這會兒忽然仰起腦袋看他：“我得罪過你嗎？”她再問一次：“還是你對我有什么偏見？”

沈聽序這回完全轉了過來，拄著桿子仔仔細細地看她：“你覺得我會對你有什么偏見？”

宋圓滿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講話不帶情緒，宋圓滿卻分明感受到一種審視，她分析道：“如果我得罪過你，或者你對我有什么偏見，希望沈總公私分明，能公平客觀地評估我轉崗的事，如果沒有....”

“怎么才算公私分明？”沈聽序問：“我接收你叫公私分明，不接收你又叫什么？”

卷毛說：“叫公報私仇?！?

沈聽序掃去一眼，卷毛立馬咽回去那半截玩笑，訕訕地看了眼宋圓滿，不同于剛剛的低眉順眼，她下巴微微揚起來，眉眼間居然也有那么點冷艷剛毅的意思。

然而在沈聽序眼里，她臉上那點兒可憐的倔強實在不夠看，一戳就會散。

“你說對銷售感興趣，說能磨礪心志，但連我這些話都受不了還跑什么市場，難道以為客戶都會說什么好聽話來捧你？”沈聽序極其隨意地瞟向她：“你連想掙錢都說不出口，臉皮薄成這樣，我實在看不出你有什么潛力，又有多大沖勁?！?

他每一句話像沿著刀鋒劃出來的，從刀尖飛到宋圓滿身上，震的宋圓滿耳朵發麻。

她死死咬著嘴唇，左右手扣在一起，力度像要絞死一只無形的鳥。

要不是之前沒什么交集，她真的要懷疑自己得罪過他。

但也就在這一秒，她立志要當個澆不透的鐵人。

打定主意后，有些話說起來也不是那么的難以啟齒，宋圓滿平靜道：“是，我做銷售就是為了掙錢，但我不認為我剛剛的回答有什么很大的問題，畢竟直白只是方式中的一種......”

她牢牢地盯著沈聽序；“難道沈總手下的銷售都這么直白，拜訪客戶的時候，會直接說我是為了來掙你們錢的嗎？”

到底年輕氣盛，身上那股隱隱約約的犟氣沖了出來。

“完了完了，可把人惹急眼了?！鄙蚵犘蛴信笥堰B球也不打了，靠著桌子笑得不行。

有人揚聲：“沈大經理你就點個頭吧，在不松口，我看她今天是不會走的！”

“不，我等一下就走?！彼螆A滿并不打算繼續死纏爛打：“沈總不肯要我，只是因為我沒有經驗沒有資源，看起來不適合做銷售是嗎？”

沈聽序靜靜地站著，沒說話。

他長了一張無動于衷的臉，不講話的時候看不出什么表情，宋圓滿自顧自繼續：“我想做銷售，不是要去混日子，也不是一時的沖動，所以沈總既然不肯要我，我會向黃總申請調去他那里.....”

她聲音輕下去，認真的樣子像在解題：“我記得銷售都有三個月的試用期，沒開單的話會被辭退，如果我三個月都完不成任務，我自己會辭職，但如果我能熬過這三個月，是不是就證明我沒你說的這么差勁？”

沈聽序目光在她身上轉了一會兒：“然后呢？”

宋圓滿動了動嘴唇，想牽出一個笑，臉頰卻實在扯不動，干脆跟他一樣面無表情：“你是副總，我也不想要你一句道歉，只是如果我能在銷售留下去，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交集的話，還請沈總大度一點，不要像今天這樣刁難我?！?

說完，她把球桿放在臺上，干脆地轉身離開。

很多人說過她跟她奶奶很像，發蠻地時候有一股勁從腳底直沖腦門。

當年都認為老太太一個人養不活孫女，老太太就提著菜籃子去小學門口，靠賣零食證明自己有能力養。

現在她在沈聽序這里也是這樣，他越是說她不適合做銷售，她就越不愿意這么輕易地接受他的藐視。

可宋圓滿覺得自己不夠奶奶那么堅毅，因為一出臺球廳的門，她眼眶立馬紅了起來，眼淚模模糊糊地攔住去路。

有好奇的人投來視線，宋圓滿不想讓章欣看見這副模樣，于是走到一扇廣告牌后面，擦了擦眼睛。

等終于收住情緒，宋圓滿裝作若無其事地往章欣那邊走，OA卻震出一條消息。

沈聽序讓她上班提申請，答應她調去一部。

“怎么啦？”章欣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不順利嗎？怎么這么久？”

宋圓滿懵懵地舉著手機：“他.....答應了?！?

“厲害啊！你怎么說的？”

宋圓滿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看著手機，疑惑于沈聽序突然的反常，又因為他的反常而感到無所適從。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答應?！彼螆A滿說不清楚，她還沒從眼眶泛潮的狀態中完全抽身。

“什么意思??？”章欣聽得直撓頭，最后索性一擺手：“管他呢，目的達到了就行，那你到時候過去？”

她快言快語，宋圓滿被她一手揮得定了定神。

猶豫幾秒后點點頭：“嗯，我到時候過去?！敝皇切睦锶匀淮蚬模X得沈聽序這種人，實在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