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今年會下雪嗎？宋圓滿到三樓的時候，章欣跟林青在斗嘴。

“做夢啦，廣州下屎都不會下雪。”林青才說完這句，就被章欣暴打一頓：“下你嘴里，死肥宅。”

林青揉揉肩膀，去接宋圓滿手里的外賣袋子：“辛苦辛苦，早知道我下去拿，這么多。”

“沒事，我剛好要上來的?！彼螆A滿把東西打開，里面是一些糖水小零食，糖不甩，牛奶方磚，碧根果焦糖燉奶之類的。

章欣過來勾宋圓滿的脖子，宋圓滿很配合的低下頭，聽她問：“你還是想去銷售嗎？”

宋圓滿點點頭：“嗯?！?

“可是那個沈總不批怎么辦？”

“沒事，我先去二部呆著吧?！?

吃完甜品，宋圓滿拿著幾封快遞一路派到銷售，也順便給那邊的楠楠帶了碗糖水。

楠楠還覺得不好意思，又講起她調崗的事，但想來想去也只能安慰道：“沈總不是針對你，他是本身比較挑的一個人。”

宋圓滿朝她笑笑：“沒事的。”

“唉?！遍獓@氣，也不由朝沈聽序辦公室看了一眼；“你應該也知道，沈總就是....挺難講話的?！?

“嗯，我知道。”宋圓滿也看向那個空蕩蕩的辦公室，嘴里說的輕松，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銷售共有兩個部門，她想去的一部，負責人沈聽序并不愿意接收她。

她想起自己在OA給那位沈總發的一段申請，被已讀不回直接忽視，托人幫忙說話，也被他直接拒絕。

宋圓滿不知道那位沈總對她印象是有多差，以至于對她的調崗沒有絲毫興趣，甚至隱隱表現出反感。

為什么會這樣，宋圓滿也想過背后的原因，或許嫌她沒什么工作經驗，又或許，跟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有關。

比如現在，宋圓滿走在過道時，仍然有些異樣眼光似有若無的往身上飄。

宋圓滿微微低頭，盡量忽視。

她知道他們在想什么，無非就是她那點私事：談了場辦公室戀愛，找了個會劈腿的會動手的人渣，當然人渣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因為職務侵占，回扣拿的太多。

事發到現在一直有人在議論，比如是不是她舉報的前男友，猜她因愛生恨，手段兇狠。

劈腿動手當然不應該，但非要把人送進去就過分了。

在多數人心里，弱者可以反抗但要適度，不然就是過度，是惡毒。

但如果給一個解釋的機會，宋圓滿覺得自己不必要解釋，她唯一后悔在于，當初動手的那個人不是她自己。

胡思亂想間已經派完所有快遞，宋圓滿在電梯間看眼窗外，太陽烈的能把人曬化，哪里有半點會下雪的跡象。

“叮。”電梯門打開，宋圓滿頭一抬，怔住。

沈聽序站在里面問：“不進？”

“進的?！彼螆A滿趕緊走進去：“謝謝沈總?！?

沈聽序沒說話，電梯門關上后站在另一側，紋絲不動。

電梯很快，宋圓滿腦子里也飛速在轉，這樣忽然一個單獨的機會，她在想要不要重新為自己爭取一回，但一而再再而三，他大概會嫌她臉皮厚，對她印象更差。

糾結時電梯已經停穩，沈聽序大步垮了出去，宋圓滿仰著頭，那一句猶猶豫豫的沈總也這地折在喉嚨里。

她一頭一陣悔。

再見沈聽序是在中秋假期，宋圓滿剛和章欣游完泳，發現沈聽序的身影后她決定不再猶豫，于是抬腳跟了過去。

她一路跟進臺球廳，喊聲沈總。

或許是周圍有點吵，又或許是她聲音太小，沈聽序并無反應，直到她聲音提高一點，他才在旁人的提示下轉過身。

“沈總?！彼螆A滿朝他報了個微笑。

沈聽序看著她，不加掩飾地皺起眉。

宋圓滿手心直冒汗，發現自己比想象中要更不安，她鼓起勇氣道：“沈總，我想借您點時間，聊聊我轉崗的事，方便嗎？”

沈聽序直接說：“銷售沒你想的那么好混?！?

“我沒想混。”宋圓滿認真道：“我是真的對做銷售很感興趣。”

“什么興趣？”沈聽序垂眼，像看見什么麻煩。

宋圓滿說：“銷售能鍛煉人，我想多學點東西。”

沒新意的套話跟廢話區別不大，沈聽序問：“所以你在前臺什么都沒學到？”

宋圓滿一愣，腦子忽然發空。

沈聽序的目光落在她那層薄薄的刻意的笑容上，越想裝得大大方方越露怯，越讓自己不自在。

在場有點閱歷得人都能看出她有多生嫩，沈聽序再問：“為什么想來銷售？”

為什么想去銷售，現實原因當然是想掙錢，并且在宋圓滿看來，任何一個部門都沒有銷售那么特殊。

她最羨慕他們那種目中無人的氣勢，公司利潤全靠他們實現，全員一個簡單粗暴的目標，只要業績好就有底氣就傲得起來，而且不用見人就笑，不用坐在一個人來人往的位置，聽人交頭接耳，被人一遍遍地打量。

某種程度上，他們也因為這份傲氣和目中無人而獲得一些強制性的權力，很微妙但很有效，比如最起碼的，沒那么多人敢說你閑話。

宋圓滿想跟他們一樣。

但這些說出來顯然不好聽的，她在這位副總面前也本能地有一些恥感，于是定定心神：“我看到的銷售同事每天都很有沖勁，我很羨慕他們的狀態，而且銷售對人和事的接觸面更廣，更磨礪人，更能收到正反饋.....”頓了會兒，想說些俏皮話，但怎么講，尺度又在哪里，宋圓滿拿不準，只能干巴巴說：“還有我對醫療器械這個行業也很感興趣.....”

“你可以去二部?！鄙蚵犘蚰托牟欢啵苯哟驍嗨?。

宋圓滿神色微頓，遲疑后說：“我感覺一部更適合我，我自己也....比較想跟著沈總您?！?

話剛說完，周圍開始起哄。

沈聽序不茍言笑，他的朋友們卻促狹，一語雙關道：“沈總，女孩子都追到這兒來了，給人家一個機會怎么了？”

不止他們這伙人，臺球廳另外的客人也饒有興致地盯著這一男一女，大概以為是什么紅塵狗血。

被人這么圍觀打量，宋圓滿說不上多習慣，但心態調整得迅速，只是沈聽序一張臉卻更加沉下來，像聽見什么冒犯的話。

宋圓滿沒有發覺，繼續說：“我知道自己現在還夠不上沈總的要求，但我可以學，只要沈總愿意給我一個機會，我.....”

“你有什么，經驗還是資源？”沈聽序講話很不客氣：“你對市場有研究，有醫療圈子的人脈，還是對公司產品足夠了解？”

宋圓滿微怔，誠實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