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面在鎏金瞳孔中炸裂的剎那，姜雪璃看見三百個自己同時墜落。地宮穹頂的琉璃鏡將她的身影折射成星宿陣列，每個鏡像的耳后朱砂痣都在滲血，血珠倒映著蕭景珩支離破碎的臉。

“王妃可數得清...“他的鋼鞭纏住她腰肢甩向鏡面，“哪個是活人，哪個是冤魂？“

姜雪璃的后背撞碎琉璃鏡，飛濺的碎片割破嫁衣。鏡后暗藏的銅管噴出熒藍毒霧，遇血凝成軍餉案卷宗。她扯斷金蠶絲纏住梁柱，足尖踢飛的鏡片中映出蕭景珩后背刺青——潰爛的渾天儀正吞噬星圖光芒。

“東南巽位！“

副人格突然占據意識。姜雪璃的銀簪射向穹頂角木蛟星位，鏡陣應聲傾斜。三百具冰棺從地底升起，棺中女子皆著北狄嫁衣，心口插著刻有祭司文的青銅鑰匙。

蕭景珩的鋼鞭絞碎最近那具冰棺。飛濺的冰碴在空中凝成滄江決堤的幻象，幼年的他正將金印塞入棺中女童襁褓。姜雪璃的耳后朱砂痣突然爆燃，離魂癥讓幻象侵入現實——她看見自己接過金印，匕首刺入老皇帝心口。

“這才是真相...“她踉蹌扶住冰棺，“你我皆是...“

鏡陣突然旋轉。所有冰棺的青銅鑰匙自發飛向穹頂，在鎏金瞳孔的凝視下拼成渾天儀。姜雪璃的銀簪被磁力吸向儀樞，簪頭孔雀石裂開，掉出半粒封存記憶的藥丸。

“吃下去！“蕭景珩的嘶吼混著鏡面爆裂聲。姜雪璃吞下藥丸的剎那，地宮刮起腥風，三百具冰棺里的尸體同時睜眼，瞳孔鎏金與墨色交錯，映出他們糾纏的身影。

第十六章斷珠藏鋒

冰棺在鎏金瞳孔中炸裂的剎那，十八顆南海明珠滾落玉階。姜雪璃的銀簪穿透襁褓，刺中的卻是塊寒玉雕成的渾天儀。嬰孩的啼哭自地宮穹頂傳來，三百面銅鏡同時映出蕭景珩支離破碎的臉。

“王妃連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

他染血的鋼鞭絞住寒玉渾天儀，白玉般的指節捏碎兩顆明珠。珠內封存的熒藍藥液遇風成霧，在姜雪璃眼前凝成滄江決堤的幻象——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正將襁褓中的雙生子投入洪流。

“寅時三刻...“姜雪璃的銀簪突然轉向自己心口，“該做個了斷了。“

離魂癥帶來的劇痛中，她看見幼年的蕭景珩跪在祭司殿。少年用匕首剖開胸膛，將刻著祭司文的金珠塞進冰棺女嬰的傷口——那女嬰耳后，赫然生著三顆朱砂痣。

“住手！“

蕭景珩的鋼鞭絞碎寒玉渾天儀。迸射的碎片割裂嫁衣，姜雪璃后背的北狄皇族圖騰遇血顯形，與地宮星圖產生共鳴。成串的算盤珠突然自發跳動，在玉階上拼出“丙辰年霜降“的北狄密文。

“王爺可知...“她踩碎最近的明珠，珠內竄出的毒蛇咬住蕭景珩手腕，“這蛇毒遇雙生子血脈，會化作續命良藥？“

地宮突然傾斜。三百具冰棺滑向中央祭壇，棺中尸體睜開的鎏金瞳孔射出光柱。姜雪璃在強光中扯斷銀鏈，鏈墜竟是半枚青銅鑰匙——與蕭景珩頸間掛著的剛好拼成完整虎符。

“你早就知道...“

她的鋼鞭纏住蕭景珩脖頸，兩人跌入突然洞開的暗格。成排的琉璃瓶浸泡在藥液中，每瓶都漂浮著顆朱砂痣。姜雪璃的耳后突然刺痛，三顆痣竟自發脫落，露出底下潰爛的北狄圖騰。

“這才是真正的換臉術。“蕭景珩染毒的手指撫過她潰爛的皮膚，“用三百顆朱砂痣，養一張不屬于你的臉。“

暗格深處傳來機關轉動聲。姜雪璃劈手奪過琉璃瓶，將藥液潑向銅鏡。鏡面顯影的文字讓她瞳孔驟縮——“姜氏雪璃，北狄三公主，丙辰年霜降生于祭司殿。“

驚雷般的轟鳴中，地宮開始坍塌。姜雪璃的銀簪勾住蕭景珩腰間的算盤，十八顆斷珠迸射而出。每顆珠子的裂痕里都嵌著片人皮，拼湊出完整的換臉藥方。

“現在明白為何非你不可了？“

蕭景珩的鋼鞭突然刺入自己心口，挖出血肉模糊的金珠：“這十年，我不過是替你養藥的容器。“

###第十七章殘腿疑云

寒潭水漫過蕭景珩膝蓋時，姜雪璃看清了他腿骨間嵌著的金釘。玄鐵輪椅在月光下泛著幽光，每道裂痕都滲出熒藍藥液——正是控制離魂癥的九節菖蒲汁。

“王妃這銀簪再深三寸...“他握著刺入腿骨的兇器冷笑，“就能取出本王當祭品的憑證。“

姜雪璃的鎏金瞳孔倒映著潭底星圖，水面漂浮的斷珠正拼出祭司殿密道圖。她突然翻轉簪尾，挑開他膝頭潰爛的皮肉，腐肉下赫然露出玄鐵機關齒輪，咬合處刻著“丙辰年霜降亥時“。

“十年輪椅裝殘廢，“她蘸取潭水沖洗齒輪，“王爺這戲演得比南曲班子還精妙。“

蕭景珩突然暴起。原本“殘廢“的雙腿矯健如豹，玄鐵齒輪在月光下泛著毒光。姜雪璃的嫁衣被撕開下擺，露出腿根處的北狄刺青——與潭底星圖的危月燕方位嚴絲合縫。

“三年前渭水之戰...“他的鋼鞭纏住她腳踝拖入寒潭，“王妃可知本王這雙腿換了多少將士的命？“

冰水嗆入肺腑的瞬間，姜雪璃看見潭底沉著的白骨。每具骸骨都戴著青銅面具，胸骨上刻著軍餉案死者的名字。她的銀簪勾住最近的頭骨，下頜骨里掉出半枚虎符——與蕭景珩頸間掛著的合成完整。

“你拿三萬將士的尸骨...“她踩著骸骨浮出水面，“就為造這場殘腿的戲？“

驚雷劈裂古柏，照亮寒潭邊的石碑。碑文在雨水中顯形：“九皇子景珩，丙辰年霜降以身飼蠱，救邊關疫病。“姜雪璃的耳后朱砂痣突然滲血，離魂癥幻象中浮現蕭景珩跪在軍帳，親手將金釘敲入膝蓋的畫面。

“王妃現在明白...“蕭景珩的鋼鞭絞碎石碑，“這雙腿為何每逢月圓就潰爛？“

石碑碎屑中飛出成卷的軍醫手札。姜雪璃展開被血浸透的殘頁，上面畫著人腿經脈圖，標注處正是玄鐵齒輪的位置——那些機關不是禁錮，而是防止蠱毒攻心的最后屏障。

“王爺這苦肉計...“她突然將銀簪刺入自己腿根，“妾身替您再加三分真！“

劇痛讓幻象愈發清晰。姜雪璃看見祭司殿大火中，少年蕭景珩背著昏迷的她沖出火海，右腿被橫梁砸中時，往傷口塞入刻著祭司文的金珠。那顆珠子此刻正在她血脈中游走，與潭底星圖共鳴。

寒潭突然沸騰。成群的青銅面具浮出水面，每個內側都刻著軍餉案日期。姜雪璃的鋼鞭卷起十二張面具，在雨中拼出渾天儀殘陣。當最后一張面具歸位時，蕭景珩腿間的玄鐵機關突然解體，十八顆金釘迸射而出。

“接住！“

他染血的手掌托著顆瑩潤的明珠，珠內浮動著滄江流域圖。姜雪璃的銀簪刺破明珠，火油香混著血腥氣漫開——這才是真正的北狄玉璽輿圖，藏在殘腿機關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