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棺在鎏金瞳孔中泛起漣漪時，姜雪璃看清了棺中女子耳后的潰爛胎記。三百盞人皮燈籠映得黃金囚籠鬼氣森森，那具與她容貌相同的尸體心口，插著刻有祭司文的青銅匕首——正是三年前刺入老皇帝咽喉的兇器。
“王妃可認得這把'誅心刃'？“
蕭景珩的鋼鞭絞碎冰棺邊緣，寒氣裹著腐香撲面而來。姜雪璃的銀簪突然脫手，簪頭孔雀石嵌入尸體潰爛的胸口，竟讓整具遺骸泛起熒光，顯露出北狄皇族獨有的鳳凰圖騰。
“丙辰年霜降亥時...“她撫過冰棺內側的銘文，指尖被暗藏的骨刺劃破，“原來我才是被換臉的祭品。“
血珠墜入棺液的剎那，黃金囚籠突然旋轉。成片的假臉從籠頂飄落，每張人皮都繪著星圖，遇血凝成軍餉案卷宗。姜雪璃扯住最近那張假臉，背面用夜梟血寫著：“雙生子祭禮成，可換天命。“
“現在明白了？“蕭景珩的鋼鞭纏住她脖頸按向冰棺，“你臉上這張皮，本該屬于棺中這位真公主。“
冰棺突然炸裂。尸體心口的匕首飛旋而出，割斷姜雪璃三縷青絲。發絲墜地的瞬間，地宮四壁的銅鏡同時映出詭異畫面——少年蕭景珩跪在祭司殿，將滾燙的藥汁澆在昏迷的少女臉上，潰爛的皮膚下漸漸浮出她的面容。
“王爺這換臉的手藝...“姜雪璃的銀簪刺入自己耳后，“倒是比北狄巫醫更精妙。“
朱砂痣被挑破的剎那，成群的蠱蟲從傷口涌出。熒藍蟲群在空中拼出祭司殿平面圖，標注的紅點正是冰棺此刻的位置。蕭景珩的鋼鞭突然絞碎七面銅鏡，飛濺的碎片中掉出半卷圣旨——明黃絹帛上先帝朱批：“誅殺北狄余孽姜氏者，可承大統。“
“三年前你替我頂了弒君罪...“他染血的手指撫過她潰爛的耳后，“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寒潭水突然倒灌。姜雪璃在漩渦中抓住浮尸的腕骨，褪色的翡翠鐲內側刻著她生辰。離魂癥帶來的幻象里，她看見生母被鐵鏈鎖在潭底，將襁褓中的嬰兒與棺中女尸調換。
“寅時三刻！“
副人格突然尖嘯。姜雪璃的鎏金瞳孔迸射強光，黃金囚籠的欄桿應聲斷裂。她撕下尸體的假面按在自己臉上，潰爛的皮膚遇藥液重生，顯露出額間完整的北狄鳳翎紋。
“這才是你的真容。“蕭景珩的鋼鞭突然穿透自己胸膛，挖出血肉模糊的金珠，“用這把'誅心刃'殺了我，你就能拿回...“
驚雷劈裂地宮穹頂。姜雪璃握著匕首的手突然轉向，刃尖挑開他后背潰爛的刺青——潰爛處竟藏著完整的傳位詔書，玉璽印鑒正是棺中女尸的鳳凰圖騰。
第十九章火海量天
渾天儀的銅勺指向心宿時，姜雪璃的鳳翎紋滲出的血已浸透三重星軌。火舌舔舐著鎏金地磚，將刻滿祭司文的銅柱燒得赤紅，那些熔化的金液在地面蜿蜒成滄江流域圖，與她后背的刺青嚴絲合縫。
“王妃可知這火...“蕭景珩的鋼鞭纏住她腳踝扯離主樞，“燒的正是你當年沒帶走的嫁妝？“
姜雪璃反手將銀簪刺入他手腕，簪頭孔雀石裂開，掉出顆裹著火油的明珠。珠子墜入熔金的剎那，三百桶暗藏的火油從穹頂傾瀉，烈焰在兩人之間豎起一道火墻。
“王爺這聘禮倒是闊綽。“她撕開燒焦的袖擺，露出小臂內側的換臉藥方，“連滄江決堤的火油都舍得搬來當聘禮！“
火海中突然浮起青銅算盤。十八顆斷珠遇熱爆開，每顆珠芯都藏著截指骨，拼成完整的祭司殿密道圖。姜雪璃的鳳翎紋突然滲血，離魂癥讓瞳孔泛起鎏金色，她看見少年蕭景珩跪在火油桶前，將刻著“姜“字的玉牌投入烈焰。
“三年前你燒了祭司殿...“她踩著燒紅的銅柱躍向主樞，“就為藏住這副渾天儀？“
蕭景珩的鋼鞭絞碎飛來的火球。玄鐵輪椅在火海中解體，露出暗藏的機關弩，箭矢穿透濃煙釘入她肩胛：“王妃不妨猜猜，當年那場火里燒死了多少'姜雪璃'？“
血珠墜入渾天儀凹槽的瞬間，地宮四壁的星圖開始倒轉。姜雪璃扯出肩頭箭矢，蘸血在火墻上勾畫——潰爛的鳳翎紋遇熱顯形，竟與渾天儀的二十八宿咬合。烈焰突然化作龍形，纏繞著銅柱沖向穹頂。
“寅時三刻！“
她聽見副人格在腦中嘶吼。鎏金瞳孔迸射的光束擊碎七根銅鏈，懸在半空的青銅棺轟然落地。棺蓋被火浪掀開的剎那，姜雪璃看見自己穿著北狄嫁衣躺在其中，心口插著把鎏金匕首。
“這才是換臉的代價。“蕭景珩咳著黑血跌入火海，后背的刺青被燒得皮開肉綻，“用三百張臉皮養一張人蠱，王妃可還滿意？“
火墻突然崩塌。姜雪璃在熱浪中抓住青銅棺邊緣，指尖觸到棺底的機關暗格——里面藏著卷焦黃的圣旨，先帝的朱批被血浸透：“九皇子景珩，實為北狄巫女所出，當誅。“
渾天儀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主樞裂開的縫隙中升起黃金詔書。姜雪璃的銀簪刺破詔書火漆，玉璽印鑒竟是她鳳翎紋的拓印。火舌舔舐著明黃絹帛，顯出一行鎏金小字：“得雙生子真心淚者，可掌渾天儀。“
“現在該你選了...“蕭景珩的鋼鞭纏住她脖頸按向烈焰，“做弒君惡鬼，還是——“突然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與我共焚這腌臜江山！“
第二十章懸崖同歸
金蠶絲割裂云霧時，姜雪璃看清了崖底成堆的青銅棺。蕭景珩的鋼鞭纏住她腰肢，玄鐵輪椅在峭壁上擦出火星，十八顆南海明珠從算盤迸射而出，釘入巖縫的剎那竟顯出血色星圖。
“王妃這墜崖的姿勢...“他染血的唇擦過她耳垂，“倒比合巹禮時更動人。“
姜雪璃的銀簪刺入巖壁，嫁衣金線在風中繃成琴弦。離魂癥帶來的幻象中，她看見三百個自己從不同時空墜崖，每個鏡像的鎏金瞳孔都映著蕭景珩支離破碎的臉。
“王爺可知這金蠶絲...“她扯斷纏在腕間的絲線，“是用北狄巫女的發絲淬煉？“
驚雷劈斷古松。蕭景珩的輪椅突然解體，暗藏的機關弩射出淬毒短箭。姜雪璃旋身躲過，箭簇釘入巖壁顯出一行北狄文：“雙生子殉崖處，可啟渾天儀。“
“三年前你從這里跳下去...“蕭景珩突然咳出黑血，“換得這張臉重生，如今該還債了。“
狂風掀起她燒焦的袖擺，露出小臂內側的換臉契約。崖底突然傳來鐵鏈絞動聲，成群的青銅面具浮出云霧，每個內側都刻著“丙辰年霜降“的日期。
“寅時三刻！“
副人格尖嘯著占據意識。姜雪璃的鎏金瞳孔迸射強光，巖壁上的血色星圖突然倒轉。她扯住蕭景珩的衣襟躍向深淵，嫁衣金線在霧靄中劃出北斗軌跡。
“王妃這殉情的戲碼...“他在墜落中咬破她耳后朱砂痣，“本王陪你演到底！“
血珠墜入云霧的剎那，崖底升起冰晶祭壇。三百盞人皮燈籠映亮中央的同心鎖，鎖芯嵌著的明珠正是渾天儀缺失的紫微帝星。姜雪璃的后背撞上祭壇，鳳翎紋滲出的血凝成避火珠，在烈焰中劈出條生路。
“現在該你選了。“蕭景珩的鋼鞭絞碎同心鎖，鎏金瞳孔開始潰爛，“用你的命換天下...“突然將她的手按進自己胸膛，“還是與我共掌這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