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

兩顆金鈴被捏在若若手中，小胖手一手一個舉過頭頂，叮鈴鈴的響。

笑的見牙不見眼的，笑聲傳的老遠。

裴止坐在她身后，給她編小辮子，把一盒金鈴都系在她的發尾。

安樂郡主看見這一幕差點暈過去。

那金鈴是裴止滿月的時候她皇帝表哥送的，每一顆都是匠人使用特殊工藝打造、掐絲填縫、鑲嵌了各種珠寶玉石。

本意是讓他每年生辰的時候帶著，一年加一顆，卻沒想到裴止不喜歡這些叮叮當當的東西。

除了滿月的時候戴了一次掛在脖子上就再也沒戴過，才被她收進了私庫。

卻沒想到這東西都被他翻出來，給林家的小庶女用。

一轉頭，就看見那小丫頭脖子上戴著個和田暖玉項圈，那也是裴止的……

裴止知道來人了，但并不在意。

他沒拿他母親的，他拿的都是他自己的。

要是他拿他母親的，他爹肯定又要打翻醋壇子。

“若若，這是銀子，十兩銀錠，這是金子，這是銅錢、這是銀票。

金子最貴，一兩金十兩銀，但一兩銀可以換一千枚銅板，五枚銅板就可以買兩串糖葫蘆。

就是這小小的碎銀子，可以買一堆有哥哥這么高的糖葫蘆！”

小丫頭看著銀子聽得懵懵懂懂，但聽到糖葫蘆，還是很多糖葫蘆，一下就精神了。

兩手捧著一錠金子，若若想的是一大堆好吃的。

綠豆糕、糖葫蘆、肉夾饃、肘子肉、小餛飩……

開心了一中午，那錠金子被她小手捂著不松手，還留下了她的小牙印子。

“好了，該吃飯了。”

裴止看著自己的杰作滿意的笑了笑。

扎頭發用的是琉璃瑪瑙串的珠串、腰上戴著珍珠腰帶、月影紗裁出來一塊做的披帛也挎在手上。

聽見裴止的話，小小的人又低下頭看著大金錠。

但還是邁著小短腿，把那被咬出的小牙印的金錠放回摞起來的那堆里。

“金金、再見！”

小跑過來拉著裴止的手，但走出去的時候還是一步三回頭的。

顯然是不舍得，但又不肯拿走。

裴止拉著人離開私庫，眼中有些晦暗的神情，并沒有提出給小姑娘拿金錠玩。

“吃圓圓！吃肉肉！”

烏骨雞燉的軟爛，最嫩的部位被摘下來拌在飯里喂給小人兒。

景明看著那小人慢悠悠吃的著急，伸出手。

“公子，讓奴才來吧……”

還沒碰到人，就被裴止眼中的冷意嚇退，訕訕的縮回手。

景明嘆氣，他這位小主子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冷了，一個不高興就冷的嚇人，幸好他不經常不高興。

吃過飯，春暖花開的時候，裴止拿著一本書帶著人去院子里看花。

名貴的花許多，但裴止看著小丫頭只是輕輕撫摸，并不用力蹂躪，心里對這個小團子的喜愛又多了一分。

他的眼光向來是沒錯的！

“飛、蝶蝶！”

裴止坐在桌前品茶，中午若若吃的多，肚子一摸圓鼓鼓的，他總得讓人消食。

裴文越和安樂郡主過來對視一眼，看兒子完全沒有想要把人送回去的意思，迫不得已啟用下策。

安樂郡主走過去，只是還沒走到裴止面前就被他發現。

“母親。”

“止哥兒，你在看什么？”

“兵書。”

“……別太累著自己，你要不要看點話本子？或者娘帶你出去聽戲好不好？”

隨著話，安樂郡主坐在裴止的另一側，裴止低著頭，頭也不抬的回話。

“多謝母親，不過我還是想讀書。”

在安樂郡主的掩護下，裴文越已經十分接近了還在撲蝴蝶的小丫頭。

若若看見他還有點怕，她記得昨天他要打死小哥哥的事情。

只是裴文越長得好，不板著臉的時候還算親和。

怕被發現，還壓低了聲音。

“若若，伯伯帶你找你爹爹去好不好？你爹爹等著你回家呢。”

被這么一提醒，玩了一天的若若忽然想起來回家的事情。

她把這件事忘記了！

“若若、回家……”

看著小姑娘驚慌失措的表情，裴文越心里好像放了煙花。

他生的為什么不是女兒呢……

但沒多耽擱，趁裴止被分散了注意力，抱起小丫頭轉身就跑！

“哇啊——”

若若興奮的張開嘴，她爹是個書生，跑到沒有裴文越快。

裴止聽見聲音猛的回頭，轉頭就看見自己爹正抱著孩子狂奔的背影。

那雙本就空洞的雙眼驟然變冷。

安樂郡主的笑一下僵在臉上，她想說什么，但看著兒子完全沒有動作，臉上除了冰冷就只有平靜的樣子，一時間什么都說不出來。

“止哥兒，你聽娘說……”

裴止轉身直接離開，不疾不徐的，就是沒有回頭看一眼。

看著兒子冰冷的身影，安樂郡主忽然覺得喘不上氣。

這兩年在皇宮中她和兒子并不多見，她努力了幾個月才讓兒子理她。

她真的怕了，怕兒子再也不愿意跟她說話。

裴止回到屋里，他知道這件事不是母親出的主意，這種損招只有他那個不靠譜的爹能想出來。

……

裴文越飛奔而來，到林家落腳處外才停下，臉上的汗還不曾擦干。

正巧碰見林建文拜訪同窗歸來，只是從背后看那男子和懷中的小姑娘他不敢認。

那小姑娘頭上綁頭發的珠串都是瑪瑙翡翠，脖子上的項圈、腰上的腰帶、胳膊上的披帛只是粗略一看都知道價值不菲。

更別提叮叮當當的金鈴，那成色和工藝，絕不是凡品。

直到他看見了正面才敢認人。

“裴三爺？”

“林公子，若若實在討人喜歡，到這會兒送回來的有些遲了，抱歉。”

“裴三爺客氣了，能被老夫人看中，是小女的福氣。

只是她身上這些東西，小女實在是無福消受……”

裴文越額頭上的汗還沒擦干凈，他一路跑過來，生怕出岔子。

這會兒才發現她這滿身的東西，但他也猜到是自己兒子給戴上的。

但也不可能這會兒還讓人摘下來還回來。

“無妨，既然給了她那便是她的，也算是這一日她陪著我家小……我母親的報酬。”

林若瑾被林建文抱著，聽著兩個人的對話，雖然不能和小哥哥玩，也沒有好吃的糕糕和湯湯吃，但等回家就能見到娘了！

所以她完全沒有不開心。

林霜若聽見動靜出門，看見門外那英俊的伯伯，還有他懷里那渾身寶氣的小女兒。

只是仔細辨認之后才發現，那是她家的小庶女！

林霜若咬著牙，她都沒有這么多好東西！

不過她也不急，只要她和爹爹娘親還有祖母撒撒嬌，都不用等到回家，這些東西就會出現在她身上！

裴文越看著林霜若，年紀小但戾氣太重，林建文治家不嚴，但與他并無關系。

裴文越回到府中，他對著自己兒子有些發怵。

還不等他進門，老爺子怒吼的聲音就從院里傳出來。

“混賬！那是你的叔伯！你怎能說出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