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曉和雪繪白鳥并肩走在通往瑞穗院私立學園的熟悉小徑上。

微風拂過，帶來初夏特有的清爽氣息，卻吹不散小林曉心頭一絲若有若無的尷尬。

原因無他，他之前把琉璃大小姐的黑色長筒襪藏自己臥室里了。

說實話，他剛才特意折返回家一趟，就為了這事。

他也曾猶豫過，是否真的有必要特意回家一趟再折返過來，但要讓他揣著這玩意兒在學園里待上一整天……這份覺悟，他還真沒有。

“曉大人，”

身旁的白鳥忽然輕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

“那個……真的不需要我幫忙打掃房間嗎？”

小林曉側過頭，看到白鳥微微低著頭，眼神里帶著期盼。

他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不用了，我和詩織從小就習慣自己整理自己的房間?！?

“可是……”

白鳥似乎有些不甘心，聲音更低了些。

“我保證不會笨手笨腳弄壞東西的。琉璃大人……也一直對我的打掃技巧評價很高。”

小林曉心中暗道：恰恰相反。

他擔心的哪里是白鳥的家務水平不夠，反倒是怕她過于一絲不茍，萬一翻出些什么不該翻出來的東西，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里，他再次堅定地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堅持，白鳥眼中的光芒似乎黯淡了幾分，輕輕回了一聲“我知道了”。

便不再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邊，腳步輕得幾乎聽不見。

看著她這副略顯失落的樣子，小林曉不禁回想起了先前在特別指導室里，和雪繪琉璃之間的賭約。

——幫助白鳥找到所謂的“自我”。

白鳥的“沒有自我”，具體來說是怎么一回事呢？

顯然不是單純的不善言辭或者性格內向那種簡單的問題。

大致比較接近的答案或許是奴性思維吧，但可能也混有別的復雜因素。

而他需要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才能對癥下藥。

就在小林曉沉思之際，一股被人注視的感覺讓他瞬間開始隱秘地四處張望起來。

對視線保持高度敏感，是任何一個試圖在班級里當邊緣人物的人都會自然而然掌握的技能。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極力抹去自己在班級內的存在感。原因無他，避免被人叫去當苦力，或者不小心卷入小團體的紛爭中。

畢竟各種各樣的事情，要單獨費心思去應對總歸還是有那么些麻煩。

但要是他反過來把自己包裝成那種看上去不好溝通的麻煩人物的話，基本上就不太會有人來專門找他的麻煩。

雖然……他看了一眼身旁亦步亦趨的白鳥，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今天開始，恐怕自己大多數時候都會和白鳥黏在一起了。

如此一來，再怎么想要保持低調，也注定是癡人說夢。

不過問題倒也不是太大，他以往不想在學園內招惹麻煩，主要還是為了騰出時間去打工。

但現如今，琉璃大小姐愿意為白鳥出一個月五十萬日元的住宿費，而若是能解決白鳥所謂的“沒有自我”的問題，更是能從此以后不再受金錢所困。

想到這里，他感覺自己近期可以去以往打工的店里面都說一聲，然后辭職算了。

小林曉自然地順著感覺到視線的方向望去，視線越過馬路，定格在對面人行道上三個女生組成的小團體身上。

不過，即便他已經投去了目光，那三個女生也絲毫沒有回避的意思。

反而像是確認了目標一般，更加肆無忌憚地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竊竊私語起來，時不時還朝他這邊指指點點。

不過，這倒也正常。

隔著一條馬路的距離，還有來往車輛的噪音，但凡聽力還在正常人的范疇，就絕對不可能聽清她們具體在說些什么。

除非……他會唇語。

可惜，這種聽起來很酷炫、但實際生活中幾乎完全派不上用場的技能，他自然是不會的。

硬要說的話……他瞥了一眼身邊的白鳥。

總感覺她可能會。

“白鳥，”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會唇語嗎？”

白鳥眨了眨眼，似乎在回憶著什么，然后輕輕搖頭：

“在我最初接受的教育計劃里，似乎是有這項內容的。但是后來被取消了。”

她頓了頓，補充道：

“據琉璃大人所說，大概是不想讓我不小心知道一些不需要知道的秘密。”

“原來如此……”

感覺要深入思考的話又是些沉重的內容，他選擇將其忽視。

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人類“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想要”的劣根性作祟。

這一瞬間，他對“唇語”這項技能，忽然產生了一股顯而易見的、近乎渴望的情緒。

但渴望歸渴望，這畢竟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技能。

他再次看向馬路對面，那幾個女生的嘴唇依舊在快速地開合，形成各種各樣的口型，在他眼中卻和無意義的蠕動沒什么區別，一個字都解讀不出來——

本應如此才對。

毫無征兆的，系統機械般的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事件：唇語解讀，失敗】

【保底記數+1】

小林曉微微一愣。

原來還能這樣的嗎？

短暫的錯愕之后，小林曉立刻意識到了能讓他瞬間掌握唇語的方法。

他迅速對身旁的白鳥說道：

“白鳥，幫我個忙。等下我說開始，你就對著我，用我聽不到的聲音說話，隨便說什么都行，但每句話都盡量短一些?！?

白鳥顯然理解不了小林曉的意圖，臉上寫滿了困惑，但她并未多問，只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是，我知道了。”

然而，事情并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一帆風順地發展。

事實上，白鳥說的那些話，他竟然大致都能猜得出來。

白鳥再次無聲地動了動嘴唇。

大概是因為最近聽白鳥說過太多次，他一瞬間就辨認出，白鳥剛才說出的詞是“曉大人”。

結果保底次數累積不了。

但問題不大，加點隨機性就行。

他立刻抽出一本教材，翻開其中一頁遞給白鳥：

“挑這上面的詞語或者短句來念，還是不要發出聲音。”

白鳥的嘴唇開始無聲地翕動。

這下子他就確實猜不到白鳥在說些什么了。

【事件：唇語解讀，失敗】

【保底……】

【保底次數已達標，下一次同類型事件必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