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李巖的辦公室，將深褐色的實木辦公桌映出一層暖光。

李巖正低頭翻閱著昨天從內衣展會上帶回的資料，思考著如何將新項目與現有服裝業務結合。

“咚咚咚”

——三聲輕而有力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請進。”

李巖抬頭，看見秘書徐小雨推門而入。

她今天穿了一件淺灰色職業套裝，頭發利落地扎在腦后，手里拿著一個平板電腦。

“李總，前臺說有人找您。”

徐小雨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是一位女士，說是您的高中同學。”

李巖微微皺眉，他不記得今天有約見什么人。

“她說了名字嗎？”

“許夢。”徐小雨低頭看了眼平板，“她說您聽到名字就會想起來。”

“許夢？”

李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記憶深處浮現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高中時的校花，總是穿著整潔的校服，長發飄飄地從走廊經過，身后跟著一群男生愛慕的目光。

而那時的自己，不過是班級里最不起眼的存在，連和她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讓她上來吧。”

李巖整理了下襯衫領口，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幾分。

徐小雨點頭退出辦公室，輕輕帶上了門。

李巖站起身，走到窗前整理了一下思緒。

十年了，許夢為什么會突然出現？

不一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

“進來。”

門開了，一個身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約莫一米六五的身高，栗色的長發微卷披在肩上，臉上化著精致的淡妝。

李巖愣了一秒才確認這就是許夢。

與記憶中那個青澀的校花相比，眼前的女子多了幾分成熟的風韻，眼角有了細紋，但笑容依然明媚。

“李巖，好久不見。”

許夢的聲音比記憶中低沉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許夢？”

李巖繞過辦公桌迎上前，“真是……變化太大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許夢輕笑一聲，眼角彎成好看的弧度：“是變得更漂亮了，還是變丑了？”

李巖注意到她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撫過耳邊的碎發，無名指上沒有戒指。

“當然是更漂亮了。”他實話實說。

“你也變了，”許夢的目光掃過李巖的辦公室，最后落在他臉上，“高中那會兒你嘴巴可沒這么甜。”

“呵呵，咱們坐下說。”

李巖示意她坐在會客區的沙發上，自己則坐在對面。

許夢坐下時，裙擺微微上移，露出纖細的腳踝和一雙米色的高跟鞋。

“要喝點什么？咖啡還是茶？”

“茶就好，謝謝。”

許夢將手提包放在一旁，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姿態優雅。

李巖按下內線電話吩咐徐小雨準備茶水。

掛斷后，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許夢的目光在寬敞的辦公室里游移，最后停在墻上李巖與女兒的合影上。

“你女兒？真可愛。”許夢的聲音里帶著真誠的羨慕。

“嗯，今年四歲了。”李巖的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下來。

徐小雨敲門進來，端著一杯綠茶和一杯美式咖啡。

她將茶放在許夢面前時，兩人目光短暫相接，徐小雨的表情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放下咖啡后，她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

“你的秘書很漂亮。”許夢抿了一口茶，狀似隨意地說道。

李巖笑了笑沒有接話，轉而問道：“怎么突然想到來找我？”

許夢放下茶杯，手指在杯沿輕輕畫著圈。“前段時間同學聚會，你沒去，大家聊起你，都說你現在是大老板了。”

她停頓了一下，“我剛好……最近有些變動，就想來看看老同學。”

李巖注意到她說“有些變動”時，眼神閃爍了一下。

“什么變動？”

許夢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我被裁員了。公司業務調整，整個部門都被砍掉了。”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脆弱，“而且……我離婚了，現在一個人帶著女兒。”

李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他記憶中的許夢總是光彩照人，是班級里眾星捧月的存在，而此刻坐在他對面的女人。

盡管依然美麗，眼中卻藏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不安。

“抱歉聽到這些。”李巖真誠地說，“孩子多大了？”

“六歲，剛上小學。”許夢的嘴角揚起一個勉強的微笑，“很調皮，像她爸爸。”

兩人又聊了些高中的往事，許夢記性出奇地好，連李巖曾經在校報上發表過一篇小文章都記得。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不一樣，”她直視著李巖的眼睛，“安靜，但特別有想法。”

李巖感到一絲不自在，他不記得自己給許夢留下過什么印象。

那時的他幾乎是個透明人，而許夢則是男生們競相追逐的對象。

“沒想到十來年不見，你變化這么大。”許夢環顧四周，“開了這么多公司，成了大老板。”

“運氣好而已。”李巖謙虛道。

“不是運氣。”

許夢突然傾身向前，一縷發絲垂落在臉頰旁，“你一直很特別，只是大多數人沒發現而已。”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李巖不自覺地后仰了一點，與她拉開距離。

“你現在……有什么打算？”李巖將話題拉回現實。

許夢坐直身體，雙手緊握放在膝上：“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公司有沒有適合我的職位。”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這很冒昧，但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

“你之前做什么工作？”李巖問道。

“市場營銷，做了八年。”許夢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帶了簡歷……”

她匆忙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李巖。

李巖翻開簡歷，上面列著幾家知名公司的經歷，最近一份工作是某外資企業的市場部副經理。

平心而論，許夢的資歷確實不錯。

“我們確實在擴張市場團隊……”

李巖合上文件夾，思考著可能性。

公司最近在籌備新項目，確實需要人手，但……

“我知道突然這樣來找你很唐突。”許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如果你為難的話……”

“不，不是為難。”

李巖搖頭，“只是需要和人事部門溝通一下。你的資歷很好，應該沒問題。”

許夢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真的嗎？太謝謝你了！”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李巖突然意識到，這個曾經讓他仰望的女孩，如今卻在向他求助。

一種復雜的情緒在胸中升騰——有同情，有唏噓，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滿足感。

“不過，”李巖斟酌著詞句，“可能需要從基礎崗位做起，畢竟你對我們的業務還不熟悉。”

“沒關系，我可以從頭學起。”許夢急切地點頭，“我學習能力很強的。”

談話間，李巖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林小柔發來的消息，問他中午要不要回家吃飯。

李巖回復說中午有工作安排，晚上一定早點回去。

“女朋友？”許夢瞥了一眼他的手機，語氣輕松地問道。

“不是！”

兩人又聊了些細節，約定下周讓許夢來公司正式面試。

臨走時，許夢突然伸手輕輕握住了李巖的手腕。

“李巖，謝謝你。”

她的聲音輕柔，指尖的溫度透過襯衫布料傳來，“你不知道這對我意味著什么。”

李巖禮貌地點頭，不著痕跡地抽回手：“老同學嘛，應該的。”

送許夢到電梯口時，她突然轉身：“對了，我們加個微信吧，方便聯系。”

李巖猶豫了一秒，還是拿出手機掃了她的二維碼。

電梯門關上前，許夢對他眨了眨眼：“高中時我就知道，你會有出息的。”

回到辦公室，李巖站在窗前，望著樓下許夢走出大樓的纖細身影。

她站在路邊攔出租車時，風吹起她的裙擺和長發，陽光下宛如一幅畫。

李巖想起高中時代，自己曾多少次這樣遠遠地望著她的背影。

如今時過境遷，兩人的位置竟完全調換。

他搖搖頭，試圖甩開這些紛亂的思緒。

辦公桌上，許夢的簡歷靜靜躺著。

李巖翻開第一頁，照片上的她笑容自信而明媚，與剛才那個帶著脆弱求助的女人判若兩人。

他拿起內線電話：“徐秘書，麻煩你聯系一下人事部張經理，就說我有個朋友要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