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臥室，李巖睜開眼，看了眼床頭的鬧鐘——七點十五分。

他輕手輕腳地起床，生怕吵醒隔壁房間還在熟睡的女兒丫丫。

洗漱完畢，李巖站在衣柜前猶豫片刻，最終選了一件深藍色休閑西裝和白色襯衫，既不會太正式，又適合參加商業展會。

他對著鏡子整理領口時，聽到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

林小柔已經起來了，正在廚房準備早餐。

她穿著淺粉色的家居服，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露出白皙的后頸。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微笑。

“起這么早？”林小柔的聲音帶著晨起特有的柔軟，“我煮了粥，馬上就好。”

李巖走到餐桌旁坐下，“今天約了人參加一個展會，得早點出門。”

他頓了頓，“丫丫就麻煩你照顧了。”

林小柔盛粥的手微微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嗯，我們約好了去動物園。”

她將熱氣騰騰的皮蛋瘦肉粥放在李巖面前，“是工作上的事？”

“嗯，準備開個內衣店，今天去行業展會看看。”

李巖低頭喝了一口粥，溫度剛好，米粒熬得軟爛卻不失嚼勁，是他喜歡的口感。

林小柔在他對面坐下，雙手捧著茶杯，“內衣行業？”

她的聲音里有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是跟誰去……林美琪么？”

李巖抬頭，對上林小柔探究的目光。

她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現出一種透明的琥珀色，李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對，林美琪以前做過內衣設計，對行業很了解。”李巖解釋道，不知為何感到一絲心虛，“就是帶我去認認門路，了解一下市場。”

林小柔輕輕“嗯”了一聲，低頭喝茶，不再多問。

但李巖注意到她的指尖在杯沿上輕輕敲擊，這是她不安時的小動作。

“丫丫的畫我貼在她房間墻上了。”

李巖轉移話題，想起女兒昨天那幅歪歪扭扭的“我愛爸爸”蠟筆畫，“她畫得越來越好了。”

提到丫丫，林小柔的表情立刻柔和下來，“她可寶貝那幅畫了，昨晚睡前還問我爸爸喜不喜歡。”

她頓了頓，“你今天晚上回來吃飯嗎？”

李巖看了眼手表，“應該不回來吃了，展會結束后可能還要談些事情。”

“好。”林小柔站起身收拾碗筷，“那我給你留點宵夜，你回來要是餓了可以熱著吃。”

李巖想說不用麻煩，但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最終只是輕聲道了句“謝謝”。

八點三十分，李巖的車停在了城市會展中心門口。

他剛下車，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喊他的名字。

“李總！這邊！”

林美琪站在會展中心入口處，朝他揮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米色西裝外套。

內搭酒紅色絲質襯衫，下身是同色系的鉛筆裙，整個人看起來既專業又不失女性魅力。

她的長發挽成一個精致的發髻，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部。

“等很久了？”李巖走過去問道。

林美琪搖搖頭，嘴角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剛到不久。”

她遞給李巖一張參觀證，“我提前預約好了，今天有幾個大品牌的新品發布會，還有行業論壇。”

李巖接過參觀證掛在脖子上，“今天全靠你帶路了，我對這個行業一竅不通。”

“包在我身上。”

林美琪俏皮地眨眨眼，“保證一天下來，讓你從外行變專家。”

會展中心內人頭攢動，各個品牌的展臺設計得各具特色。

林美琪輕車熟路地帶著李巖穿梭其中，不時停下來為他講解。

“看這個品牌，”她指著一個以淡藍色為主調的展臺，“他們主打無鋼圈舒適內衣，去年市場份額增長了30%。現代女性越來越注重舒適度而非單純的塑形效果。”

李巖認真聽著，注意到林美琪講解時眼睛閃閃發亮。

專業術語信手拈來，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愛開玩笑的活潑女孩。

“這款采用了最新的3D立體剪裁技術，”林美琪拿起一件淺灰色的文胸向李巖展示，“你看它的肩帶設計，既不會滑落又能分散壓力。”

她的手指輕輕劃過文胸的邊緣，“面料是進口的莫代爾纖維，透氣性是普通棉質的五倍。”

李巖湊近觀察，無意間聞到林美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是清晨的柑橘混合著若有若無的花香，不濃烈卻令人印象深刻。

“你對這些真的很了解。”李巖由衷贊嘆。

林美琪的笑容里帶著一絲驕傲，“畢竟做了五年設計。內衣看似簡單，其實要考慮人體工學、面料科學、時尚趨勢……”

她突然壓低聲音，“告訴你個行業秘密，很多所謂的高端品牌，實際成本不到售價的20%。”

李巖挑眉，“這么高的利潤？”

“品牌溢價嘛。”

林美琪聳聳肩，“所以我們如果要做，可以走性價比路線，質量不輸大牌，價格只有一半，直播帶貨最適合這種模式了。”

中午時分，兩人在會展中心的餐廳簡單用餐。

林美琪一邊吃沙拉一邊在平板上整理上午收集的資料。

“我按價格帶和功能分類做了個表格，”她把平板轉向李巖，“你看，300-500元這個區間競爭最小，而且正好是我們的目標客群能接受的價格。”

李巖看著屏幕上條理清晰的數據分析，不禁對林美琪刮目相看。

她工作時的專注與平日里的活潑判若兩人，這種反差讓他感到意外又有趣。

“下午有個行業論壇，”林美琪喝了口水，“幾位供應鏈大佬會分享最新面料技術和生產工藝，要去聽聽嗎？”

“當然。”李巖點頭，“對了，之后你能和王麗對接一下嗎？她負責這個項目的線下部分。”

林美琪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笑容，“沒問題，我會把今天收集的資料都整理好發給她。”

她頓了頓，“王店長……人怎么樣？好相處嗎？”

李巖敏銳地捕捉到她語氣中的試探，“王麗能力很強，做事雷厲風行，你們應該會合作愉快。”

林美琪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多問。

下午的論壇結束后，已是傍晚五點。

李巖和林美琪并肩走出會場，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

“今天收獲太大了，”李巖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比我想象的復雜得多。”

林美琪笑著看他，“怎么樣，李總還覺得內衣只是幾塊布拼在一起嗎？”

“再也不敢小看這個行業了。”李巖舉手做投降狀，“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你吃晚飯吧。”

林美琪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那我可不客氣了。”

她掏出手機，“我知道附近有家很棒的意大利餐廳，主廚是從米蘭回來的。”

半小時后，兩人坐在一家裝潢典雅的餐廳里。

柔和的燈光，低回的爵士樂，每張桌子上都擺著新鮮的玫瑰花，氛圍浪漫而私密。

“這家店的提拉米蘇是全城最好吃的，”林美琪翻著菜單，興奮得像個小女孩，“待會你一定要嘗嘗。”

她今天似乎格外開心，眼睛比平時更亮，說話時手勢也比平時多。

李巖注意到她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閃著細膩的光澤。

“要喝酒嗎？”服務員來點單時，林美琪問道，“他們家的紅酒單很不錯。”

李巖本想拒絕，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點了點頭，“你點吧，我不太懂紅酒。”

林美琪熟練地點了一瓶2015年的巴羅洛，向李巖解釋這款酒的單寧如何柔和，果香如何豐富。

酒上來后，她輕輕晃動酒杯，深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流轉，映照在她精致的臉龐上。

“敬我們的新項目，”她舉起酒杯，“祝它成為下一個爆款。”

玻璃杯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巖小啜一口，酒液滑過舌尖，確實如林美琪所說，醇厚而不澀口。

前菜上來后，兩人的話題從工作漸漸轉向更私人的領域。林

美琪講起她在米蘭留學的經歷，如何因為語言不通鬧笑話，如何在異國他鄉想家到哭。

“那時候最想念的就是媽媽做的紅燒肉，”她笑著說，眼角微微濕潤，“現在想想，那段經歷雖然辛苦，但讓我成長了很多。”

李巖發現自己越來越享受聽她說話。

林美琪講故事很有感染力，表情生動，手勢優雅，說到有趣處會不自覺地歪頭，露出頸側一顆小小的痣。

主菜上來時，酒瓶已經空了一半。

林美琪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在餐廳暖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嬌艷。

“還記得嗎，”她突然壓低聲音，眼神變得柔和，“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你的服裝店。”

林美琪用叉子輕輕戳著盤中的意大利面，“當時以為你就是個服裝店店主，可沒想到，才大半年時間，你的生意就做這么大了，白手起家能做到這份上，絕對是獨一份。”

李巖感到一絲不自在，林美琪的目光太過直接，里面包含的情感讓他不知如何回應。

“沒那么夸張，”他輕咳一聲，“只是運氣好而已。”

林美琪搖搖頭，“不是運氣，是能力。”

她舉起酒杯，“敬你，李總。”

兩人又喝了幾杯，話題越來越隨意。

林美琪說起她的前男友，一個控制欲極強的律師；

李巖則分享了創業初期的艱難時光。

不知不覺中，窗外早已華燈初上，餐廳里的客人也漸漸稀少。

“我們該走了，”李巖看了眼手表，已經快十一點，“明天還要上班。”

林美琪點點頭，但當她站起來時，明顯晃了一下。

李巖趕緊扶住她的手臂，“你喝多了。”

“才沒有，”林美琪嘟囔著，卻順勢靠在他肩上，“只是有點暈……”

她的發絲擦過李巖的臉頰，帶著淡淡的香氣。

李巖能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柔軟而溫暖。

結賬后，李巖半扶半抱地把林美琪帶出餐廳。

夜風拂過，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冷嗎？”李巖問。

林美琪搖搖頭，但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李巖的西裝袖口。

李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車內空間狹小，林美琪幾乎整個人都靠在李巖身上。

她的頭枕著他的肩膀，呼吸均勻而溫熱。

車子行駛在夜色中，窗外的霓虹燈在她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李巖盡量坐直身體，避免過多接觸，但每當車子轉彎，她就會不自覺地滑向他。

“李巖……”林美琪突然輕聲喚他的名字。

“嗯？”

“你……喜歡我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夢囈。

李巖身體一僵，不知如何回答。

正當他猶豫時，發現林美琪的呼吸已經變得綿長——她睡著了。

出租車在林美琪公寓樓下停下。李巖輕輕搖醒她，“到了。”

林美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看窗外，“哦……”

她試圖自己下車，但腳步虛浮，差點摔倒。

李巖趕緊扶住她，對司機說了聲稍等，然后半摟著林美琪走向公寓大門。

“鑰匙呢？”他在她包里翻找。

林美琪靠在他胸前，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什么。

李巖終于找到鑰匙，費了一番功夫才打開門，扶她進入電梯。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林美琪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站直身體，整理了下頭發，但臉頰仍然緋紅，眼神迷離。

“對不起……”她小聲說，“我平時酒量沒這么差的。”

李巖搖搖頭，“是我不好，不該讓你喝那么多。”

電梯停在15樓。李巖扶著林美琪走到她家門口，幫她打開門。

“需要我……幫你倒杯水什么的嗎？”他站在門口猶豫著。

林美琪搖搖頭，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領帶，將他拉近。

兩人的臉幾乎貼在一起，李巖能聞到她呼吸中的酒香。

“留下來……”她輕聲說，眼神迷離。

李巖感到一陣燥熱，但腦海中突然閃過林小柔早上為他盛粥的畫面。

他輕輕拉開林美琪的手，“你喝多了，好好休息吧。”

林美琪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但她很快擠出一個笑容，“嗯……謝謝你送我回來。”

她頓了頓，“今天……很開心。”

李巖點點頭，“我也是。改天再聊項目的事。”

關上門后，李巖長舒一口氣，感到一種莫名的解脫與失落交織的復雜情緒。

電梯下行的過程中，他整理著凌亂的領帶，試圖也整理自己同樣凌亂的思緒。

回到家中已是午夜。

客廳里只亮著一盞小夜燈，餐桌上放著蓋了保鮮膜的夜宵。

李巖輕手輕腳地走向丫丫的房間，推開門縫看了一眼。

女兒睡得正香，懷里抱著那只已經有些舊的兔子玩偶。

主臥的門虛掩著，李巖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

林小柔側臥在床上，呼吸均勻。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勾勒出她柔和的輪廓。

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和兩片解酒藥，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