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十七分，李巖推開家門時，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三度。

這是他與林小柔之間不成文的約定——晚歸時要盡量減少聲響，以免吵醒熟睡的女兒丫丫。

門縫里漏出一線暖黃色的燈光，在地板上投下細長的光影。

李巖的動作頓了一下。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的呼吸不自覺地放緩。

林小柔蜷縮在客廳的布藝沙發上，像只慵懶的貓。

她穿著那件領口有些松垮的米色家居服，鎖骨處的肌膚在落地燈的照射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一本翻開的《幼兒心理學》攤在她腿上，而她的頭已經歪向一側，散落的發絲隨著均勻的呼吸輕輕顫動。

李巖輕手輕腳地關上門。

茶幾上放著一碗蓋著保鮮膜的皮蛋瘦肉粥，旁邊配了一小碟腌蘿卜，都是他喜歡的宵夜。

“還沒睡？”

李巖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林小柔猛地驚醒，書從膝蓋上滑落到地毯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在看到李巖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像是驚喜，又像是慌亂，最后定格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上。

“你回來了?！?

她迅速坐直身體，攏了攏散亂的頭發，這個動作讓她寬松的衣領又下滑了幾分，“丫丫非要等你，哄了好久才睡著?！?

李巖松開領帶，喉結滾動了一下：“不是讓你別等我的嗎？”

他的視線從她領口移開，落在她光潔的腳踝上——她沒穿襪子，腳趾甲上涂著淡粉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幾乎透明。

“丫丫不肯睡，我也睡不著?！?

林小柔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家居服下擺隨著動作向上滑去，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

李巖的目光在那抹白皙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強迫自己移開。

“餓了吧？我去把粥熱一下。”

林小柔已經端起碗走向廚房，背影在寬松的家居服下依然能看出優美的曲線。

“不用麻煩了，我隨便吃點就行?！?

李巖解開袖扣，跟著走進廚房。

微波爐的藍光映在林小柔的側臉上，勾勒出她小巧的鼻尖和飽滿的唇線。

林小柔按下微波爐的啟動鍵，轉頭對他笑了笑，“你先去換衣服吧，馬上就好?！?

微波爐運轉的嗡嗡聲填滿了廚房的寂靜。

李巖站在原地，聞到她發絲間飄來的洗發水香氣——是丫丫最喜歡的那款草莓味。

自從那晚之后，他們之間仿佛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像隔了千山萬水。

林小柔表現得太過自然，自然到讓他懷疑那晚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夢。

走向臥室時，李巖注意到走廊的壁燈被調到了最暗的檔位——足夠照亮又不刺眼，這是林小柔的細心。

換好家居服回到餐廳時，林小柔已經把熱好的粥放在桌上，旁邊還配了一小碗紫菜湯。

李巖舀了一勺粥送入口中，溫度剛好，咸淡適中，米粒熬得軟爛卻不失嚼勁。

十分鐘后，李巖放下筷子，注意到林小柔眼下淡淡的青色，“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林小柔下意識摸了摸眼睛：“有嗎？”

“對了，”她突然站起身，打破了這微妙的氛圍，“我剛給你放了洗澡水，現在溫度應該剛剛好。”

李巖抬頭看她：“你不用這樣…”

“哪樣？”

林小柔歪著頭反問，表情無辜得讓李巖說不出后面的話。

“…謝謝。”他最終只是這樣說道。

浴室里水汽氤氳，浴缸邊緣搭著一條干凈的灰色毛巾，旁邊的小凳子上整齊地疊放著換洗衣物——一件深藍色睡袍和一條黑色平角內褲。

李巖伸手試了試水溫，剛好是他喜歡的偏熱溫度。

他脫掉衣服，將自己浸入水中，溫熱的水流瞬間包裹住他疲憊的身體，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半小時后，李巖穿著睡袍走出浴室，發梢還滴著水。

客廳里，林小柔正在收拾餐桌，聽到聲音轉過頭來。

“洗好了？”她問道，目光在他滴水的頭發上停留了一秒，“怎么不擦干？會感冒的。”

沒等李巖回答，她已經走進浴室，拿出一條干毛巾遞給他。

“低頭。”

李巖愣了一下，還是順從地低下頭。

林小柔踮起腳尖，用毛巾輕輕包裹住他的頭發，動作輕柔地擦拭著。

她的指尖偶爾擦過他的耳廓，帶來一陣微妙的觸電感。

“我自己來就行。”

李巖伸手想接過毛巾，卻不小心握住了林小柔的手腕。

兩人同時僵住了。

林小柔的皮膚很涼，手腕纖細得仿佛他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李巖能感覺到她的脈搏在他掌心下快速跳動，一下一下，像受驚的小鳥。

“你…這段時間很累吧？”

林小柔率先打破沉默，抽回手，聲音有些不穩，“要不要我幫你按按？”

“嗯，好?！?

李巖點點頭，轉過身去。

林小柔的手直接貼上了他的后頸。

她的掌心溫熱，指腹帶著薄繭，沿著他的脊椎緩緩下移。

“你這里特別僵硬。”

她小聲說，呼吸噴在他的耳后，激起一片細小的戰栗，“平時坐太久了吧？”

李巖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手指在他背上舞蹈。

疼痛與舒適交織，一種奇異的放松感逐漸蔓延至全身。

林小柔的手似乎有魔力，能將他連日來的疲憊一點點揉散。

“李巖?！?

林小柔突然叫他的名字，聲音很輕，“那天的事…你真的后悔嗎？”

李巖的身體僵住了。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過身，面對著她。

林小柔跪坐在地毯上，仰著臉看他，眼睛里盛滿了復雜的情緒——期待、害怕、猶豫，還有一絲李巖讀不懂的東西。

“我不后悔?！?

他最終說道，聲音低沉而堅定，“但我擔心你后悔?！?

林小柔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微微搖頭：“我說過的，我是自愿的?！?

“那為什么這幾天…”

李巖伸手，輕輕拂開她臉頰旁的一縷頭發，“為什么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林小柔垂下眼睛，長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誠實地說，“我怕你覺得我…別有用心。”

李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俯身，額頭抵住她的?！吧倒?。”

這個距離，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能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因為緊張而輕咬的下唇。

李巖緩緩靠近，林小柔輕輕閉上了雙眼。

————

次日清晨，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

李巖睜開眼睛，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

他拿起水杯，注意到下面壓著一張便簽：「送丫丫去幼兒園了，早餐在保溫箱里。小柔」

字跡工整清秀，就像她的人一樣不張揚卻令人舒適。

巖創影業的辦公大樓沐浴在晨光中。

李巖剛走進大堂，就聽到一個甜膩的聲音：“李總！早上好！”

林美琪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向他走來，淡粉色的吊帶裙在晨光中幾乎透明。

李巖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有事？”

“當然有啦！”

林美琪湊近，身上的香水味濃得嗆人，“我聽說趙儷穎確定要來客串？那能不能…”

她眨了眨眼，“你也客串一個角色？以你的顏值和影響力，肯定能帶火整部??！”

李巖挑眉：“我？”

“對啊！”

林美琪興奮地拍手，“您演個霸道總裁什么的，本色出演！觀眾肯定愛看！”

電梯“?！钡囊宦暤竭_一樓。

李巖邁步走進去，林美琪像條靈活的魚一樣擠了進來，幾乎貼在他身上。

“考慮一下嘛～”她拖長音調，“我們可以演對手戲，多有意思！”

電梯鏡面映出李巖略顯疲憊的臉和林美琪刻意擺出的嫵媚表情。

他突然想起昨晚林小柔為他按摩時那認真的神情，沒有矯揉造作，只有純粹的關心。

“好吧，”李巖在電梯到達時說道，“但戲份不能太多。”

林美琪歡呼一聲，差點撲到他身上：“李總最好了！”

她的聲音在辦公區回蕩，引來不少員工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