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師方才說，畫符如觀道。”

姜臨聲音平穩，手腕翻轉間，那些靈紋竟如無形絲線牽引，在他的手下重組。

“學生雖然記不得靈紋順序，卻瞧見孫師拆解天地規則，把靈紋以模塊的方式排列。”

楚墨的引雷符繪制到了100道靈紋，聞言猛地抬起頭，手中的上品靈筆，險些被他折斷。

模塊！！！

‘模塊？’

‘繪符也能模塊化？聞所未聞。’

‘短短一張符的時間，他竟然能看出這種門道？’

這兩個字如同黃鐘大呂，瞬間把他腦海里的一切想法，都震的稀碎。

楚墨仿佛一瞬間，腦海里明悟了許多東西，但又始終差了一絲。

他怎么也回憶不起來，孫真人到底是如何架構模塊，以及如何調度模塊。

于是他停下了筆，定定的看著姜臨行動。

孫懷勛聽到姜臨的描述，不語，只是把目光投了過來。

開玩笑，雖然他的確使用了模塊化來繪制符箓……

可姜臨一個練氣五層的小家伙，看一眼就能明悟了？

那他在整個第九星域混跡這么多年，那么多觀摩過他繪制符箓的人，又當做何評價？

不過，既然他能看出自己繪制符箓的手段，至少說明在眼力上，他的確比楚墨要強上一籌。

可造之材啊！

且先看看他既然明悟了手段，又能否施展出來！

……

姜臨并不清楚身邊這兩人的想法。

老實說，若不是【墨螭之淚】在懷里，他也沒有想到，孫懷勛給他們兩個練氣士演示，竟然玩的這么高端。

等到他親自繪制的時候，才意識到，看明白模塊化，和使用模塊化制符，完全是兩個難度！

不過還好，他懷里的【墨螭之淚】，會給他額外的加持。

靈力涌動，沾上朱砂。

姜臨很快就勾勒出一個區域的靈紋。

眼見姜臨一味的提筆下筆。

孫懷勛將近兩百年的生涯，都難以遮掩他心中的震動。

‘真叫他看明白，學明白了？’

他步入符道百余年，從未見過有如此天分的少年——只是看自己繪制了一番，就學會了模塊化制符，并且能夠無師自通，畫出一道嶄新的符箓來！

雖然只有108道靈紋，是最基礎的符箓！

這也太哈人了！

難道說自己就要蹬腿，已經見到鬼了嗎！

孫懷勛的確沒有收徒的打算，可這一瞬間，他見到姜臨的才干，甚至卑鄙的生出一種念頭——他想要在這個天才的身上，率先刻下屬于他自己的印記！

乃至于將來無論姜臨走到哪里，拜師學藝之時，別人總是會因為姜臨的天賦，屢屢的提到他孫懷勛的名號！

“呼……”

‘老了老了，還是給自己留點體面。’

孫懷勛壓下了眼底的熾熱，心中隱隱做出了一個決定。

……

楚墨的引雷符徹底停滯在第一百道靈紋，他驚恐地看著姜臨符紙上的靈紋，如同拼圖般飛速組合。

那些他還未能看懂的“模塊”，竟然已經形成了巧妙的組裝，產生了靈力的共鳴！

空氣中竟然真的有微弱的雷鳴之聲回蕩！

當最后的一道靈紋被裝配進去之后，姜臨繪制的這道引雷符閃過了一抹雷光，顯然是已經完成了！

“不可能！”

楚墨踉蹌后退，就連手中的靈筆都“啪嗒”落在地上。

‘我的悟性，明明比他的數值更高！’

‘我的符箓之道啟蒙，明明比他更早！’

‘可為什么！為什么！’

‘我連這模塊，看都看不懂，他竟然能夠直接繪制出來！’

孫懷勛此時卻開心大笑，甚至眼角都泛起了一絲激動地淚花。

他自詡閱人不淺，可從未見識過這般驚才絕艷之輩！

“好！好！好！”

他連連撫掌，“姜臨啊，盡管我對你有所高估，但此時此刻，你還是讓我大吃一驚，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姜臨躬身行禮，懷中的墨螭之淚微微發燙，似乎在為他的成就歡呼。

但他心里清楚，這并不是自己的能力，臉上不敢有絲毫的得意，“學生也不過是大膽一試。”

孫懷勛先是抬手制止了楚墨的失態，然后似乎有些不舍，從懷里取出了一封羊皮古卷。

“此乃我多年前偶然得到的一封殘卷，《千機解密》，我也是從它里面，悟出了模塊化制符的要點，算不得多么珍貴，今日就贈與你了。”

“你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悟性，實在是天才神授，我這把老骨頭，也很難舔著臉，說教授你什么道法。”

楚墨聽聞這話猛地抬起頭，看著姜臨平靜的側臉，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他雖然嘴上說著，自己不是什么不世出的天才。

可小小的藍星，在他眼里，應該沒有能夠比肩他的人物！

他們楚家，是藍星的無冕之王。

楚家老祖宗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點評過，說他平平無奇，應該把心思放在修為上。

可是他不甘心，畢竟他先天悟性就有足足十點！

修仙四藝，無論哪一門，他都應該算是領先了半步。

況且，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更是花費錢財，購買了許多靈丹寶藥，為他的悟性添磚加瓦。

如今他的悟性，可是足足有著33點！

他還不是筑基！

然而短短的一日，從面對孫真人時對姜臨的不在乎，到孫真人把自己珍視的物件送給姜臨……

‘罷了，罷了。’

楚墨自嘲的笑了笑。

笑容里滿是苦澀與釋然。

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十多年在修仙四藝上的執著，在姜臨的天賦面前，都化作了一片虛無。

老祖宗歷經大幾百年沉淀的眼光，早已看透了他的局限，可年少氣盛的自己，卻偏偏固執的想要證明什么。

如今想來，不過是徒增笑柄。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的迷茫與不甘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既然選擇相信老祖宗的判斷，那就不該再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修仙四藝，對他而言，不過是敲開仙大之門的磚石，跨過門檻后，便無需過多留戀。

老祖宗說自己要猛攻修為——那么自己在進入那個副本之后，就得全力筑基了。

不過，既然自己做出了決斷，也見識到了真正的天才，那么交好姜臨，也是一件絕對不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