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六點五十，林遠已經坐在酒店餐廳，面前放著一杯黑咖啡和一份三明治。

他翻開劇本，重新審視白琉璃與蘇桃的對手戲。

這些場景情感層次豐富，對年輕演員來說確實是個挑戰。

“林遠哥！”李蘭笛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她今天和昨天一樣的裝扮，但扎著馬尾的長發已經變成了短發。

“角色需要。”李蘭笛解釋了一句，同時笑問道：“你這么早就來了？”

“剛坐下不久。”林遠合上劇本，“要吃什么？我去幫你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李蘭笛連忙擺手，小跑著去取餐。

林遠看著她雀躍的背影，不禁微笑。

這個女孩的活力有種感染力，讓人不自覺地心情變好。

否則，也無法在若干年后完美詮釋出“癲劇”——《濾鏡》里的“羊駝女友”蘇橙橙。

李蘭笛很快端著餐盤回來，上面堆滿了水果和酸奶。

“我媽媽說演員要注意保持身材，”她不好意思地解釋，“所以我一般不吃太多碳水。”

“明智的選擇，”林遠點點頭，“不過偶爾放縱一下也沒關系。”

兩人邊吃邊聊，李蘭笛提出了幾個關于角色情緒轉變的問題，林遠一一解答，還分享了自己在《擇天記》中的表演經驗。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接近八點。

“我們該去化妝間了，”林遠看了眼手表，“第一天可不能遲到。”

化妝過程比預想的要漫長。

白琉璃的造型需要戴長假發，化妝師還要在他臉上畫出那種“非人”的蒼白感。

李蘭笛的妝容相對簡單，但她需要反復調整發型以達到導演要求的“清純中帶著堅韌”的效果。

“頭再低一點。”攝影師指揮著，“對，就是這樣，保持住……林遠，你的眼神再冷一些，想象你在看著一個微不足道的凡人。”

林遠調整姿勢，讓白色長袍自然垂落。

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放空，仿佛真的變成了那個活了千年的半妖。

“完美！”攝影師連續按下快門，“這個感覺太對了！”

拍攝持續了整個上午。

結束時，林遠感覺脖子僵硬，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讓他的肌肉酸痛不已。

李蘭笛看起來更慘，她的高難度pose讓腰背承受了很大壓力。

“你還好嗎？”林遠遞給她一瓶水。

“沒事，”李蘭笛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累。林遠哥，你真是太厲害了，站那么久都不動一下。”

“習慣就好。”林遠活動著肩膀，“下午還有你的單人照要拍吧？堅持住。”

“我都餓了。”李蘭笛摸了摸肚子，像是似有所感，肚子回應似的發出了回應的叫聲。

林遠看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當即微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走吧，去吃午飯。”

劇組提供的午餐，林遠拿了一份便打算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剛走到酒店大堂，一個場務急匆匆地跑過來。

“林老師！”場務氣喘吁吁地說：“酒店門口有個女生找你，說是你的……經紀人？”

“經紀人？”林遠皺眉。

他沒有正式簽約經紀人，誰會自稱是他的……

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復雜起來。

“她長什么樣？”林遠問道，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二十出頭吧，挺漂亮的，穿一條波點裙，說是從上海戲劇學院過來的。”

林遠深吸一口氣。

田熙薇。

她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我去看看。”他對場務說：“謝謝通知。”

走出酒店旋轉門，八月的熱浪撲面而來。

林遠瞇起眼睛，在刺目的陽光下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林遠！”

清脆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他轉頭，看到田熙薇站在噴泉旁邊沖他揮手，笑容燦爛得像是夏日里最耀眼的那道光。

“你怎么來了？”林遠走過去，聲音里混合著驚訝和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

“驚喜嗎？”田熙薇蹦跳著靠近，“我可是你的經紀人，當然要來看看我的藝人工作得怎么樣啊！”

“我什么時候正式任命你當經紀人了？”林遠挑眉，但嘴角已經不自覺地上揚。

“就在你默許的時候！”田熙薇理直氣壯地說，然后湊近壓低聲音，“其實我是來這里參加一個話劇比賽的，聽說你在這里拍戲，就順道來看看。”

“順道？”林遠看了看她腳邊的大行李箱，“帶著全部家當順道？”

田熙薇吐了吐舌頭：“被你看穿了。其實比賽后天開始，我想著提前來……”她突然頓住，目光越過林遠的肩膀，“那是你同事嗎？她看起來好像很驚訝。”

林遠回頭，看到李蘭笛站在酒店門口，手里拿著兩瓶冰水，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

“啊，是的。”林遠招手示意李蘭笛過來，“這是李蘭笛，在劇里演蘇桃。蘭笛，這是田熙薇，我的……朋友。”

“女朋友？”李蘭笛小聲問道，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不是！”田熙薇和林遠異口同聲地回答，然后尷尬地對視一眼。

“我是他經紀人，”田熙薇挺起胸膛，驕傲地宣布，“雖然目前還是實習階段。”

李蘭笛看起來更困惑了：“可是林遠哥不是沒有簽公司嗎？”

“所以才需要我這樣的獨立經紀人啊！”田熙薇自來熟地挽住李蘭笛的手臂，“走，我們進去聊，外面太熱了。”

林遠看著兩個女孩走向酒店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拉起田熙薇的行李箱跟上。

他剛走進大堂，就看到古力那扎從電梯里走出來，目光落在田熙薇和李蘭笛身上，然后轉向他，眼中滿是詢問。

“那扎，”林遠硬著頭皮打招呼，“這是田熙薇，我的……”

“經紀人！”田熙薇松開李蘭笛，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古力那扎面前，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田熙薇，上戲的學生，同時也是林遠的經紀人。你一定是他常提起的古力那扎吧？”

古力那扎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禮貌地握住田熙薇的手：“你好。我不知道林遠有經紀人。”

“新鮮出爐的！”田熙薇笑容燦爛，“我還在實習期，不過很快就會轉正的，對吧林遠？”

三雙眼睛同時看向林遠，等待他的回應。

李蘭笛好奇，古力那扎審視，田熙薇則充滿期待。

林遠感到太陽穴開始隱隱作痛。

他清了清嗓子：“這件事說來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