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租水契
- 團寵公主亡國后,新朝君臣火葬場
- 錦月驚鵲
- 2024字
- 2025-05-11 21:00:34
聞言,縣丞和龍啟同時站起,縣丞面容有些緊張,對綏安笑了一下,隨后抱拳向龍文行禮。
龍文回禮,“唐大人請坐。”
龍啟將座椅給綏安擺好,為她沏茶。
桌面上擺著平日里放在戶房中鎖著的官家案卷,綏安冷著小臉,隨手拿起一份看。
縣丞本想阻止,手剛一抬,便又放下。
算了,算了,本就是拿出來讓人看的,這孩子看了也沒什么。
龍文沉聲問:“唐大人說要舉告稻秀縣知縣貪污、與地主勾結一事,可有證據?”
縣丞垂首:“我能接觸到的只有案件,像涉及到稅收、田地契約這些有利可圖的內容,都沒有我的份。”
所以他沒有貪污的物證,只有他這個人證。
“我只知道,知縣的賬冊基本由主簿來管。主簿是知縣的親妹夫,如果你們要追查,去主簿家中或許能找到線索。”
他展示桌上的案卷,“這是下官去年審理的案件,有些內容,可以算作朱家為虎作倀的證據。”
“自鼎新二年至今,我為官十年,經手的案子數不勝數。這其中,多為朱家犯案。早年間朱家還能得到懲罰,但近些年,通通只有口頭警告,再無實質性的懲處。”
龍文聞言,微微頷首,也拿起一份案卷看著。
縣丞抿唇,雙手絞在一起,房內安靜了半晌,他猶豫道:“文大人,這些年下官行事并非無辜,也曾助紂為虐……可我也是為了自己能夠生存下去。雖然是縣丞,但處處被知縣壓迫,所有勞累之事都丟給我做,也從來沒有得到過油水。”
“我深知我罪孽深重,逃不開最后的懲處……如果不得不死,能否放過我的家人?家中有婦孺,他們是無辜的。”
綏安又翻過一頁,小臉緊繃著,她沉聲:“如果你所做的一切的確實不得已而為之,我們自會減輕刑罰。”
縣丞一愣,立即意識到這個女孩才是地位最高的人。
他內心慶幸,當時沒有對她惡言相向、
他站起來,俯身行禮。
“多謝小姐。”
強征墳地。動用私刑。逼良為娼。奪人田地,搶人子嗣。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綏安手緊握成拳,氣的她胸口劇烈起伏,茶盞手柄裂開一條縫,明淵扶住茶杯,防止它突然碎裂燙傷綏安。
綏安再往前一翻,去年,有一案件的報案者涉及多家農戶,標題上寫著三個大字:租水契。
“這是什么?”
綏安問。
縣丞探頭看去,解釋道:“朱家將祠堂設在城外河流的分岔口,把兩條河據為己有,并因此收用水的錢。”
綏安想起剛來那一日時見到的背靠山峰的祠堂。
她的手重重一拍,怒道:“目無王法!”
縣丞頓了頓,又說:“農忙季節時,他們便會沿著河收債,要價不菲,百姓苦不堪言才來報官。”
案卷上詳細的記著一切,因為敲響登聞鼓,所以幾位農戶先被打了五十大板,去了半條命。而應當被重判的朱家,只是被象征性的關押了兩位家丁,還只關了兩天。
之后租水契再也沒有出現在案卷上。
“他們收債,百姓就要給嗎?”
這不是明目張膽的違法?
他們竟然如此膽大包天?!
“不是。”縣丞搖頭,“大多數百姓簽了契約。”
“為什么?!”綏安震驚。
“當時官府貼了告示,說幫助沿河民居引水,讓他們能少走些路。多數百姓又不識字,說啥信啥,就都簽了。”
也有幾個離河邊近的,不愿意簽,朱家和知縣也不逼,后續應該沒收那些沒簽的人的租。
綏安的身體氣的發抖,茶杯中的茶水震顫而出,她指節捏的青白,怒極反笑:
“好啊,竟如此過分!”
她盡力平復情緒,又問道:“他們還在收債嗎?”
“在收,為了掩人耳目,派人從河流到農田挖了水槽,之后便以正當理由收租,且收的錢財少了一些。”
畢竟朱家也怕逼急了兔子咬人,若是去更高的地區報官,他們還是會有麻煩。
“這些蛀蟲碩鼠之輩!”綏安的手指死死攥著案卷,指甲深深陷入卷宗封皮。
“魚肉百姓,貪得無厭!搜刮民脂民膏,坐擁千頃良田,行的卻都是狗彘不如之事!他們的惡行,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龍啟驚呆了,朝明淵使眼色:殿下怎么了?
明淵搖搖頭,也不做其他動作,讓龍啟摸不著頭腦。
綏安又問:“這租水契何時收取?”
“灌溉季節。五月……啊,五月快結束了。”縣丞搖頭嘆息:“抱歉,下官不知道這租水契現在是否收完。”
“知道了。文大人。”綏安命令道,“立即帶人去沿河農戶家查,就算不能抓個現行,也能追到些證據。”
綏安起身要走,忽然又停下來。
“縣丞大人,公道自在人心,若你所言非虛,有心悔改,也不必落得家毀人亡的的下場。”
縣丞眼眶布滿淚水,他向綏安的背影行了個大禮:“多謝小姐體諒。”
綏安立即向侍衛小院趕去,龍文跟在她半步后,明淵被龍啟拉到后面,悄悄問:“小姐這是怎么了?火氣怎么這么大?”
他們家小公主脾氣很好,從小到大都沒發過幾次火,總不至于是聽到今天那地主所行惡事導致的吧?
龍啟認為,是該憤怒,但也不至于這么生氣?
明淵冷笑一聲,眼神中帶了煩躁:“撿來的人發神經,說話帶刺,罵官府之人都是草菅人命之徒,還說她也一樣……不知道發什么瘋。”
龍啟疑惑:“你說的是那兩兄弟?”
“對。”
“今日好像是他們家人的忌日。”
綏安突然停下來,轉身問:“你怎么知道?”
龍啟眨眨眼:“守夜的同伴看到他們兩個半夜出去,就悄悄跟著,看到他們去山頭燒紙,所以應該是家人的忌日。”
他們沒有探聽人家隱私的愛好,知道不是什么壞事后就沒管了。
綏安的火氣小了一些,“原來如此,我知道了。那他心情不好確實有原因,我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