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真是天助我也!
- 從代遼開始到天可汗
- 清水魚魚
- 2171字
- 2025-05-20 08:00:00
造成這種局面的根源是什么?
是朝廷將大宋武將被排斥在廟堂決策之外。
大宋王朝的武將們,既無法預知朝廷的真實意圖,也無法參與戰略規劃,只能被動地接受命令。
在宋金聯合滅遼的大背景下,戰后如何瓜分遼國領土,絕非簡單的談判或交易就能解決。
這不僅關乎實力的較量——誰在戰場上更具戰斗力,誰就能在分贓時擁有更大的話語權;
此外,還涉及到戰略卡位——先占據關鍵城池和地區,就能將其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然而,這些至關重要的政治考量,種師道未能參透,劉延慶更是茫然無知。
于是,在宋軍北伐的戰場上,作為主帥的劉延慶,全然沒有展現出應有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從涿州到幽州的行軍路上,幾十萬大軍如同郊游一般散漫拖沓,隊伍毫無紀律可言,仿佛不是奔赴戰場,而是進行一場規模宏大的集體散步。
正當趙佶沉醉于改地名的喜悅時,遠在涿州的郭藥師卻站在城墻上,望著北方的天際,眼神陰晴不定。
他輕撫腰間的佩刀,立志想要為國效力,如今卻成了諷刺。
帳下副將高鳳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將軍,宋軍已按約定啟程,可咱們......”郭藥師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噤聲!你想此事天下皆知嗎?”
高鳳低眉順眼,心底卻是不以為然。
自家這位將軍向來謹慎,但還是這么優柔寡斷。
你以為和南朝眉來眼去,大家都是瞎子嗎?
自從那日盧小婉和節度使、如今的統軍使張令徽商談之后,范陽盧氏可是徹底倒向了常勝軍。
范陽盧氏身上已經貼上了標簽。
如今如何?范陽盧氏可是連夜都跑路了。
這不就是害怕你郭藥師狗急跳墻的表現嘛,恐怕這個時候張令徽已經知道你郭藥師‘降宋’了。
想起宋使的承諾,高鳳上前一步,低聲道:“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同時,高鳳將從懷中掏出一卷金黃色綾錦,上邊更有龍紋作為防偽標志。
郭藥師下意識看去,旋即瞳孔一縮,臉色大變。
龍紋?
圣旨?
龍紋是皇家的象征,形態威嚴、氣勢磅礴,體現了皇權的至高無上。
他臉色不善地看向對方,高鳳沉聲道:“將軍還是先看過再說。”
郭藥師下意識接過,圣旨的邊緣則飾有精美的云紋圖案,兩端通則有翻飛的銀色巨龍作為防偽標志。
沒錯,正是圣旨。
是南朝的圣旨!
郭藥師快速翻過,大宋官家封他為恩州觀察使,統管涿州軍事。
“將軍,遼國已經完了!”
“金兵已經南下,宋國這次盡起35萬大軍北上。”
“將軍,這可是三十五萬,燕京拿什么抵擋?”
高鳳是絕對不想和遼國一起沉淪下去的,他和郭藥師交情莫逆,故而,說起話來沒什么顧忌。
對于郭藥師的心思,他也心中肚明。
無非是想賣個好價錢!
然而,眼下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燕京面對宋、金夾擊絕對守不住。
動作若在不快點,待張令徽察覺從燕京返回,想投降都來不及了。
“可是統軍使......”郭藥師猶豫道。
聽聞此話,高鳳心中一喜,知道郭藥師已經意動了。
在他看來,大宋官家開出的籌碼可以了,若是聯合宋軍大破燕京,趁機收復燕云十六州,二人沒準在后世也能名垂青史。
燕云十六州可是大宋歷代官家的心頭好,做夢都想收復。
一旦完成此夙愿,必定還有封賞。
如今所擔憂者,不過是統軍使張令徽罷了。
亦或者說心理上那關過不去,念及與此,高鳳組織語言道:“將軍,張令徽年輕,此前和耶律暮云勾搭在一起,在屬下看來不過是被美色沖昏了頭腦。”
“他想要為遼國續命可以,但是不能拉著兄弟們一起陪葬啊。”
“將軍,屬下想問,這大遼還續得起嗎?”
郭藥師的喉結上下滾動,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圣旨邊緣的云紋,冰涼的錦緞觸感讓他想起當年初入遼營成為怨軍時,親手接過的那面染血旗幟。
是啊,面對這等局面,大遼還有國祚可言嗎?
除非出現奇跡吧!
一邊是陪著舊帝國陪葬,一邊是投降南朝懷抱,混個封妻蔭子!
他們本就是怨軍出身,若說對遼國有多少感情、忠誠?這不過是口號罷了。
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
就像秦漢交替,夏商周朝交替,如今天祚失國,燕京不過是茍延殘喘罷了。
耶律淳沒有天命,蕭普賢女一介女流之輩又如何能延續國祚?
風卷著砂礫打在城墻上,發出細碎的嗚咽,遠處烽火臺突然升起三柱狼煙,在鉛灰色的天空中凝成詭異的直線。
“報——!”一名傳令兵踉蹌著撞進城門洞,甲胄上沾著未干的泥土,恭敬地從懷中拿出信箋:“統軍使信箋。”
高鳳順手接過信箋揮退傳令兵,卻猛地拔出佩刀,刀鋒在暮色中劃出森冷的弧光:“將軍!再不決定,咱們連投名狀都來不及送!”
他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猙獰的箭疤,“當年與女真血戰,末將這條命是將軍撿回來的。可如今大遼氣數已盡,將軍何苦陪著耶律氏葬在這廢墟里,不如降了南朝,拼一把封妻蔭子......”
郭藥師思緒飛揚,心中已有決定,旋即攤開統軍使張令徽信箋。
上面交代他務必謹慎,南朝絕對不會死心,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記憶突然閃回不久前,張令徽滿飲碗酒臨別時的眼神——那個性情已變,如今已升至統軍使的笑面青年,握著他的手說:“藥師兄若有難處,張某人赴湯蹈火。”
‘令徽兄,不是兄弟不是人,你已被美色所禍,我郭藥師要為怨軍兄弟們謀一條生路。’郭藥師暗道。
“男兒欲取斗大官印,何必戀戀宗邦,不思變計呢?”
“罷了......聯系劉延慶。”良久,郭藥師眼神從北方移開,轉身看向高鳳沉聲道。
緊接著,郭藥師臉若寒霜,眺望易州方向,殺氣騰騰道:“事已至此,涿州已降,易州焉能獨善其身?聯系易州史成!”
高鳳喜上眉梢,暗道大事已成,當下忙不遲疑躬身道:“諾!”
他剛要離去,旋即想起了什么,低聲道:“將軍,聽聞通守王琮和史成是八拜之交......”
“哦?竟有此事!”
“真是天助我也!”郭藥師眸光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