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張令徽走到貨架前。
上面大多是研究黑火藥心得,以及調試比例方法。
墻角則堆放著陶瓷罐,上面標有黑火藥比例等。
“就你們了!“張令徽抓起角落三個陶瓶,瓶中黑火藥簌簌作響。
“看!”他輕晃陶瓷瓶,黑火藥在瓶口簌簌滑落。
“待其凝作雷丸,借青銅火炮之力射出,落地便是山崩地裂!”
他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道:“陳兄且想象一下,當這尊銅獸噴出赤紅火舌,再堅固的城墻也不過是風中殘雪,瞬間崩塌!”
陳矩:“......”
“既如此......陳兄且研究著,這三罐黑火藥我拿走一試。”
陳矩:“......”
說罷,見到陳矩心思依舊沉寂在圖紙上,張令徽大笑著揚長而去,留下陳矩呆立原地,望著那神秘圖紙陷入沉思。
陳矩忽然踉蹌著扶住桌案,心中翻涌著熾熱光芒。
他顫抖著撫摸圖紙,就像捧著初生的嬰孩,炭筆勾勒的線條在燭光下竟泛起青金色的光暈,恍惚間化作戰場上硝煙彌漫的幻影——無數青銅巨炮昂首怒吼,火光如惡龍騰空,將堅固的城墻碾作齏粉。
“原來黑火藥不該困在陶罐里。”他忽然啞聲笑起來。
墻角堆積的火藥陶瓶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貨架上那些曾被他視為畢生心血的比例記錄,此刻卻成了桎梏蛟龍的鎖鏈。
陳矩蓬頭垢面猛地抓起案頭狼毫,蘸著墨汁在墻上狂草:“雷丸凝形需瓷殼包裹,引信當用浸油棉線......”
此后,延壽寺內濃煙不散。
破曉時分,濃稠的夜色如墨汁般漸漸被晨光稀釋,天邊泛起魚肚白。
耶律合魯身披玄鐵鎖子甲,腰間懸著寒光凜冽的雁翎刀,率領百余精銳悄無聲息地朝著燕京城南門行進。
他本是耶律暮云麾下的得力部曲,與守城將領早有交情,再加上張令徽親自同行,守城士卒只是匆匆查驗了通關文書,便打開城門放行。
一行人步伐沉穩,卻又似林間穿梭的黑豹,不發出半點多余聲響,順利進入城中。
看著城門在身后緩緩關閉,張令徽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暗自松了一口氣。
此次行動并非要與李處溫正面交鋒,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兵貴精,不貴多!
只要計劃周全,少數精銳亦能發揮出千軍萬馬的威力。
而劉仲會挑選五百名最為驍勇善戰的精銳,待天色大亮后,分批潛入城中。
同時,安排甄五臣、劉舜仁二人率領麾下人馬,在城外埋伏待命,隨時準備接應。
“節度使,殿下府邸到了。”耶律合魯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張令徽的思緒。
眾人停在耶律暮云的府邸前,只見朱漆大門緊閉,門前兩尊石獅子在熹微的晨光中,投下巨大而陰森的陰影。
此次入城,他們打著太平公主召見的名號,本應按計劃入府拜訪,但此刻,張令徽卻猶豫了。
自耶律淳駕崩后,耶律暮云便陷入了無盡的悲戚與恍惚之中,整個人仿佛被抽去了魂魄。而張令徽近來被諸多繁雜事務纏身,已有許久未曾與她相見。
他望著那扇大門,心中五味雜陳,最終輕輕嘆了口氣:“罷了......想必她已經歇息了,待天亮后再來。”
言罷,他驀然轉身,大步朝著皇城方向走去。
耶律合魯微微一怔,隨即示意眾人跟上,一行人踏著青石板路,默然跟在張令徽身后。
嘉寧殿內。
蕭普賢女佇立在窗前,一襲霓裳長裙,盡顯身姿曼妙。
她凝望著窗外漸漸亮起的天空,秀眉緊緊蹙起,宛如兩彎含愁的新月。
燕京城內暗流涌動,各方勢力蠢蠢欲動,她身為太后臨朝,深知局勢的嚴峻,這些日子以來,日夜苦思破局之策,卻始終沒有頭緒。
這時,宮女靜荷手持托盤,蓮步輕移,快速走到蕭普賢女身邊,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太后,鎮南將軍張令徽在殿外等候,說有急事奏報。”
“急事奏報?”蕭普賢女纖手輕輕拈起托盤上的紅參片,放入朱唇之中。
那紅參片色澤如血,與她額間輕點的朱紅相互映襯,更襯得她嬌媚動人,卻又隱隱透著幾分威嚴。
“宣!”蕭普賢女慵懶地倚在躺椅上,聲音雖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靜荷微微躬身,快步退下。
不多時,張令徽身披沉重的盔甲,大步踏入殿內,鏗鏘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響。“臣,見過太后!”他單膝跪地,聲音洪亮而堅定。
蕭普賢女抬眼望去,只見張令徽英氣勃勃,眼神中透著果敢與堅毅。
她微微抬手,示意道:“愛卿無需多禮,不知有何要事,竟讓你此時來訪?”
她轉身依靠在躺椅之上,慵懶之意毫不掩飾。
她的身姿豐腴而曼妙,如同熟透了的果實般誘人,雪白細膩的肌膚在燭光的映照下,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冶麗之美。
張令徽起身時鐵甲發出細碎聲響,他從袖中抽出信箋,雙手呈上,道:“李處溫南勾結宋使樞密直學士劉元德,北勾結金國,想做內應,欲劫持太后納土獻降!“
信箋褶皺,上面字跡清晰可見。
蕭普賢女猛地坐直身子,三步并作兩步上前,霓裳裙擺掃落幾案上的鎏金香爐,銅鈴墜地的脆響驚得靜荷踉蹌后退。
她盯著信紙上扭曲的字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而不自知,怒吼道:“這老匹夫!陛下何其優待,竟妄想劫持本宮叛國投敵!“
茶盞當啷墜地,碎瓷濺起的水花在蕭普賢女裙角洇出深色痕跡,卻渾然不覺。
“太后息怒!“張令徽沉聲開口。
“臣已和蕭都統商議......”
隨后張令徽將其和蕭干商議的結果告知,蕭普賢女面色稍安,遂探身湊近,道:“既如此,那老匹夫定然驚覺,豈會前來?”
美人如玉體香綿,一縷清香繞指間。
輕風拂面暗香浮,佳人玉立體自柔;
二人近在咫尺,蕭普賢女身上體香淡雅、幽香、沁人心脾。
此刻如長虹吸水般涌入鼻腔,張令徽一陣恍惚,他猛然咬住舌尖,這才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