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恒心頭驀然一緊，未料勝利卻輕笑著湊近他耳畔：“算了，無所謂，大英雄就該有美人相伴的。”她尾音微微上挑，指尖若有似無地劃過他肩章。

勝利藍寶石一樣純凈的眼眸流轉過在場眾人，纖長睫毛在眼瞼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心中盤算：“海天，可能性不小。廣乙，唔，光彩照人，非常有可能是她。”

她托著下巴作沉思狀，忽又蹙眉輕嗤：“濟遠，嘖嘖，真可憐。”

確認名單后，她突然將身子緊貼在張修恒后背：“聽見指揮官需要我，我立刻就中斷交接星夜兼程趕回來的呢。還帶了伴手禮，建造核心，3枚哦。”

張修恒心頭一動。

這個數目正好是參加三國聯席演習需要的數目，可是眼下的危機更加緊迫。

他無意識摩挲茶杯邊緣，眉間皺起深深溝壑，一時之間難以抉擇。

海容看張修恒表情，猜到他的心思：“大青府不是答應贈送一枚建造核心嗎？可以先建造一次。”

海天忽然笑出聲，銀質發簪上的珍珠流蘇隨之搖曳：“指揮官，你說的那位強大的艦娘，不會是這次建造出現的吧。”

對啊，戰列海天呢？

“大家稍待一下。”張修恒閉上眼睛，元神嘗試出竅到戰列海天的艦裝上。

呼~

咸澀海風裹挾著機油氣息撲面而來，浪濤聲震耳欲聾。

張修恒成功了，出現在戰列海天的艦裝上。

“指揮官，海天候命多時了。”

司令塔全景舷窗外的海平線波瀾壯闊，液壓舵機的銅制儀表盤折射著冷光，傳令鐘的黃銅表面能照見人影。

最引人注目的，是艦艏巍峨如山的雙聯裝280mm克虜伯巨炮，炮管上尚未褪盡的防銹油在烈日下泛著琥珀色光澤。

威風凜凜，威風凜凜吶！

前無畏海天，雙桅桿，雙煙囪，兩座雙聯280mm40倍徑克虜伯主炮，艦艏和艦艉各一座。

副炮排列在艦體中部兩舷，也配備了炮罩，仿佛一座座小碉堡。

前無畏海天已然有了幾分無畏艦時代的模樣。

張修恒：“海天，能感受到海中洲旗幟的位置嗎？”

戰列海天回答：“指揮官，我正在前往海中洲。”

張修恒笑道：“期待你的歸來。”

張修恒睜開眼睛，發現周圍圍了一圈艦娘，連還不夠熟悉的海圻和飛鷹也在。

不過飛鷹的樣子看起來又在發呆。

海天問：“指揮官，聯系上了？”

“聯系上了，”張修恒拍手，“即刻開放八號船塢注水。”

勝利滿頭問號：“什么情況。”

張修恒向勝利解釋。

勝利笑道：“還好我先來，我才是海中洲第一位戰列艦艦娘。對了，這次我聯系了一位Daily Mail的記者，他乘坐鐵路過來準備采訪你。Daily Mail在西方的銷量很好，也讓西方見識下東方指揮官的風采。”

張修恒：“每日郵報？他們采訪我做什么，他們更愛報道皇家指揮官和王室貴女的桃色新聞吧？”

勝利：“指揮官，東方不是有句古話‘發財不回家鄉，就像穿著好衣服在夜里行路’，指揮官你的名聲肯定要傳播到西方的啊。”

張修恒失笑。

海天接口道：“是‘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

勝利：“對對對，就是這句。”

張修恒搖頭：“我不覺得西方人會對我的事情感興趣。”

勝利掩口輕笑：“指揮官，這你就不知道了，在西方，伯爵夫人會特意招待東方人，就為了品嘗東方人的滋味，這可是沙龍上很受歡迎的話題。”

撲哧~

張修恒一口茶水噴出來：“真……真開放啊，還是帶嚶開放。”

勝利坐下來：“是啊，這些還是我們艦娘知道的，我們艦娘不知道的不清楚有多狂野呢。”

海容咳嗽一聲，提醒兩位，還有小孩在場呢，注意點。

勝利收斂了，變回那個優雅的大小姐，她抬起張修恒的茶杯淡淡喝了口。

勝利：“在西方聲名鵲起后好處多多。指揮官不是需要精密儀器公司的幫助嗎，有名聲后他們愿意帶資幫助。”

勝利：“另外，西方還有許多投資公司，博彩公司。”

張修恒：“博彩？”

勝利笑了笑：“是啊，博彩。如果指揮官名氣夠大，可以從投資公司拿到投資，這些投資公司在航運公司占有大量股份。還可以利用指揮官的名氣炒股……”

“等等，炒股？”張修恒大為驚訝，“就有股市了？”

這就是張修恒的知識盲區了，若是火控、軍艦、導彈、艦炮，這些他在行。

但股市、金融，他完全不懂。

海容：“最早的股票發行于1606年，艦娘總部里有專門負責股市交易的人。”

張修恒嘖嘖稱奇：“長見識了，勝利你繼續。”

勝利：“博彩，指揮官名氣夠大，博彩公司將資助基礎物資，建造核心得自己準備。然后開盤，賭建造成功與否，賭艦娘艦型，賭艦娘噸位等等。”

西方經濟的繁榮超乎想象，就連濟遠她們都陷入幻想，幻想西方是什么樣。

勝利見狀，淡淡地說道：“三獅同盟每年從海外進口1600萬噸至1800萬噸小麥、玉米、肉類等糧食，王室年糧食采購約2000—3000噸，多為本土高檔食材。”

這么說吧，海中洲艦娘一周消費比不上三獅同盟王室一頓午餐的消費。

勝利暗指三獅同盟在吸血。

張修恒失笑：“自黑不愧是你們的傳統，我猜斑馬大陸淪陷，最著急的一定是三獅同盟。”

勝利笑道：“還有瓦盧瓦王國。”

真是百年好合的兄弟，自黑也不忘帶上以鳶尾花作為王室象征的瓦盧瓦王國。

不過，瓦盧瓦王國和三獅同盟有聯合的跡象，以對付那位越來越瘋狂、越來越奮斗的萊茵王國國王。

看眼時間差不多，該干正事，張修恒說道：“我下午建造一次，早上先處理港區事務。海容，向艦娘總部申請物資的事情交給你，廣丁你負責籌備引航辦公室。”

勝利：“我呢？在香澳，我是半個港區總管，擅長處理外交事故、內部行政。”

張修恒：“擅長行政嗎？”

勝利：“擅長。”

張修恒大喜：“太好了，正好有一大批表格要處理。”

丁字海域海戰勝利的影響力正在發酵，不過暫時還沒影響到張修恒。

下午，船塢。

戰列艦海天還未抵達，三山浦增援的艦娘在路上。

張修恒即將開啟了一次極為重要的建造。

勝利擁抱了下張修恒，輕吻他的嘴唇：“祝你好運。”

來圍觀的艦娘中有的艦娘羨慕勝利的大膽，但不敢同她這樣大膽，只能送上祝福的話語。

艦娘們退開，建造開始。

……

1910年8月20日，京師海軍部。

張修恒撫平西裝前襟，黃銅懷表鏈子在馬甲口袋外懸成一道金弧。

引路的侍從推開雕花木門剎那，載洵貝勒從堆積如山的《艦船要覽》中抬頭，雙下巴在朝服領口擠出褶皺。

“這就是梁公使力薦的翻譯？”載洵將鼻煙壺往案上一磕，翡翠蓋子彈開的脆響在殿內回蕩。

張修恒不卑不亢：“在下在阿美莉卡各界‘略’有人脈。”

載洵坐正身體：“細說。”

張修恒微微一笑：“譬如現任‘安良總堂’法律顧問羅斯福先生，據聞可能出任海軍助理部長……”

三日后，載洵的儀仗浩浩蕩蕩駛向美利堅海岸。

咸濕海風裹挾著蒸汽輪機轟鳴，數位艦娘的命運將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