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在跨年。

一群鯊魚循著血腥味游到戰場邊緣，卻不敢再進一步。

連環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宛如山體崩塌一般震撼。

此刻的大東溝已成魚雷之海，張修恒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魚雷在水中穿梭。

“指揮官，這也是你的要求嗎？”艦娘濟遠大聲詢問，可惜她的聲音被爆炸聲淹沒。

她心頭一喜，貼近張修恒，嘴唇幾乎碰到他的耳朵，提高音量重復道：“指揮官，這也是你的要求嗎？”

張修恒點頭：“沒錯，我讓飛霆她們貼近后發射所有魚雷！”

轟轟轟——

雷陣雨降臨，爆炸一波接著一波，炸起的海水形成濃密的水霧，一度遮蔽視線，伸手不見五指。

然而，滾燙的熱浪很快將水霧一掃而空，硝煙與烈焰成為戰場上最耀眼的主角。

倭艦接連中彈。

定遠也未能幸免，吃了幾發魚雷。

厚重的噸位賦予她頑強的生命力，但艦體仍開始傾斜，海水從魚雷炸開的缺口涌入。

那幾分鐘仿佛天雷真君降臨，天地為之震顫。

終于，戰場歸于平靜——死一般的寂靜。

張修恒的耳朵嗡嗡作響，轟鳴的余音久久不散。

他緩緩站起，眼前是一幅殘陽落日的壯闊景象，幾海里的海面上處處燃燒著“篝火”，漆黑的濃煙如狼煙般沖天而起。

鬼子的哀嚎聲成了最應景的背景音樂。

“指揮官，我們贏了?！睗h輕聲說道。

張修恒淡淡道：“可惜?！?

“可惜？”

“可惜少了點音樂，如果這時候能有一首《象王行》，那就完美了?！?

濟遠微微一笑：“指揮官，有的，你聽……”

只見鎮遠艦燃燒的甲板上，水兵們歡呼著拋飛帽子。

歌聲從最末尾、已下沉大半的致遠艦上傳來，蒼茫悠遠，仿佛五千年不曾停息的風：

“山岳縱橫獨立幟，

江河漫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

地大物產博。

揚我黃龍帝國徽……”

這首是清陸軍軍歌《頌龍旗》。

歌聲越來越嘹亮，每一艘燃燒的北洋軍艦上都傳來合唱聲。

大風將歌聲卷上九天，回蕩在硝煙彌漫的天空中。

這時，張修恒輕輕哼起另一首歌。

濟遠側耳傾聽，驚訝地發現這是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旋律：

“滾滾黃河滔滔長江，

給我生命給我力量，

就讓鮮血染紅最美的花，

灑在我的胸膛上。

紅旗飄飄軍號響，

劍已出鞘雷鳴電閃，

從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轟轟——

兩聲巨響，嚴島艦與橋立艦在水花中沉沒。

海面一片狼藉，軍艦殘骸遍布，一朵朵“水花”向漂浮的木板靠近——水花有的是北洋水兵，有的是倭寇。

張修恒停下歌聲，握住濟遠的手：“濟遠，你覺得我這個命令如何？”

濟遠與戰列海天同時露出疑惑的神情。

“張浩，傳我命令！”張修恒高聲喊道。

在爆炸中失去一條胳膊的張浩跑來：“軍門，請下令！”

“放舢板救人?！?

張浩面露難色：“敵人也救？唉，按照皇家海軍的操典，我們確實該救援敵人……”

“誰讓你救倭了？”張修恒冷笑，眼中閃過一抹狠厲，“救我們自己人！至于倭兵？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濟遠艦上的機槍噠噠噠地響了起來！

——

天亮了。

張修恒正欲起身，忽然感到胸膛被溫香軟玉填滿。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凝視著他，眸中盡是溫柔。

“指揮官，早上好?！?

廣乙湊近，嘴唇直接壓住他嘴唇，肆意侵略了五分鐘才松開。

“糟啦！”廣乙突然驚呼。

“怎么了？”張修恒的手搭在她最軟的地方，報復性地捏了捏。

廣乙柳眉一挑，反手抱住他，笑道：“指揮官，反正時間還早，不如……”

張修恒嘆氣：“你們都是女鬼吧？只想著吸干我。雖然我不反對，但我得工作了。”

廣乙像八爪魚一樣爬在他身上：“讓艦娘開心也是指揮官的職責哦?！?

半小時后，廣乙再次驚呼：“糟糕！”

張修恒這次可不會上當了。

廣乙卻一臉認真：“真的糟糕了?！?

張修恒慢條斯理地穿好衣服，不為所動。

“指揮官，你還記得我昨晚穿的是什么衣服嗎？”

聞言，張修恒扣衣扣的手一頓。

貌似……好像……確實不能穿這身出去。

廣乙半掩著被子，狡黠一笑：“指揮官，去我房間幫我拿衣服吧。”

張修恒無奈：“你和你妹妹一個房間，我進去不方便。我去濟遠那兒給你拿一套吧?！?

廣乙嗤笑：“我的房間不好意思進，濟遠一個黃花大閨女的房間，你倒好意思了？”

她招招手，示意張修恒靠近，貼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張修恒本想拒絕，奈何二弟不同意。

于是，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向廣乙的房間。

廣丁已經醒了，但意識還停留在昨晚的夢境中。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毫無防備，完全沒想到來人是張修恒，穿著對襟短衫便打開了門。

好白！好白！誰人丟的閃光彈！

廣丁尖叫一聲，砰地關上門。

“指……指揮……指揮官！”她的聲音三分嬌羞、三分嗔怒、三分軟糯，聽得人心里發癢。

張修恒解釋道：“你姐姐讓我來拿衣服?！?

若要調戲廣丁，此時補一句“我剛剛什么也沒看見”效果最佳，但他還是選擇照顧她的情緒。

廣?。骸芭?，指揮官，稍等?！?

門外吹了十幾分鐘的晨風后，廣丁終于重新打開門。

衣服穿好了，頭發也打理得一絲不茍，發燙的耳朵被發絲遮掩，臉上似乎還化了淡淡的妝。

她將疊好的衣服遞給張修恒，衣服上帶著淡淡的皂莢香。

張修恒不禁想著，是否該從西方買些香皂、肥皂回來，艦娘們或許會喜歡。

……

早餐時分，食堂的氣氛有些古怪。海天看了看容光煥發的廣乙，又瞥了眼面無表情的濟遠，撇了撇嘴，心想：“還是慢了一步嗎？”

突然，食堂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一位金發女郎風風火火地沖進來，迫不及待地抱住張修恒：“親愛的，我回來了！給你帶了建造核心哦！”

她鼻翼微動，嗅了嗅，隨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瞇起眼睛：“指揮官，你身上……有其他艦娘的味道呢?！?/p>